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爱》迩东东

2、少女的心事

　　少女的十七八岁，除了上不完的课和写不完的作业，还有一个忘不掉的人，和一双控制不住的眼睛。

　　程荟成绩优异，和大多数高中女生一样，留一个假小子的头发。

　　好像那个锅盖头是每个高中女生的标配，长发飘飘倒也成了这所全省重点高中的特立独行了。

　　难道一个锅盖头能改变什么吗？留锅盖头的女生就会像带发修行的尼姑一样六根清净，无欲无求？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程荟虽然顶着一头锅盖，但她立体的五官依然能让人多看几眼，连食堂打菜的阿姨都会多给她一勺。

　　“谢谢，”接过饭盆，程荟下意识地道谢，还没来得及走到自己固定的座位，却被一群人突然拦住了去路。

　　“你就是程荟？”一道痞气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程荟抬头，茫然的眼神对上几个与自己身穿不同校服的女子。

　　虽然她们共处同一所重点中学，但从她们昂贵的校服就能看出她们是出国班的学生。

　　“你就是程荟？”为首的女子再次出声，飘逸的长发随风飘扬，与程荟的一头锅盖形成鲜明的对比。

　　程荟的手指握紧饭盆，这几位一看就不好惹，她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自己哪里惹到她们了，女孩子秀眉紧皱，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张杨给你的情书你接了？”为首的女孩子压低声音，怕被周围经过的同学听到。

　　原来是这件事。

　　程荟点点头，她确实看了那封情书。

　　可是她也拒绝张扬了。

　　对面的几位一看她点头就怒了，甚至都没来得及听到她解释的声音，为首的女孩伸手重重推了下她的肩膀，顺便用力地掀翻了她手中的饭盆。

　　“活腻了。”她嘴里还咕哝着，一副很拽的样子，仿佛台剧里的反派台妹。

　　于是，下一秒，炙热的饭菜火辣辣地印在程荟雪白的校服上，好不狼狈。

　　乘荟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校服，是按耐不住的怒气。她刚想动手。

　　“你们干什么！”一声怒吼突然从她身后传来。

　　打断了她几欲出拳的手。

　　对面几个没想到会有人出头，一看是谁敢多管闲事，竟然还是他们同班的，“钺慕，你没事吧？你认识她？”

　　“别欺负同学啊。”他从她身后走来，也端着刚刚打好饭的饭盆。

　　程荟见有人为自己出头，本来能憋住的眼泪就硬生生被感动地倾泻而下。

　　然后，透过朦胧的泪滴，她看到一张，让她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脸庞。

　　“同学，你没事吧？”他的声音突然有点温柔。

　　“有事……很烫……”她真的被烫的不轻，手腕上都泛红，何况还有胸口……有点透的纯白色校服，此刻也是太过狼狈……

　　男孩看一眼她的窘迫，将自己的饭盆随手放在窗台上，脱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递给她。“遮一下吧。我们去医务室。”

　　他的眼神中透露着真切的紧张和关怀，跟现在冷漠的样子一点不一样。

　　真是岁月不饶人……

　　程荟从回忆中挣脱，望着背后的餐厅大门，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逃出来了，真是丢脸。

　　也太失败了。她想。

　　程荟嘟嘟嘴有些气馁。更多的是伤心，一直认为他会有一个女朋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还来不及掩饰表情，突然有人高声喊自己的名字，程荟吓得站定在原地。

　　“嘿，程荟！快上车。”一辆Cayenne大咧咧地停在餐厅门口，车窗内是一个穿着棕色皮夹克的男子，她仔细一看，竟然是那张带了几分痞帅的脸。

　　“愣啥呢，大小姐，快上车。”李得敖出声催促。

　　程荟可不想跟他扯上什么关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妈告诉我的。”男人丝毫没有掩饰。

　　她妈妈是真的很看中他，竟然连相亲这种事都告诉他？？

　　程荟顿觉头疼。

　　…………

　　这人，打不通她电话，直接追到她家里去了……

　　程荟朝他瞪一眼，“那我妈有没有跟你说，我是来相亲的。”

　　说到这，李得敖就来气，自己追了好几个月的人，竟然背着他去相亲，“你是人吗？”

　　程荟靠在他车门上，望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喂，早跟你说了，离我远点。”

　　车内的人隔着车窗咬牙切齿，“你上不上车，后面那个就是跟你相亲的？”

　　程荟顺着他的目光直直看到了从餐厅中缓步而出的帅气身影，吓一腿软，伸手一把拉开车门，“少爷，快开车！”

　　“求我。”李得敖果然会蹬鼻子上脸。

　　他看着程荟下一秒就要拉开车门下车，赶紧深踩一脚油门，发动了车子。

　　………………

　　这一幕，全然落入了步出餐厅的男子眼中。

　　真是有趣。

　　十分钟前还说需要一个假男友的人这会正上了一个男人的车？

　　他不由地开始好奇这个女人究竟有哪句话是真的。

　　竟差点被她骗了。

　　钺慕略带气愤地掏出手机，拨通自己母亲的电话：“妈，结束了。”

　　“怎么样？”钺母殷切地声音传出手机。

　　“我拒绝她了，我不想我的婚姻都在你的安排之下。”钺慕的声音，冰冷刺骨。

　　钺母很失望，她的声音同样冷硬：“钺慕，我只是安排了一场相亲，你没有必要为了跟我作对随意拒绝别人，浪费了别人的真心。”

　　钺慕没有回应，快速地挂断电话，特别是那真心两个字，根本与刚才那个落荒而逃的女人丝毫没有关系吧，他想。

　　………………

　　“你刚是吃饭没跟他AA所以落荒而逃？”李得敖望着副驾驶座上惊魂未定的人，不明所以。

　　“……”程荟转头瞪他一眼，“当然没有。”确实，自己忘记跟他AA了，糟糕，这让她有一种欠别人人情的感觉，非常不好。

　　“那他是跟我一样，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而你不喜欢他，所以慌不择路，上了我的车？”

　　程大小姐早就被他的思维给惊叹，“没有。是我上错车了……”

　　转动方向盘的人哑然，不出几分钟又恢复“正经”，“所以说你们没成？”

　　“不然我还用上你的车？”程荟怼道。她快速地翻找着高中校友的联系方式，试图想找到他的微信，再将刚才的饭钱A给他。

　　不对，他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一个高中的。程荟放弃了这个想法。

　　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李得敖瞬间心情很好，一脚油门就给程荟干到中山路去了，偏要请她去吃什么火锅。

　　“你这车新的？”程荟放下手机，按了好几次调座位的按钮，终于找到一个让她舒服的角度。

　　“奈斯，今天刚提的。”男人朝她一个挑眉，“怎么样，不错吧？”

　　看他那嘚瑟样，这少爷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的，一看到程荟的脸就说被她给深深吸引，于是对她展开了猛烈的攻势，可程荟哪里会喜欢他的性格，“是不错，就是不太符合你的气质啊。”

　　“不是你说喜欢沉稳的嘛，这车还不够沉稳？”李得敖这小嘴是够甜，比那谁会说话多了……

　　程荟意识到她竟然将两人做起了比较，当即停止了思考。

　　一回神，面前已经是恒隆高耸入云的建筑，程荟一脸无奈，“少爷，我刚喝水都喝饱了，不想吃火锅……”

　　“那你看着我吃也行。老子饭还没吃，巴巴地等你相亲结束，等了快有两个小时了吧，你们吃个饭怎么那么墨迹，关键又没成功，有啥好聊的……就你个没良心的，陪我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

　　“哪有两个小时？！”程荟哪受得了他的吧的吧说个不停，当即答应。

　　她抬眸望了眼仪表盘上的时间，8点44了，原来她跟钺慕的一顿饭吃了那么久啊。

　　明明那么难吃。她没吃过那么难吃，还那么贵的餐厅。

　　“哼。”李得敖一声冷哼，“准确来说，是两个小时多了！”

　　李得敖带她去吃的火锅就在恒隆6楼，生意很好的样子，都这个点了还有人在等位。

　　他们自然不用等位，这位李大少爷在餐饮业混的不错，W市没几家餐厅敢不卖他的面子。

　　不出几分钟，火锅店经理就亲自带他们包厢入座。

　　“说说吧，什么情况。”李得敖一落座就又把话题引到她相亲的事情上，“你怎么会去相亲，你不是向来讨厌被人安排吗？”

　　程荟不搭理他，“别八卦了，快点菜吧。”

　　她完全不想被人知道今天的囧事，特别是她竟然是被拒绝了，真的太丢脸了……

　　“哼，你去相亲就算了，竟然还故意打扮了一番？”他的眼神死死地在她身上徘徊，仿佛要给她盯出个洞的样子。

　　“难道我还要故意丑化自己吗？”她随口反驳。“况且对方很帅！”

　　李得敖知道她满嘴鬼话，“你说谁帅？”

　　“相亲对象很帅！”她不服输地口气。

　　李得敖啧啧出声，“那你怎么被拒绝了，啧啧……！”

　　程荟被他戳穿，当即甩过去一个利剑一样的眼神。

　　对方不敢嚣张太久，一脸陪笑：“幸好没看上，牛蛙吃不吃？”

　　“不吃。”

　　她最讨厌吃牛蛙了。特别是见过一整只牛蛙之后。

　　程荟慌忙摇头：“你就不能挑点清淡的吃，这都几点了，我急着回家睡美容觉呢，明天早上还有会。”

　　“明天早上来接你？”这人也太会抓重点了，对面的人头摇的如同拨浪鼓。

　　“你怎么这么闲。”可不是一天天闲的嘛，像只蜜蜂，天天围在程大小姐身边，可某人就是油盐不进呢。

　　李得敖撇撇嘴：“你个没良心的，我请你吃了多少顿饭了，还不领情。”

　　怎么领？

　　以身相许？

　　程荟轻轻抚额，她不知重复了多少遍拒绝的话：“你不觉得，我们更适合当兄弟吗？”

　　对面的人被她这话气一跳，手里的玻璃杯差点捏爆。

　　他哼哼了好几声，也没说出所以然来，就瘪着嘴，像是受人欺负一般。

　　程荟递上一张纸巾：“眼泪收一收，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

　　说完正对上那双不忿的眉眼，剑眉微张，像是要把她吞没了般。“你别开我玩笑。我就是上辈子欠你的。”

　　“确实有可能。”程荟朝服务生招手，要了一杯鲜橙汁。

　　她确实觉得李得敖很适合当兄弟，跟他在一起吃饭喝酒聊天的时候自己也是很放松的状态，一点不会生出其他不单纯的心思。

　　也可能正是由于李得敖过早的表明的心意，两人之间缺少了一点朦胧与暧昧。

　　她撑着脑袋望着窗外耀眼的霓虹，一点也不开心，胸口闷闷的就像一条濒死的鱼。

　　钺慕，是不是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交集？她失落地想。

　　“话说，我真的长得很差劲吗？”程荟突然开口。

　　对面的人一口饮料差点呛到，他抽了一张纸巾：“喂，你来真的啊？”

　　“算了算了，不说了！送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