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狼者说》赤子的时光

69、立场

　　兄妹几人正说话时，顶顶已经带着一群白狼来到了秋瑾居住的山洞外迎接。有海萨之前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
　　但正如秋瑾预料的那样，山洞外的每一只狼，甚至包括顶顶在内，看向海萨的目光都不太友好。或是冷漠，或是仇恨，或是不屑。虽然目光并不能够杀人，但被这么一群绿油油的眼睛望着，还是会让人感到坐立难安。
　　秋瑾有些担心的看向海萨，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料，海萨却突然笑了起来，十分热情地走上前：“哎呀，顶顶将军来得这么早啊！快快快，里面坐……”
　　“不用坐了，”顶顶面无表情地说道，“因为今天是大王回归以后第一次带领大家狩猎，所以郎辰让我来带一下路。海萨公主如果没别的事情，就快点出发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也对哈。不过呢，大家来得这么早，想来一定是没吃过早饭吧？这是我和秋瑾一起烧烤的新鲜羊肉，大家要不要来吃一些？”她一边说，一边走进了山洞。还不等顶顶开口拒绝，就捧着一块羊皮出来了。

　　这时候，秋瑾的嘴角微微抽了抽。之前她们吃宵夜的时候，秋瑾因为已经辟谷，并没有怎么吃，只是喂海萨。而海萨在吃了两只羊蹄子以后，就把剩下的用羊皮装了起来，说是有用。原来，是用在这里……
　　“来来来，大家一起吃。”说着，海萨将羊皮摊开，放在了顶顶面前，“肉多优厚分量足，吃一口想三年！顶顶将军，尝一块羊蝎子。”然后她拿起一块羊蝎子，不由分说地塞进了顶顶的嘴里。
　　顶顶对天发誓，她内心真的是拒绝的，她真的很想把这块肉吐到海萨的脸上。然而，当这块肉被塞进她的嘴里，和她的舌头亲密接触，又香又滑的油脂顺着嘴往外流……
　　然后，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将嘴里的一小块羊蝎子嚼得咔嚓咔嚓响，没几下又吞进了肚子里。
　　“来来来，这里还有呢。”海萨在狼群中分发起羊肉来，“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来帮帮忙呗！”

　　大清早的，白狼们基本上都饿着肚子。此时见顶顶吃得香，早就偷偷流下了口水。加上海萨此时又满脸堆笑，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他们的敌意。一时间，或多或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管他们心中如何的百转千回，但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原本来势汹汹的白狼们，最后一只只地趴在了地上，啃起骨头来了。几十只狼，啃出了满嘴的香。

　　海萨用余光看向了秋瑾，冲她安抚性地笑了笑。虽然说，这些白狼对她的怨气，不可能是一顿烤羊肉能够消除得了的。但这至少证明了，她是能够应付得了这样的局面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秋瑾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句话：脸皮厚吃个够。然后，她又瞬间打消了这个想法。海萨这怎么能够叫做脸皮厚呢？这叫做情商高，叫做聪明，没错，就是这样。

　　羊肉很快就吃完了。
　　顶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让秋瑾等人跟她走。她要带着他们，去和其他白狼会和。秋瑾化身白狼，和顶顶一起站在前方。三个狼崽子也化身为白狼，回归队伍中。
　　唯有海萨是人身，但也似乎没有感觉到任何尴尬，十分自然地对一只白狼道：“请问我可以站在这里吗？”
　　白狼没有说话，默默地往旁边移了移。
　　“谢谢，谢谢……”海萨一面说，一面走了进去。

　　“我们一会儿可是要快速奔跑的，”顶顶出声道，“如果跟不上，就自己回来吧。”
　　“放心吧，顶顶将军。”海萨道，“秋瑾已经教过我神行之术了，我现在跑得可好了，真的。”
　　顶顶没再说话，只是看向了秋瑾。
　　“走吧。”秋瑾道。

　　下一刻，几十只白狼在秋瑾和顶顶的带领下快速奔跑起来。茂密的山林中，划出一道道白色的身影。一路上，光是悬崖就跳过了两三个。更不用说河流、峭壁了。
　　而海萨全程跟进了狼群们的步伐，没有丝毫的迟疑或者畏惧。她那娇嫩的肌肤好几次被尖锐的石头划破，或是一不小心跌落在河里。但她立刻就会继续跟进队伍，绝对不影响进程。她知道，以后这样的生活会是她的日常，她必须尽快习惯。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一片草原的边界处，郎辰正带领着一群白狼在等待着他们。
　　“大王。”郎辰走到了秋瑾面前，低下头，将两耳往后翻。秋瑾舔了舔他的头，安慰道：“都已经过去了。”
　　无论是她离开白狼族，还是郎辰服从于隐狼王、帮着隐狼王对付她，都已经过去了。

　　这一次的狩猎对象，是前来狼族历练的卫家子孙。
　　前面提到过，卫家身为墨北帝国第一巫师的家族，家中族中历来有个传统，那就是历代子孙在正式入学堂以前，至少要在家族长者的带领下前往妖狼族历练一次。虽然由于当年卫姣的叛变，卫家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但毕竟有底蕴在，加上卫娆临危受命，卫家第一巫师家族的地位最终还是保住了。只是再也无法和夜家、皇族平起平坐。
　　而这一次，根据情报，他们将穿过这片草原、来到白狼族的领地历练。或许是为了洗刷当年卫姣叛变的耻辱、挽回卫家的声誉，也可能是为了讨好摄政王夜君皓（和白狼王有血海深仇），或二者都有。谁知道呢？
　　总之，白狼族才不是没用的狼美人，才不会让他们踏进领地半步。
　　这篇草原，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说到这个，郎辰和顶顶都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海萨。
　　这个女孩的妈妈，可就是墨北帝国的忠勇女侯，也是一位沾了不少狼妖血的狼骑士。她，会为了保卫白狼族的领地，和与她妈妈同朝为官的巫师们为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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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走一个时辰左右，应该就要进入白狼族的领地了。”卫家现家主卫娆道，“兄弟姐妹们，注意把孩子们看好。”
　　“放心吧，巫师大人。”说话的人是楚楠，她是奉夜君皓的命令，随行保护卫家人的，“摄政王的爱犬已经去前方探路了，只要发现有狼妖的痕迹，它马上就会示警的。现在还没听见它叫，证明至少目前是安全的。”
　　“这样最好了，”卫娆叹了口气，“这些孩子，可是重振卫家的希望。”

　　摄政王的爱犬，其实是一只有着大妖修为的犬妖。在被他收服以后，便一直跟随着他。对于秋瑾等人来说，想要杀了这么一个犬妖，自然是没有难度的。但想要不惊动楚楠等人，就不太容易了。因为这犬妖嗅觉实在太灵敏，妖兽只要靠近，马上就能闻出来。
　　你或许会说，秋瑾等人不是能够藏起妖气吗？但即便她们藏起了妖气，也不能够完全藏起狼的气味。除非停止分子的热运动（物理学乱入），即便秋瑾也不能完全做到。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秋瑾带着孩子们流浪的时候，都是去偏远的小地方，而绝不走大城市。因为在大城市，有可能被巫师认出来（巫师当然不是靠鼻子了，他们有自己的识别方法）。
　　对于这种级别的犬妖来讲，一只狼（不管是不是狼妖）身上散发的一丝气味，就足够引起他的警觉了。

　　海萨在夜君皓的行宫做客时曾经见过这条狗。虽然只是远远见过一次，但这并不妨碍海萨认出他。毕竟，有大妖修为的犬妖还是不多见的，更何况还被人类驯服了。
　　更重要的是，海萨虽然成为了半妖，但血肉仍旧是人类的血肉。

　　他走在前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突然间，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引起了它的注意力。
　　“海萨娘子？！”
　　“小黄，你怎么会在这里啊？”海萨微笑着走向了他。
　　小黄知道，海萨娘子是主人喜欢的人，将来很有可能成为他的新主人。因而，他的态度十分亲近，摇着尾巴跑向了她，亲热地蹭着她的腿。
　　“我在执行主人交代的任务，和楚将军一起护送卫家人。”小黄道，“海萨娘子为何会在这里？”
　　“没什么，四处游玩，经过而已。”海萨道。
　　“说起来，之前多亏了海萨娘子发现妖狼王的巢穴，主人才能生擒了他。”小黄道，“主人好几次说过，希望当面谢过海萨娘子。不知道海萨娘子合适有时间回京城？”如果他能够说服海萨娘子回京，主人一定会奖励他的。
　　“等玩够了，自然就回去了。”海萨一面说，一面若无其事地弯腰顺着它脖子上的毛往下抚摸。没两下，小黄狗就舒服得眯上了眼。
　　突然，海萨以手为爪，用狼王爪狠狠地掐住他的声带。然后施展遁地术，将他拖入了地下……

　　“搞定！”海萨拖着气息奄奄的小黄来到了秋瑾面前复命。
　　“很好，”秋瑾称赞道，“接下来，我们直接四面包抄，加上空中辅助。郎辰，顶顶，安排下去。”
　　“是，大王。”

　　“秋瑾，那我呢？”海萨问道。
　　“你的话，赶紧把药抹上吧。”说着，秋瑾将一瓶伤药递给了海萨。
　　海萨之前跟着狼群奔跑时，撞伤、擦伤了不少地方。秋瑾没开口，担心狼群觉得海萨娇气，但其实都看在眼里了。

　　她相信，顶顶他们也一定看在眼里了。

　　“谢谢你，秋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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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海萨决心要做狼妖，和人类的冲突就是不可避免的了。也只有在和人类冲突时做出选择，才能让狼妖们看见她的立场。
她是狼妖抚养长大的，当然是狼妖，虽然流着人类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