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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男宠要篡位(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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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春初,大庆皇帝驾崩,谥号孝武皇帝,庙号世宗,葬于武陵,享年三十五岁。
同年三月初,太女殿下登基为帝,改年号泰昌,成为史书上记载的第一位女皇。
泰昌三年,初春,冰面消融,春寒陡峭,女皇及笄,应先皇遗旨,丞相长子同年入后宫为后,帝婚,天下大赦。
床幔微动,空气中飘散着淡淡馨雅动人的香气,孔雀蓝釉暗刻麒麟纹三足香炉上有浅浅白烟,沁人心脾,十分安人心神。
白婴躺在床上捂着胸口低声咳嗽,小巧的脸庞,眉目清秀,尽含病态,但一双凤目却有着帝皇家该有的威严。
现在才四更天,天还未亮,灰蒙蒙的,五更天时便要早朝。
“张兰德,今日朕有些不适,便不上朝了,叫人去前边通报一声吧。”
她的声音仍有些稚嫩,原身此时也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诺。”
人影从床幔后消失,门外出现低语的声音。
她又躺了一段时间,整理着脑海中的记忆,天渐渐地亮了。
她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类似于汉朝,却又不同于汉朝,是个叫大庆的王朝,内忧外患,内有异姓王拥兵自重,外有南蛮北戎常年侵扰。
政治体制有些相似,中央设三大府:中书省,下统六部,职掌行政事务。
大都督府,统管军事。
御史台,职掌监察事务,平时主要弹劾朝中官员,首当其冲的就是皇帝,是块历来帝王都不喜的臭石头。
地方设行中书省,置平章政事,总管地方事务。
但也有些不同,除丞相外,又另设有监察机构,厂卫,直属于皇帝,某方面来说类似于明朝的锦衣卫。
发展水平上又有些许相同之处,一样的繁华,与周边小国交易往来频繁。
而她则是大庆王朝的第一位女皇。
先皇一生都致力于对外战争,穷兵黩武数十年,在壮年却突然暴病身亡,子息不丰,留下了一个烂摊子给了唯一的皇女,也就是白婴。
东夷西狄归附与大庆,但与南蛮北戎的战争却仍是在常年的胶合之中。
而仍年幼的太女就在这般局势下赶鸭子上架下般登基为皇。
兵权未收回,朝中大臣多是三代元老,权利被限制。
但原身可不简单,在这种情况下仍旧传出了荒淫无度,暴虐无道的暴君名声。
门咯吱一声响又被掩住,宫女成排进入,她的思绪被打断。
“陛下,可要起?”
一道女人声音在床幔后响起,有点清冷,一听便是皇帝身边的大宫女,有些严肃。
“嗯。”
床幔一双素手缓慢拉开。
白婴撑起了身体,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女人瞥了眼她的脸色又低下了头。
“陛下的面色不太好,等下还是传唤太医院的太医瞧瞧吧。”
白婴点了点头,看着兰若的手中的服饰挥了挥手,“今日做常打扮。”
“诺。”
周围宫女迅速退下,另一批宫女上前来。
她下了床,张开手臂,宫女站在她周围为她着衣,是套暗红色的褶裙,绣着金线银边,很是华丽,腰间系上环佩。
只是这幅华贵的装扮越发显得她的脸色苍白,病态掩都掩不住。
她这具身体先天不足,后来又经历过皇家纷争,难免孱弱。
先皇当年基本杀光了白家人,只留了几个未识事的堂弟,也就是她的堂叔,要不然这皇位白婴以一女流之身怎么也不可能坐的稳。
不过,现在,她想到了后宫的那位皇后,和朝中胶合的情势,眯了眯眼。
看来是时候把那几位堂叔叫回来叙叙旧了。
她对着身旁侯着的小太监吩咐道,“召班桑进宫。”
一道指令被下达后,白婴就去了偏殿。
现在的天已经亮了。
去前边传信的太监已经回来了。
她瞥了瞥张兰德的袖口,打趣对方,“收获颇丰?”
张兰德腆着老脸在她面前笑了几声,摸着口袋。
白婴也不放在心上,“前边的哪个又打听了的?”
张兰德这才收起笑脸,“丞相,韩王。”
白婴挑眉,走到案桌前坐下,“就两个?”
“都问了些什么?”
“丞相问的是后宫那位的近况,韩王则是打听了另一位公子。”
白婴拿起案前的一份奏折,听到此处笑了,“这两个老狐狸!”
“韩王家的小公子也是正当岁数了吧。”
她想到这位异姓王,突然说道。
张兰德跟着笑道,“是了,韩世子正是舞象之年了,马上就要行及冠之礼了。”
那该是成家的年纪了。
她思索着,用早膳的时辰也到了。
几个小太监端着锦盒依次而入,皆垂手沉默。
锦盒上都用黄绢盖着,盒盖上一把小曲柄黄伞、有数十个金色的小铃铛,太监端着盒子进来的时候,叮铃作响,摇曳有声。
羊肉炒、煎烂拖虀鹅、猪肉炒黄菜、素熇插清汁、蒸猪蹄肚、两熟煎鲜鱼、炉煿肉、筭子面、撺鸡软脱汤、香米饭、豆汤、泡茶。
她蹙了蹙眉,这一大清早的就是大鱼大肉,太不养生了。
她喝了几口汤,有一个小太监快步走到了张兰德身边低语几句。
“陛下,班指挥使到了。”
速度到挺快,看样子是在早朝途中给拦下的。
白婴听到,拿起一旁的帕子擦拭了嘴角后,“唤他进来吧。”
“诺。”
小太监走了出来。
一会儿后,一个穿着蟒服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绣蟒于左右,系以鸾带。
曳撒上有蟒补,膝处横织细云蟒,步伐间翩若游龙。
“微臣叩见陛下。”
男人名叫班桑,厂卫指挥使,正三品官员,直属于她管辖,也算是先皇留给她的一股势力。
她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脑海中未有提示音,才松了一口气。
“起身吧,可用了早膳?”
她示意身旁的张兰德再安置一把靠座。
“未尝。”
班桑垂手,声音稳重,英俊的脸上不见任何表情,就是活脱脱的一个冰山男。
她见得多了,也不觉得奇怪。
“未用甚好。”
“张兰德,赐座。”
“谢过陛下。”
男人对她行了一礼后,衣摆摇曳间,就坐在了一旁,背挺得依旧很直。
这场早膳用的十分平静。
白婴又喝了几口汤后,便再也食不下。
“爱卿,朕有一事须托付于你。”
“微臣惶恐。”
班桑听到白婴这话,赶紧站了起来,走到一旁跪了下去,动作自然流畅,脸色就波澜不惊。
她抽了抽嘴角。
君臣之间的套路真特么深。
她搀扶起地上的男人,神态温和,不过手指刚贴上对方的衣袖,还未感觉到什么,班桑就立刻站了起来。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被嫌弃了,白婴想起关于原身的传闻。
荒淫无道,沉迷美色。
仿佛懂得了什么,她暗笑一声,故意在对方的脸上扫了一圈,察觉到男人的脸色越发严肃端正才移开了视线。
但戏还得演下去。
“朕命你秘密接成王一家入京。”
班桑低垂的睫毛颤了颤,垂在一旁的手指动了几下,想摸一摸刀柄,却想起来入宫见圣未尝佩戴。
安静的寝殿中因为这句话陷入了一定的凝滞中,君臣间的氛围有点异常的凝重。
她脸色不变,含笑地看着面前的这位臣子。
半晌半晌后应道,“臣定不负君命。”
声音坚定低沉,似乎刚才的沉默是一场错觉。
白婴这才笑了开来。
这时,张兰德急走了进来,看了眼一旁的班桑,声音有些急促。
“陛下,姬公子来了。”
皇后?
这时候他来干什么?
白婴看了眼班桑。
对方领了意,“微臣告退。”
“嗯。”
班桑才走片刻。
一个年轻俊逸的男人闲庭信步走了进来,门外的碎光落在对方的脸上,显得皮肤有些通透苍白,眉间内敛,头戴玉冠,面容俊美,一身月白色长衫,周边隐隐约约有流光溢彩。
当真是名扬天下的姬家公子。
一副好相貌,周身好气度。
可是这样的男子却被她父皇一卷黄纸给禁锢在了这深宫中,可不知是怨愤多呢还是不甘多,或者说反而激起了一种名叫野心的东西。
男人的那双眼落在她含笑的脸上,像水一般清澈透明,却又如黑夜一般看不透,他的神情温和。
他开了口,声音温凉低醇,像飘在空中淡淡的酒香气息。
“陛下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一点也不见外的开了口。
白婴勾了勾嘴角,可是想到大婚当天,对方可是寝殿大门紧闭,都不让她进去呢。
这深宫中,谁都会演戏。
她嘴角的弧度落了下来。
白婴听到了脑海中迟来的机械声。
面前的这位皇后是她的攻略目标之一。
这种认知渐渐地让她感觉不安。
原身的后宫中可不知这一位公子,还有多名大臣家的庶出公子。
这些都是她名义上的男宠。
而这些男人入宫只有一个目的。
让她怀上他们的孩子,然后篡位彻底架空她的权利。
“陛下,常公子来了。”
她皱眉,看向进来通报的小太监。
今天这是怎么了,都找上了门,平日里见到她可不是跟老鼠见到猫一样,躲都躲不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