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稻阳的诅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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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卓和君行一直候在那家人的门前，等待时机。从月城出来之后，二人一直都靠典当君行出嫁时的首饰过日子。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最后，明卓叼着狗尾巴草想出了一个机智的赚钱方法。
“君行，我们既然要抢亲，何不顺手捞上几件首饰，就作为劳苦费了，一来解决我们的问题，二来解决我们的开销，反正这么大雾，他们也看不见是谁。”明卓笑道。
君行正在认真的吃着花生糖，抬头瞥了明卓一眼，笑眯眯道：“才想到啊。”
明卓吐掉狗尾巴草，伸手捏君行的脸，道：“丫头片子吃东西都不老实。”
正说着，只听见远远地传来一阵乐声，此时已大概到了正午时分，是一天中雾色最淡的时候，借着金灯笼的光，两人看到一队人马热热闹闹地向着这边过来，正是迎亲的队伍。
明卓和君行对视一眼，将黑色围帽往头上一戴，如同两条影子，向着队伍窜去。
只听君行大吼一声：“抢亲大盗来也！”
这边说着，那边明卓已经把新娘子打晕抗在肩上，队伍乱成一团，只听新郎官大喊：“有人抢婚！快来人！”然而等众侍卫在重重迷雾之中找到轿子，新娘和两个大盗早已不知所踪。
两人飞跃重重屋顶，一直到一处偏僻的破庙里停下。
明卓放下新娘，道：“我呸，这新娘子真重！”
“你才重！”新娘忽然睁开眼睛，反驳道。
明卓蹦了起来，指着新娘道：“你你你……”
新娘子道：“我什么呀！真是，哎，你们真的是抢亲的？”
明卓道：“当然。”
新娘子忽然笑了起来，道：“真是太好了！看来这个诅咒也不是全应验的！”
“诅咒？”明卓疑惑道，“什么诅咒？”
“你们不是稻阳人吧，竟然都不知道诅咒。四年前，昆仑降灾稻阳，城中冻死了一万多人。也是同年，东风明家被灭了满门。那时候昆仑下了一个‘终难团圆’的诅咒，说是只有交出逃跑的明家人，这个诅咒才能解除。什么鬼东西，要我说，就是昆仑太自以为是了，我就说这个诅咒不见得是真的，现在看来是这样。”少女笑道。
“怎么说？”
少女笑道：“家里把我嫁给孟家，可是我爱的是风眠哥哥，如果我真的嫁给孟家，就和风眠哥哥‘终难团圆’，但是你们这么出现了，就证明这个诅咒可以破解。”
“风眠哥哥？莫非是……南风眠？”明卓问。
少女脸上露出羞涩之意，看了看明卓，道：“正是呢。”随后又恍然大悟般地对明卓道：“莫非……莫非你也喜欢风眠哥哥？”
明卓想了想南风眠那个面无表情的冰块脸，呸了一声，道：“怎么可能？！”
少女眨着大眼睛，笑道：“其实你真的喜欢我也能理解，毕竟风眠哥哥琴棋书画都很棒，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又是城主的儿子，人又长得那么好看……”
“阿卓，”君行咀嚼着一块小饼干，笑道，“跑题了。”
“哎，对！跑题了！你，”明卓指着少女道，“你把你为什么会喜欢南风眠的故事讲给我听，并留下那么一点点的财物，意思一下，我们呢，就放你走。”
少女道：“我倒是愿意讲，只是……”她犹豫了一下，有些腼腆地问君行道：“这个哥哥，我可以吃小饼干吗？”
君行大方地一伸手，递给她。明卓哀嚎道：“为什么不给我啊？”
君行道：“因为新娘子长得可爱呀。”
明卓扶额，道：“我说君行你有没有一点做大盗的自觉啊！”
少女嚼着小饼干，笑道：“我，叫春临……”
一个月前。
春临独自一人偷跑出门到街上去买零食，经过城主家院墙外时，听到了墙内传来异常熟悉的曲子，正是她所作的《稻阳佳节》。
‘啧，不知是谁有这样好的品味！’她这样想着，偷偷翻墙溜进院子。
院子内华灯高挂，她猫着腰循着曲声悄悄来到一处湖边。湖四周无桥，中心有一座小亭，她远远地看见亭中四面悬着水碧色纱帘，有一人端坐亭中，正在抚琴，从身形上看，像是个年轻的男子。
她心里一动，想要到前面去看清那人长相。奈何不会轻功。她想了一想，隔着湖大喊了一声道：“这位兄台，你这曲子弹错了！”
湖中琴声一滞。亭中人缓缓站起，隔湖问道：“如何错了？”
春临见他丝毫没有让她过去的意思，又扯着嗓子喊道：“你让我过去，我告诉你。”
亭中人没有应，重新又坐下，继续弹奏曲子。
春临一撇嘴，心道这人忒傲气，明明弹错了还不接受劝告。正这样想着，忽然看见远远地有一对卫兵举着火把跑来，急急忙忙又爬上墙去，一溜烟跑回了家。
卫兵并没有追，只是隔岸对亭中人道：“少主，人跑了。”
南风眠一手抱琴，掠水而来，若有所思地看了墙头一眼，道：“该来的还会再来。”
春临回到家中，心有不甘。还没看清楚那人长相呢，万一是个美男子，那这终身大事岂不是就解决了？她这样想着，又坐到铜镜前重新梳了头发画了妆。收拾完毕，照照镜子中的人儿——圆圆的小脸，弯弯的眉，灵动的大眼睛，忽闪的长睫毛，水嘟嘟的唇，完美！她想了想，将自己最珍爱的月雕古琴连盒子一起背在肩上，向着城主家重新出发。
她没有按照上次的路径翻墙进，而是钻了洞。她之前来的时候，就发现他家后墙破了一块，比了比自己，差不多刚好能过去。她为着自己的机智无比自豪，美滋滋地钻过去，一抬头，发现一个男子已经站在了面前。她惊了。
对面人一身蓝色缎绸袍子，半束金冠，长眉入鬓，一双眸子似墨般深黑，又带有剑光般的寒凉，高鼻薄唇。他站在她面前，华贵又冰冷。
果然是她喜欢的样貌啊！她微微低头半含羞，站直身子想让自己挺拔些，正打算用她无辜的大眼睛放电，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她跟这人一样高？
真是见了鬼。
她不知道从小吃了什么，一直窜个子，父母烧香拜佛希望她不要再长了，但是没什么用。最后成了现在这样子，只看头，可爱美少女，看身高，就像是个男人。
南风眠没给她太多时间胡思乱想，见她一直看着自己莫名其妙地笑，微微蹙眉道：“我的曲子错在哪儿？”
声音冷淡像冰，把春临从自己的世界拉了回来。
提到琴，春临就无暇再想其他，她正色道：“情感不对。这曲子应当听起来十分欢快，而你的听起来就像是办丧事。”
“办丧事？”南风眠眼中露出危险的光。他一向自负琴技高超，为常人所不及，没想到却被这个小丫头贬低到如此地步。
春临看见他的神情，心虚地砸了砸嘴，然后道：“你，你听我弹。”说着，小心翼翼地将身后的包裹拿下来，慢慢展开，很普通的一把重红色的琴。
南风眠饶有趣味地看着春临和她的琴，倒想知道，一把普通的古琴和一个看起来普通的小姑娘，倒能奏出什么绝唱来。若是能奏好了倒也罢，若是奏不好，擅闯府宅可是重罪。
春临就地坐下，将古琴放在膝上，两只手从头到尾把琴抚摸了一遍，像是在安抚它。“铮——”第一声响。先是柔和的序曲，如同稻阳微微弥漫的薄雾，人们一盏盏挂起金色灯笼，氤氲开朦胧的光影。
随后琴声渐响，像是已经渐渐有了逛街的行人，叮叮咚咚，是孩子手中的拨浪鼓；哒哒的马蹄声，是远道而来的旅客。随后进入欢快的主旋律。仿佛间已经进入佳节高潮，比酒的摊前围了一层又一层的人群，卖艺者使尽浑身解数赢得众人喝彩，不知又是谁家潇洒少年纵情高歌，引得豆蔻少女驻足而望。行走江湖的侠士也被这人间盛况吸引，走到摊前买了一块刚出炉的紫玉糕。
南风眠看向春临，眼中露出一丝讶异。他没有想到，一个看起来普通的女孩和加上一把普通的古琴，竟能有如此大的威力。春临的表情极为专注，指下生风，如行云流水，仿佛已和古琴融为一体；而古琴，也发出天籁般的绝响，回应着弹琴的少女。
曲音陡转，一声呼啸，散开漫天烟火。所有人停下手中工作，驻足而望，许下美好的心愿。一年，又是一年。南风眠忽然想起年少时，母亲也常常带着他走在上阳节的街头，热闹非凡。曲声戛然而止。南风眠看向春临，问道：“为何改了结尾？”
春临笑道：“停在此处，方回味无穷。若是拖拖拉拉没个结束，怀念的心就淡了。”说完，重新装起琴，道：“我走了。”又是从洞里钻了出去。
“很有意思。”南风眠眼里露出了一丝兴味。吩咐手下人道：“去，查查这首《稻阳佳节》究竟是谁作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稻阳的诅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