《（熊鞠）都市异闻录》懒到炸毛

11、第十章

　　鲛人泪物流公司在滨海不算什么知名公司，至少赵嘉敏与闻智都没听说过这家公司。不过到达大厦，这边环境还不错，看起来比他们简陋的办公室不知强上了多少倍。
　　面带微笑的前台小姐将他们引进会议室，端来两杯温水，示意二人等待一会。
　　“我说闻智，咱们是不是也该跟教授提一嘴。”
　　闻智打量着偌大的会议室，明亮的玻璃窗，干净的饮水机，宽大的楠木桌，真皮的摇摇椅，一脸艳羡之情，但他还是强行压住了自己的激动心情，“你去说。”
　　赵嘉敏见他不上当，略有些失望，“我去说？我去说的结果，肯定是被教授臭骂一顿被万恶的资本腐蚀了。”
　　“我还以为你早就被腐蚀到了骨子里。”
　　赵嘉敏只是笑，没有回答。

　　没过多久，上了年纪的男人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感，见到赵嘉敏和闻智，先是愣了下，似乎是惊讶两人的年纪，但很快便平静了下来，随即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两位就是安保公司的？”
　　“您好，我叫闻智，她是赵嘉敏。”
　　“闻先生，斐先生，你好，我叫付方兴。”相比赵嘉敏，闻智看起来成熟稳重许多，所以对方先朝闻智搭话，“是这样的，最近公司里总是会丢失一些数据，虽然不是什么大影响，但是对我们来说，终归影响不太好。”
　　现在的物流公司每一家都有自己私下的运输线路，几乎每个地区都有各自的控制势力，势必要与他们打好交道。而且相比五十年前手机已经算不得日用品，联系方式比起以前要麻烦很多，只能根据地址以及姓名投递，付费方式也变成了□□为主流。
　　丢失了部分数据这种事情可大可小，最为担心的恐怕就是可能会影响公司的公信力。
　　如果找上警察，不管能不能解决，都会影响到公司的风评。警局的人员鱼龙混杂，出了什么事情，恐怕最先知道的都不是本人，所以才会找上他们这种安保公司。

　　“有监控吗？”
　　“没有。”男人摇了摇头，“我这手头上哪有那么多的钱天天供监控。”
　　“那丢失数据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十天前。”
　　“我们能看一看具体的相关数据吗？”闻智说，“当然，你可以在旁边监管我们工作。”

　　连上物流公司的电脑，闻智细细的检查起来。整个公司只有付总的电脑有权限可以查看所有客户的资料，付总也设置了三层密码，按理来说在这个时代已经足够保证安全性。
　　秘书小姐为三人泡了茶，茶杯的样式看起来就有些年头，杯中茶水正飘着渺渺雾气。深色的桌面上勉强留出电脑的空档，大部分都被摞成小山的文件占据。赵嘉敏眼尖，看见文件下似乎压着一个相框，但她并没有声张，而是转移视线看向书柜。
　　电脑运行不快，闻智也不心急，就这么盯着电脑屏幕等电脑的反应。

　　“付总这表挺好看的，眼光不错。”
　　付总呵呵一笑，“哪里，我看最近挺火，就跟风买了块。”
　　赵嘉敏坐在一旁倒也没什么事干，干脆和公司老总聊起天来。闻智只当是赵嘉敏无聊，没想到她居然和对方聊得火热。
　　“付总是搞陆路还是水路啊。”
　　“我们公司基本走水路，陆路很少走。”
　　赵嘉敏睁圆了双眸，惊讶道，“那就厉害了，我听说水上生意挺赚的。”
　　陆路通往内地居多，水陆就范围广了，南下北上东行西行都有。空中通道基本被各方政府把持，政府至少有十架直升机，玛菲亚只有三架，一架还被他们自家boss用来当玩具玩。

　　付总很谦虚，“也就那样。”
　　“不过干物流这一行生意不好做吧。”赵嘉敏话头一转，“政府和玛菲亚各管一条线，大头全教他们占了。”
　　付总没想到这女人看起来挺年轻却知道这么多，不由感慨，“是啊，我们只能赚点零头，不过零头也够用啦，能养家糊口，我也不求什么。”
　　付总终究是对赵嘉敏有所提防，更多的细节却不敢多说。

　　赵嘉敏的视线扫过电脑屏幕，突然说，“付总最近生意兴隆啊，订单不少。”
　　“这不逢年过节嘛。”付总说，“每年也就这个时候能挣得多点。”
　　“挣这么多，老婆也开心啊。”
　　付总怔了下，意识赵嘉敏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的婚戒，很快又笑道，“是啊，开心。”只是这笑意有些牵强。
　　“孩子多大了？”
　　见付总有些发愣，赵嘉敏解释说，“看付总的面相，就是有福气的，怎么可能没有孩子，应该是男孩吧。”
　　付总笑容变深，“我家那小子今年十二了。”
　　“十二？”赵嘉敏说，“肯定很懂事吧。”
　　“诶，哪有。”说起儿子，付总倒是放松了些，脸上笑意真诚许多，“那小子，皮得很。”

　　付总并没有注意到，赵嘉敏与闻智交换了个眼神。
　　“付总。”闻智关闭屏幕上的页面，“公司的电脑并没有受到外部侵袭的痕迹，所以，应该是内鬼。”
　　付总抿了抿嘴唇，“这，能知道是谁做的吗？”
　　“知道登录密码的人，都有可能。”
　　付总的神情愈发难看，显然是知道内鬼是谁了。
　　赵嘉敏暗暗叹了口气，她想，她大概也知道那个内鬼是谁了。

　　“不用查了！”一名少年冲了进来，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接近于偏激的固执，“就是我。”
　　“小礼。”付方兴先是惊讶，随即是愤怒，“为什么？”
　　“那个，付总，既然已经查清楚了，那我们先走了。”
　　闻智与赵嘉敏十分有眼色地借故离开。
　　毕竟他们只是受雇来解决失窃案而不是帮忙调停家庭纠纷的。

　　温馨的餐厅里，鞠婧祎刚刚吃完一份煎三文鱼。
　　多米诺是滨海少有的法式餐厅，流程完全是按照法餐的上菜顺序，菜品齐全又美味，服务员态度亲切有礼貌。无论是菜式还是服务，完全对得起这价位。
　　鞠婧祎习惯食不言，南怀瑾看起来也是如此，两人直到上饭后甜点的时候，才重新开始交谈。

　　南怀瑾突然问，“有件事情我有些好奇，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为我解惑。”
　　“嗯？”鞠婧祎看向他。
　　“你知道，我是无异能者吗？”
　　鞠婧祎点了点头。
　　毕竟异能者是存活下来的人类之中千分之一的存在，所以大多数人类，都属于无异能者。
　　南怀瑾不是异能者，很正常。

　　“那你对无异能者，是怎么看的呢？”
　　鞠婧祎了然。
　　现下的舆论状态基本是唯异能论，对于力量的崇拜已经近于病态，更不用说不少异能者轻视普通人性命还有当局对于异能者的一些优待，这些都影响了现在的舆论导向。
　　南怀瑾会担心她的态度也很正常。
　　“在我看来，‘异能者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这种话，我是说不出口的。”
　　南怀瑾眸中的笑意微不可察地变淡。
　　“因为这种话，天真又伪善。”鞠婧祎解释道，“实际的区别是存在的，就好像天才与俗人不能沦为一谈，如果忽视这明摆着的巨大落差，我只想说，这是愚蠢且无知的想法。而且异能者如果说出有没有异能都一样这种类似的话语，何不食肉糜，只怕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南怀瑾对餐后甜点没有太大兴趣的模样，他将刀叉放在一旁，双手交叠，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上面。服务员无声的开启一瓶白葡萄酒，清甜的酒香围绕在鼻尖，正如悄悄的来，他又悄无声息地退下。
　　不过听了鞠婧祎的话语，相比先前，南怀瑾的神情已经开始往兴致勃勃的方向发展。

　　“虽然说了这么多。”鞠婧祎笑笑，“但真要我说清楚我到底会怎么做，我也不知道，因为这种事情我从来就没有考虑过。”
　　南怀瑾眼眸轻抬，“没考虑过？为什么？”
　　“为什么？”鞠婧祎说，“过好当下就已经不容易了，何必花费多余的精力去考虑没有发生的事情呢？这和提前做计划不一样，计划是为了准备即将发生的事情，这种设想，也许永远都不会发生。”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
　　“很讨巧的回答，对吧。”鞠婧祎说，“可我就是这样的人，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南怀瑾一愣。
　　“从你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开始，我就察觉到，你似乎对我很有兴趣，你一直在试探我的态度。”
　　“是啊。”南怀瑾并不反驳而是直接承认，“我很好奇你的态度。”
　　“为什么？”这次发问的人变成了鞠婧祎。
　　南怀瑾不知何时收起了笑容，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这么怔怔地看着鞠婧祎，过了会，才移开视线，“我本来以为，你和我是一类人。”
　　“异能者，和无异能者，本来就不是一类人。”鞠婧祎认真道，“就好比男人与女人，有生理上的差距。”
　　南怀瑾哭笑不得，但他听懂了鞠婧祎隐含的意思。
　　立场不同，哪怕是同一个人，也不可能做出一模一样的选择。

　　“如果你喜欢的人是无异能者呢？”
　　“我不会做不可能的设想。”
　　南怀瑾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哦我知道了，那你喜欢的，是异能者。”
　　鞠婧祎顿时噎住，看着迎面南怀瑾笑得乐不可支。
　　想了想，她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南怀瑾毫无异议。
　　只听鞠婧祎压低了嗓门，神秘兮兮的，“这一顿多少钱啊。”
　　这次被噎住的是南怀瑾，脸色古怪看着鞠婧祎，“还好。”
　　“还好？”鞠婧祎直接忽略了南怀瑾的表情，拿过菜单就对着算，算着算着脸色就越来越发白，“这哪是还好啊。”
　　最后鞠婧祎一脸酸爽将菜单放下，就像看着不成器只会花钱的败家爷们那样看着南怀瑾，认真教育道，“装逼也不能装到这份上啊大哥。”

　　“不走吗？”
　　闻智见赵嘉敏出了门便左拐走进了甜品店里。
　　“等个人。”赵嘉敏点了杯果茶，慢慢喝着，“有件事情，我挺在意的。”
　　其实不用赵嘉敏说，闻智也挺在意那件事的，“话说回来，你怎么看出来那个付总有个儿子。”
　　“我不仅看出他有个儿子，还有个真爱小三。”
　　“嗯哼？”闻智笑道，“看相看出来的？”
　　“桌上文件很多，但最下方压着一个相框，如果是只是普通的照片，何必特意翻过来压在最下面？除非上面的人不适合让别人看到。当然光凭这一点推测不够严谨。他带的石英表是情侣款，款式新潮比较受年轻人喜爱，如果说是为了迎合妻子也可以，但他的日程上写了给孩子开家长会以及回家吃饭这两件事，孩子的家长会还专门用红笔勾出，至于回家吃饭的笔迹都潦草的很。他和妻子没有离婚，离婚了不可能还戴着婚戒。如果他与妻子相爱又有孩子，那么工作再忙也不可能会忘记回家吃饭这种小事，更不会写的那么随意潦草。除非他平时不回家，经常在外过夜。不过最重要的是，他书柜里放着一个PSP的包装盒，看起来挺新，当然他要是有个喜欢玩游戏的女儿就当我没说，可惜的是太俗气了，他就是有个喜欢玩游戏的儿子。而且，我趁你和他说话的时候偷看了最下面的相框，上面的女人戴着同款情侣表，但两人手上都没有婚戒。”
　　赵嘉敏挑起唇角，露出一抹不以为然的笑来，“至于看相，我还没那么神。”

　　两人喝着果茶，甜腻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一时间两人都被腻到了嗓门，不由以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便秘表情相顾无言。
　　过了会大楼走出一人，看起来失魂落魄，没头没脑就乱跑起来。
　　闻智眼尖，一眼看出那人是付方兴的儿子，“付总居然就让他这么走出来了。”
　　“不然呢？”赵嘉敏托腮看着少年眼中满是悲伤，还有那种自欺欺人后撞见不敢置信的真相后的仓皇和茫然，面色不变，“揍一顿？估计付总发现自己脚踏两条船的事实被自己最在意的儿子知道后已经脑袋里一团浆糊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挽回了吧。”
　　或者，也已经无事于补了。
　　闻智看清了少年的神情，想起学校里那些皮猴，不由头疼起来，“我们这么直接去问，只怕他也不会告诉我们，他把那些资料泄露给了谁。”

　　正如先前赵嘉敏与付方兴聊到的，政府与玛菲亚各自掌控着一方物流网络仿佛两头巨鲸，像他们这种没有背景的普通公司只能跟在后面吃点小虾米。但即便是这点小虾米的存在，也可以借此反推两头巨鲸活动的大致范围。
　　虽然付总没有明说，但是闻智查了电脑，自然知道丢失的是什么方面的数据。偏巧，这家公司丢失的数据里大多是路线图以及自设的中转站，而这些中转站以及路线，基本将滨海南北方向打通，几乎拧成了一股绳。
　　这一点，很难不让人想多。

　　“难并不代表我们做不到。”赵嘉敏放下手中的饮料，双手插兜朝门外走去，“也不代表就放弃去做。”
　　“知道了。”但是闻智真的对这种中二期少年感到头疼。

　　被闻智念叨的皮猴们正聊着赵嘉敏和鞠婧祎，“诶，我刚刚去厕所，听到老师说，这次鞠婧祎是去相亲了。”
　　“什么？！”江水流惊讶道，“相亲？”
　　约翰奇道，“她怎么会去相亲啊。”
　　“据说是教授介绍的。”
　　说起教授，众人静默一瞬。

　　相比几个老师，教授对于众人来说，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光是站在那里，那身气场就足够吓人了。

　　“怪不得赵嘉敏一下午那个样子。”
　　“诶？赵嘉敏人呢？”
　　“刚刚闻智把她叫走了，应该是有什么工作吧。”
　　“真是神奇啊，鞠婧祎居然会相亲，教授认识的，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
　　“所以赵嘉敏才开始急？”有人笑，“不知道鞠婧祎这次会不会看上对方啊。”
　　“怎么可能。”江水流和约翰同时出声道，“她会谈恋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