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宝莲灯]黑化嫦娥番外补》阮阮阮烟罗

10、【杨戬失忆记】二

　　嫦娥见杨戬眉宇凝肃，仍是夜里那副冷淡模样，笑道：“怎么，还没恼完？”

　　杨戬已不知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了，他心头一片恐慌茫然，偏那女子又于枕侧单手托腮，盈盈笑望着他，一字字接着悠悠道：“我的夫君大人？”

　　夫……君…………

　　杨戬只觉头皮炸起，而嫦娥见杨戬的“气性”，过了一夜还没完，也是罕见有趣，自抿唇一笑，揽衣下了榻，自于镜前穿衣梳妆。

　　正梳发时，嫦娥自古镜中望见，杨戬慢慢下了榻，拢着一袭白色单衣，愣愣地站在十步开外，默默地盯着她不语，遂轻笑着一扬手中玉梳，“要来接下你的美差吗？”

　　杨戬身子一僵，不语，嫦娥一笑，自挽了长发，捡了件罗兰紫的仙裙穿了，又拿了两件锦袍出来，问杨戬：“你今儿赴宴，是想穿这件银白云绣的，还是想穿这件墨锦龙纹的？”

　　杨戬怔怔望着那两件华美异常的锦袍，内心茫然更甚，说不出一个字，嫦娥见他直愣愣地看着衣裳不语，心中暗笑，看他能忍着不和她说话忍到几时…………

　　随意将两件锦袍搁在衣架上，嫦娥笑对杨戬道：“你自己挑吧，我去给孩子们梳发穿衣～”

　　杨戬怔怔望着嫦娥开门远去的背影，又怔怔望向架上的两件锦袍，喃喃自语道：“孩……子………………”

　　嫦娥领着穿着簇新的仙衣、准备去给姑姑拜寿的长乐未央出房门时，正见杨戬一袭银白云袍，站在不远处廊下。

　　长乐一年到头都很热情，当即蹭蹭上前，一个熊抱扑在杨戬怀中，“爹爹！！”

　　未央也在嫦娥的手牵下，淑女地走上前，甜甜唤道：“爹爹～”

　　爹……爹…………夫……君…………

　　温凉的深秋晨光中，杨戬面上强自镇定，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他负手望着含笑看他的“妻子”、“儿女”，内心茫茫然，无边无际。

　　但，叫他茫然的，还远不止这些。

　　用过早餐后，“妻子”嫦娥说要去华山，因为今天是他们的妹妹——杨婵的一千七百岁大寿。

　　一……千……七……百……岁………………

　　三妹不是连十七岁都没有吗？！！！

　　杨戬正惊悚时，那个叫长乐的小男孩，又摇着他的手道：“爹爹，爹爹，我们快飞去华山吧！”

　　飞？

　　可是玉鼎真人还没有授他腾云之术啊………………

　　杨戬默默看向“妻子”和“女儿”，见她们也都正看着他，似等着他带“一家人”，御风共赴华山…………

　　杨戬无法，试着以意念强行腾云，竟成功带了“一家人”御风前行，且速度极快，惹得“儿子”哇哇大叫。

　　杨戬正震惊时，身边“妻子”轻柔瞪了他一眼，“慢一些～”

　　杨戬遂凭意念放慢御风速度，“儿子”于是也不叫了，与“女儿”手拉着手，一起趴在云头，看向云下的山川人间。

　　这一快一慢，杨戬也已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绝不止有一年半载，其磅礴充沛，有翻山倒海、改天换地之能，若说有千年底蕴，绝不为过。

　　千年……一千七百岁…………

　　难道……难道………………

　　及到华山圣母宫，那里所看到的听到的一切，进一步印证了杨戬的猜想。

　　人人唤他“昭惠显圣二郎真君”，人人对他这个昨日还躲在阴影下、苟且偷生的“三界钦犯”，尊尊敬敬，客客气气。一千七百岁的三妹杨婵，不仅早已结婚生子，都已做了奶奶，外甥沉香接了他辞去的司法天神，日夜为三界谋福祉，他所痛恨的玉帝王母，已被新天帝小金乌，囚居凤麟洲，无诏永不得出…………

　　昨日他还隐忍苟活、勤学苦练，希望能救出母亲，希望能为父兄报仇，可一觉醒来，竟已是天翻地覆，换了人间。杨戬心中各种复杂情绪纷涌难以平静，及至步至华山桃林处，望见父母合葬以及大哥杨蛟的坟墓时，再按耐不住，颤抖着抚向那素净的墓碑，有眼泪，悄然落在碑下的琼花中。

　　明明昨日，他还满怀希望，下定决心，无论吃多少苦，都要将母亲救出苦海，可今日，他就已知道，他非但救不了母亲，他的努力，反而进一步加速了母亲的死亡…………

　　空旷的桃林之中，杨戬默然垂首，正双肩轻颤时，忽感到有人轻轻牵住了他的手，忍泪抬首望去，是嫦娥。

　　嫦娥原以为来到华山的杨戬，还在着恼昨夜之事，所以不仅故意冷淡她，对长乐未央也不热络。及至宴上，他在听宴中宾客追忆往事、喝酒笑谈之时，一直处于坐立难安、心神不宁的状态，后来，甚至离了宴，跑进了圣母宫的藏书殿，一个人在里头呆了好一阵儿后，如孤魂般在华山荡了好一会儿，最后，默默地飘到了他父母大哥的坟墓之前。

　　是因为杨婵生日，想到了缺席的父母大哥，而感到伤怀吗…………

　　是啊，若瑶姬、杨天佑和杨蛟都还活着，杨婵今日的寿宴，该有多么地圆满热闹…………

　　嫦娥轻轻握紧杨戬的手，抬手抹去了他眼角的泪意，轻道：“若叫三妹看见，她也该哭了……”

　　杨戬哽咽不语，嫦娥遂也不言，只无声地陪着他，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人平静下来的同时，轻轻挣开了她的手，哑声道：“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