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宝莲灯]黑化嫦娥番外补》阮阮阮烟罗

22、【杨戬失忆记】十四

　　天尊殿星海，小金乌见嫦娥已看了许久“绝不可能彻底看完”的奏折，道：“歇息会儿吧，我吩咐人弄些茶点来。”

　　他起身离开，嫦娥放下手中的奏折，心道，这个时间人间正是夜深，长乐未央该都睡了吧，杨戬他…………

　　正想着呢，就见心上人出现在了眼前，嫦娥微惊起身，“你怎么…………”后头几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被杨戬紧紧抱住，在她耳边连声哑道：“对不起……对不起…………”

　　微惊的心情渐渐平复，嫦娥缓缓抬手，回抱着杨戬，二人相拥了好一会儿，杨戬轻放开她，小心地凝望着嫦娥的双眸道：“我们……回家……好吗？”

　　嫦娥静望了杨戬好一会儿，刚想点头，忽想起还有一堆奏折未看，正要说时，小金乌已负手走了过来，“且先回吧，知你一直念着孩子呢，这未竟之诺且先记着，哪日我倦了，再请你上天”，含笑的目光掠过杨戬，又看向嫦娥道，“当然，若你觉在灌江口无趣不舒坦，我自是欢迎你随时上天，为我分忧。”

　　嫦娥遂笑朝小金乌道了别，杨戬紧紧握着她的手，一直从天尊殿，回到灌江口，一路都不肯放开。

　　其时夜已深，众人皆已睡下，他二人回了寝房，杨戬仍紧握着嫦娥的手，却不知该说什么，反是嫦娥先开口问：“长乐和未央这两日好吗？一餐饭食多少？夜里可还蹬被？”

　　杨戬发现，他竟答不上来，他这两日全然念着嫦娥之事神思不属，而长乐和未央有三妹尽心照拂、舀汤喂饭、唱歌助眠，他几乎没有操心过，不由愈发羞惭，自己不仅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喉中愈发酸涩起来，杨戬避开嫦娥的目光，微低着头，伸出手道：“把药给我吧。”

　　有关失忆之事，虽从未挑开明说，但双方都已知对方已然知晓，嫦娥慢慢取出袖中的丹药瓶，却未直接放到杨戬手中，只道：“之前，是我错了，我不该不问你的意见，就擅自下药…………你是杨戬，你想做何时的杨戬，亦该由你来决定…………我自是希望你好，但若你杨戬觉得，此时的杨戬更好，我不应强行干预…………”

　　杨戬微抬首，一双眼睛在灯火下微有濡红，“……那你，如何看这般的我？”

　　嫦娥一笑，“你是杨戬。”

　　杨戬一怔，又听嫦娥静静道：“逆天改命、威震三界的司法天神是杨戬，年轻冲动、迷茫无措的玉鼎真人弟子是杨戬，一朝家变、对月流泪的无助少年是杨戬……”说着轻轻一笑道，“那个因顽劣被母亲罚跑、被狗追的富家闲散小公子也是杨戬……”如水双眸，温柔地望着他道，“至于那个小小年纪，就立愿未来妻子要与月神嫦娥一般的孩子，当然也是杨戬……”

　　杨戬心中漫起不知名的情绪，嫦娥握紧他的双手轻道：“你这一生，有苦有乐，历经坎坷，饱受挫折，自有权摄三界、三界景仰之时，但也有惶惶逃命不可终日、连一日三餐都难以维系之时，自有心志坚韧、谋略过人、改天换地之时，但也有迷茫软弱、自我怀疑、无法兼担大任之时…………但无论哪一个你，光鲜的，落魄的，强大的，弱小的，都是你，都是你杨戬…………”

　　她微倾身，轻吻了吻他鬓侧，“威震三界的司法天神是你，难道迷茫无措的灌江口少年，就不是你？！我又岂是那般俗世肤浅之人，只知爱慕你万神之上、睥睨三界的荣光，却不肯低身俯就你少年时的法力不足、心志不坚，童年时的安逸闲散、顽劣不堪…………如若当年杨家没有出事，你与大哥、三妹可安定一世终老，我与你或将不会有机缘在一起，但那样，却也有那样的好处，因为你不必经受种种苦难的折磨，你会因家庭圆满、人生安定而幸福一生，你不会是后来司法天神的性子，不会有后来通天彻地的神通，但，那样平凡幸福的凡人杨戬，淌着人间烟火气而活的你，也是杨戬。”

　　灯光下，秋水双眸，柔漾着温暖的光芒，嫦娥轻而坚执地望着杨戬道：“世人爱你清冷孤傲，我却怜你清冷孤傲，因我知你心中最是慕情思家，冷与孤，看着似有天神风范、不染尘泥，合该是纵横三界的司法天神的气度，但于你，却是穿肠毒/药，最是摧折心肝、凛痛刺骨…………杨戬，我希望你好，希望你与这四字绝缘，只要你好，只要你心中快活，是后来的昭惠显圣二郎真君，还是灌江口的少年杨戬，都好。”

　　言至最末，她轻轻笑了一笑，“反正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从前在月宫水镜中见过你长大，如今再见证你，慢慢成长为好父亲、好丈夫，也未为不可。你在我面前也不必羞窘，你幼时那些事，我有几件不知呢，便是拿三妹的镯子去给…………”

　　杨戬本来听得心潮汹涌，似有千言万语要对嫦娥说，但听了这话，只忙道：“好了，别说了…………”

　　嫦娥见他耳根微红，又是一笑，牵着他的手道：“我们去看看长乐未央他们睡觉乖不乖？”

　　杨戬“嗯”了一声点头，二人出了房门，挽手走在廊下。

　　清脆的风铃之声，在夜风吹拂下，自中庭摇曳到此处。夜阑人静，杨戬的心，却仍静不下来，只先前是躁动愤懑，如今却溢满感动与欢喜。

　　他紧握着嫦娥的手，慢慢道：“我会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学会担当，肩负起这个家，也肩负起三界”，略一顿又道，“也会学着不再心浮气躁，待我渐渐历练，再不无事生事，胡乱吃味…………”

　　嫦娥脚步微一顿，复又提起，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