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芯录》婷婷笑得油腻腻

3、第 3 章

　　又过了三年，良妃又晋了良德妃，入住延禧宫。完颜勤这年也升了一品太师，在上书房教众皇子读书学习。完颜勤也是五十有四的人了，如今正好升了个闲职，也好颐养天年了。十阿哥也到了入学的年纪，盛祯深知舅舅学问高深，因此也是十分敬重这位舅舅。只是心中疑惑，舅舅怎么会生出月儿这样顽劣的女儿。
　　良德妃因盛祯被送去了阿哥所，每日也十分寂寞无聊。也就经常让月儿进宫陪伴，纯年也常常想着，若当初生的不是个阿哥而是公主，也能留自己的孩子在身边多几年了。看着眼前的月儿也想起了自己年少无忧无虑的时光，想起曾经那个少女在凉亭里练字，池中荷花开得正盛，夏风吹着荷叶拥着花朵摇曳，清香扑人。以前总是听奶娘说起江南，江南女子每年夏天采莲花，秋天采莲子，冬天挖莲藕。她看见御花园中的荷花总是想起：“于是妖童媛女，荡舟心许；鷁首徐回，兼传羽杯；欋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月儿见良德妃总是空对着这田田荷叶发呆，想必也是因为十阿哥不在，缓慢时光无人伴着打发。月儿笑道：“想来娘娘也定是高洁之人。”良德妃回过神笑道：“月儿这嘴甜得跟蜜似的，就算嘴里吃了莲子也都不觉苦。”
　　适逢十阿哥来延禧宫请安，盛祯一下学就往延禧宫跑，纯年看他头上细密的汗珠，他屈身请安“给额娘请安。”纯年一面拉他起来一面细细地擦拭着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月儿正在为纯年抄写金刚经，看见盛祯便板着脸请安“见过十爷。”盛祯见月儿又在这里，心里觉得不快。这表妹虽聪明伶俐，却是个最调皮的，可额娘却是十分疼爱怜惜她。十阿哥终究还是个八岁孩子，担心自己额娘的心被其他人牵走。盛祯也不叫她起来，走过来审视了一番她桌上抄的经。看她的蝇头小楷写得极好，比自己的字好了数十倍，心中更是不自在，便愤愤地说：“起来吧。”月儿见他每每都故意给她钉子碰，敢怒不敢言，只在心中冷笑。良德妃素知这两人跟冤家似的，看他二人表面和气，其实在桌子底下掐着架，也暗暗地笑了。
　　良德妃打心底里喜爱这个小侄女，每每叫她进宫都舍不得放她走，都是等到宫门快下锁是才放她回去。听她背诗、看她练字、教她画画，都是无比的愉悦。到了宫门快下锁的时辰，月儿行礼告辞：“娘娘，月儿这就告辞了。”她走出两步又回头道，“十爷，臣女告辞。”良德妃笑着点头。
　　月儿跟着嬷嬷走出寝殿，见外面下起了小雨。嬷嬷面露忧色道：“这雨怕是要下大了，姐儿脚步麻利些吧。”盛祯也见屋外下起了雨，怕雨天路滑，跟额娘告了退拿着伞就忙着出来送月儿。盛祯在不远处撑着伞跟着她，走在长长的石子路上。他见她的水绿色撒花洋绉裙角被路上的脏水沾湿了，她的月白色缎绣竹子花盆底鞋也被雨点淋得深浅不一了，她扶着嬷嬷想走快却怕摔走不快，心里着实焦急。月儿弯腰掸裙子上的雨珠，回头便看见盛祯跟在身后。盛祯看被发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月儿本不想理他，但嬷嬷在跟前，还是转身弯腰行了礼，便接着往前走。他们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一直走到可以坐轿子的地方。雨开始下大，月儿见抬轿子的太监都冒雨抬着，于心不忍，便吩咐他们下去了，还是自己走去宫门口坐车罢了。嬷嬷也转过身对盛祯道：“十爷回吧，湿气大了着凉了可不好了。”盛祯不回答，依旧跟着。走到宫门口，月儿见他也不再跟上来了，只是站在原地目送她上车。她屈身道：“多谢爷好心，爷回吧。爷若着了凉便是表妹之过了。”说罢便上车了，十阿哥也带着太监丫头们回去了。
　　月儿回到家中，想到盛祯在雨中鞋子都走湿了。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想着下次进宫带些玩意儿答谢答谢他。

作者有话说

　　盛祯与月儿自幼相识，但见面时间确实不多，但皇子从小在紫禁城长大，能接触最多的女孩子也就是月儿了。月儿这个名儿是家里人叫的小名，学名才是完颜娟年，因为还没出阁，所谓我觉得还是用小名比较好。
中间插的那段文言文，是梁元帝的《采莲赋》，朱自清的《荷塘月色》里也有，大家应该在高中语文课本里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