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狼者说》赤子的时光

70、比一切更加宝贵

　　等到海萨将药膏涂抹均匀时，秋瑾已经领着狼群出去了。海萨想要追去，却被一只小狼拦住了。
　　“大王说，卫家有许多人见过你的样子。如果你出现在他们面前，万一他们中间有漏网之鱼，可能会给你的奶奶惹麻烦。”小狼将秋瑾的话复述了一遍，“大王让你去准备一些面粉和洋葱，她回来以后好煮马肉吃。”
　　卫家的人（除了小孩子以外）都是有骑马的。

　　其实，秋瑾是故意把海萨支开的。
　　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在心上人眼里是完美的，秋瑾也不例外。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但她潜意识里还是希望海萨永远不会看见她杀人的样子。

　　海萨倒是没有多想，反而觉得秋瑾说得有道理。不管怎样，海静对她还是真心疼爱的，她也不想因为她和秋瑾的爱情而连累她。
　　想通了以后，海萨就开开心心地准备食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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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片广阔的草原上，一群雄健的白狼聚集在一起。他们欢呼着，雀跃着。
　　地面上的尸体、血迹，宣告着他们的胜利。
　　其中最抢眼的，莫过于卫家前家主——卫娆的遗体。她的身上，带着狼王爪的印记。

　　这虽然只是一场小型的战役，但无论对白狼族还是秋瑾来说，都有着重大的意义。卫娆是墨北帝国如今的第一巫师，她死在白狼族手中，对于白狼族在妖狼族中的威望有着很大的帮助。
　　而对于新回归的白狼王来讲，她也的确需要一个立威的机会。第一巫师，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秋瑾却并没有参加到众狼的狂欢中。
　　相反，她独自一狼静静地来到一个小湖边上，默默清洗身上的血迹。不一会儿，三个狼崽子各自叼着一块马肉，来到了她的身边。将马肉放在了妈妈的面前。然后趴在妈妈的脚边，仰着头，乖巧地看着她。
　　秋瑾知道，儿子们这是在安慰她。事实上，虽然三个狼崽子从小跟着秋瑾到处狩猎，但秋瑾从来也没有让他们吃过人肉。哪像她，刚一断奶就跟着狼群一起和狼骑士厮杀。
　　如今三个狼崽子第一次杀人，按理说，他们受的打击应该比秋瑾大得多。结果，秋瑾反过来被他们安慰了。
　　真的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秋瑾舔了舔三个儿子的头，感觉心里好受了一些。

　　“妈妈，”一郎道，“他们不是妹妹。”
　　“是啊，他们不是海萨。”秋瑾道，“但是，如果海萨亲眼看见我杀害她的同类，应该会很难过的吧。”
　　就算她不说出来，心里也一定会难过的。
　　“妈妈，我们没有错。”二郎也出声道，“是他们先进犯我们的领地的，我们只是反击而已。”

　　事实上，在秋瑾心里，在乎的并不是所谓的对错。能够当上王者的，靠的可不是讲道理，而是绝对的实力。弱肉强食的法则，秋瑾比谁都懂。
　　可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难过。就好像心里面塞了一块海绵似的，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如果，当年四娘没有意外身亡，’秋瑾的心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海萨，是不是也会被我吃掉呢？’
　　虽然只是一个假设，但这个假设却让秋瑾感受到了一种无法描述的恐惧。那一刻，她的四肢都僵硬了，呼吸也急促了。
　　光是想象一下，就完全不能接受。甚至于，她都恨不得杀了那个假设中的她自己。

　　不！
　　她必须马上见到海萨，感受她的肌肤、她的气息……

　　那一刻，她什么也管不了了。
　　那一刻，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两个字：海萨。

　　郎辰和顶顶看着秋瑾远去的身影，心中可以说是五味陈杂。一方面，在海萨帮他们解决那条狗以后，他们心里都清楚，他们再也不能够怀疑她融入狼族的决心。
　　而另一方面，他们更加深刻地体会到，海萨对秋瑾的影响程度。

　　“不管怎么样，大王终归还是回来了。”郎辰安慰顶顶道，“我们白狼族，终于又有了大王了，不会再在其他狼族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是啊，终归是回来了。”顶顶叹了口气，“只是……”曾经的光辉岁月，到底是回不来了。而他们的大王，也一样回不去了。

　　“顶顶，别说这些了。”郎辰道，“我们赶紧去把猎物分一分，让人送去各个山洞吧。”
　　“也好，”顶顶道，“不过大王的山洞怎么办？他们应该不吃人肉的吧。”
　　“大王的那一份就单独准备，马心马肝马肚子什么的，都一起送过去吧。”郎辰道，“不过大王好像要给海萨煮马肉吃，害得准备一些净肉才好。”
　　“包在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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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粉，打钩。
　　盐，姜，打钩。
　　酒（调味用的），打钩。
　　清洗干净的锅，打钩。
　　搭好的灶台，打钩。
　　充足的柴，打钩。
　　一切准备就绪！

　　“哈哈哈，我真的是太能干了。”山洞里，海萨看着井然有序的烹调用具，心里无比得意。紧接着，她又看向了一旁的泉眼，叹了口气：“可惜啊，这么好的水，却装不走。不然的话，用来煮肉该多好吃。”
　　“海萨！”
　　海萨正纠结为什么不能用这美味的泉水来煮汤，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飞奔而入，紧紧地抱住了她。
　　“秋瑾，这么早就回来了？”海萨惊喜道，“我还以为，你们还要有很多事情忙呢。”
　　“什么事情，现在也比不过你。”秋瑾道，“如果生命中没有了你，什么东西都没有意义了！”
　　什么白狼王，什么妖狼王，什么皇帝，都见鬼去吧！这些东西，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海萨半分。

　　“秋瑾……”海萨的脸颊有些发红。虽然她不知道秋瑾为什么会突然向她表白，但听见心上人的真情流露，又有谁会不开心的？
　　而秋瑾虽然从来没有把海萨的爱、海萨的温暖视为理所当然，但这一刻她却真正感受到了海萨的爱对她有多么重要。离开白狼族，她会难过，但生活还会继续。而失去海萨，那才真是她的世界末日。

　　不一会儿，三个狼崽子回来了，带着顶顶分给他们的马肉。
　　秋瑾和海萨一起用泉水将肉清洗干净，然后往锅里加水、煮肉，又加入了一点儿酒。大火煮开以后，锅中散发出极其美妙的香味。
　　三个狼崽子负责烧火，看汤就全权交给秋瑾了。等肉煮熟以后，她从锅里捞出，熟练地切碎。
　　海萨则负责制面，她将面粉加少许盐和水，搅成雪花状，揉成一个面团。交叉醒面揉面两三次，擀成一片大薄片，抹上油。然后切成宽条，捏住两头，由着力道在案板上轻轻碰击着把面抻长，下入沸水锅中。
　　.煮好的面捞到盘里，然后将煮马肉的汤趁热浇在面上，表面撒上秋瑾切好的马肉碎块。

　　“可以吃了吗？”被熏得一脸漆黑的三郎抬头看向妈妈，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都吃吧，”秋瑾道，“那边还剩了一些生肉，你们一会儿加餐。”
　　三个狼崽子齐声欢呼。

　　秋瑾拿来几个大碗，将马肉分到了碗里。而这时候，突然有人将其中一碗端走了。
　　秋瑾一家皆是一愣，扭头一看，却是一个陌生女人，端着碗、坐在泉眼边上，大口大口地吃着。
　　只见她三扒两咽、连汤带水地吃完了一碗，然后将手一摊，靠在石壁上，发出了感慨：“好香啊！”
　　将近一万年没吃东西了，还真是有些馋了。

　　“我冒昧问一下，姐姐，您是谁啊？”海萨道。
　　“姐姐？”女子冷笑一声，“我比你奶奶岁数都大。”
　　“……老姐姐。”海萨改口道。
　　“……我叫天狼。”女子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天狼……天狼！”海萨这才发现，自己放在地上的天狼剑不见了，“你不会是我的天狼剑吧？？？”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天狼冷笑一声。在这世间，她的主人只有一个，就是已经飞升的黑月。就是不知道，她现在在仙界过得怎样了……
　　“敢问，前辈有何贵干？”秋瑾默默地将海萨拉到自己身后，对着天狼道。
　　以她的修为，居然完全看不出对方的境界。如果对方是敌非友的话，情况会非常不妙。

　　天狼却不再回应，周身散发出一道绿色的荧光，将秋瑾等人包裹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