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狼者说》赤子的时光

55、三郎

　　二人正咬着耳朵，突然听见了海静的声音：“海萨，你们……方便吗？”
　　“奶奶，何事？”海萨连忙捂住秋瑾的嘴，回应道。
　　“额……咳咳，是这样，生日宴上的客人们还在等你。”海静道，“我知道你俩肯定还有话要说，但你毕竟是小寿星，不出面不太好……”

　　说句真心话，这场没有家人、只有陌生人的生日宴，海萨是真的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与其去应付他们，还不如多跟秋瑾磨叽一会儿。
　　不过转念一想，这场生日宴会再怎么说也算是海静的一番心意。
　　她都已经一把年纪了，身体也不算好。这几个月忙前忙后，跟个陀螺似的。自己这个做孙女的，要是连面都不露，未免有点儿太过分了。

　　“好的，奶奶。”海萨道，“我马上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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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静有些尴尬地在屋外等着。
　　过了大约五分钟，海萨出来了。衣裳虽然整齐，发髻却是蓬松的，像是刚刚才梳妆好。

　　“咳咳，聊得……挺好啊。”
　　海静也是走婚过的，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打搅了人家俩人的事？但此时除了装傻，也没别的办法。
　　“额，还行吧，挺好的。”海萨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
　　“那什么，”海静指了指屋里，“她不跟你一起去吗？”

　　“不，不用了。她赶了太久的路，已经累了。我让她先睡一觉。”
　　其实，海萨是担心宴会上有巫师，会识破秋瑾的身份。就算她再没有尝试，却也知道京城里的巫师和乡村里的巫师不是一回事。
　　“这样啊，那也好。”海静道，“那就让她睡着吧，一会儿我让人给她送点儿饭菜。对了，她吃荤腥吗？”
　　“当然吃了，”海萨道，“不过调料别放太多，她口味淡。”

　　其实，秋瑾更喜欢吃“原汁原味”的。不过这一点，就没有必要告诉海静了。
　　“好的，我会吩咐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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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微当然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把摄政王送给海静的补品退回去，那等于是打摄政王的脸。她将补品教给了丈夫海伟天，让他先放着。等一会儿宴会结束了，她再去找摄政王私下解释。顺便提一下，海伟天因为要照料家里最小的孩子，所以没能出席海萨的生日宴会。

　　海蔷如今还没有穿裙，倒真的是个不知世事的孩子。只顾着和小伙伴们吃东西玩耍，别的诸事不管。

　　等到海萨搀扶着海静走进大厅以后，夜君皓立刻起身相迎。在旁人眼里，他这也算是给了这位未来的岳祖母足够的尊敬了。
　　“海萨，你坐我旁边吧。”在搀扶着海静坐下以后，夜君皓对海萨道。
　　母系社会没有男女大防，海萨坐在夜君皓旁边原本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夜君皓和皇太女平席而坐，海萨坐他旁边，等于和皇太女平起平坐了。

　　“不用了，殿下，我和奶奶坐就好。”海萨也知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夜君皓叔叔总归是不太好。可如果直呼元景，似乎又显得过于亲密。就干脆折中，叫了个殿下。

　　“皇太女，皇太女，你吃慢点儿啊……”伴读小声地提醒。
　　皇太女一见到海萨，就感到好不容易痊愈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可偏偏忌惮站在一旁的夜君皓，又不敢发作。（虽然夜君皓碍于开国女皇留下的遗诏，不可能篡位。但要废掉一个皇太女，还是轻而易举的。）
　　于是，她只能把气撒在了食物上。大块大块的肉，直往嗓子眼里塞，连嚼都不带嚼的。
　　“怎么着？我又不是没带生日礼物来，连吃点儿东西都不行了吗？”皇太女训斥道。

　　夜君皓心中不禁嗤笑，果然舅舅生前说得太对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奴才（指开国女皇身边的大将军）的后人，就算穿上龙袍也不像个太子。
　　索性就当皇太女不存在，自顾自地对海静道：“今天是海萨十六岁的生日，我特意让王府的厨子做了几道小菜，给海萨庆生。奶奶也品尝一下吧。”
　　“摄政王折杀老身了。”海静连忙道。
　　“您是长辈，只管受礼就好。”夜君皓道。

　　接着，摄政王一声令下，就有几个宫人打扮的奴才端着十几道菜进来了，摆在了海静、海萨二人面前。
　　海萨只是看了一眼菜色，立马就愣住了。因为这些菜，赫然就是当日摄政王请她吃的那些。
　　摄政王面带微笑地看着海萨，似乎有无限深意。

　　皇太女不敢和摄政王对着干，嘴上便宜还是忍不住占：“我还当摄政王从哪里找来了山珍海味、珍奇异兽，结果就是寻常的鸡鸭鱼肉。是觉得忠勇侯府的厨子不够好，去天界请来了仙帝的御厨吗？”

　　当日海萨被狼肉宴吓吐了，对摄政王解释说是太久没吃荤腥，受不了油腻。摄政王便让人领她去洗澡，回来以后就换成了这样一桌菜。
　　现在想想，倒还真的是非同一般。表面看起来就是寻常的鸡鸭鱼肉，可吃起来却完全没有油腻感。反而清香爽口，回味无穷。
　　“对于一个厨子来说，能把最简单的食材做成最美味的食物，那才叫有本事。”摄政王道，“静奶奶，我来给您布菜吧。”

　　“殿下，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海静道，“只是我已经十几年不吃荤腥了，现在一吃肉就犯恶心，白瞎了这一桌子好菜。这些菜，还是给海萨吃吧。”
　　海萨一直都担心，海静只吃素食会营养不良。只是海静已经吃了十几年的素，冷不丁就让她吃肉的话，肠胃会受不了。不过她还是循序渐进地往海静平时喝的蔬菜汤里加入了少量的肉沫，帮助她肠胃逐渐适应了消化肉。
　　只是她现在还是接受不了直接吃肉，那种油腻感会让她反胃。

　　“静奶奶，我向您保证。这些菜，绝对不会让您犯恶心的。”摄政王自信地说道，“您就尝一口。如果有反胃的话，我站着不动，您让海萨揍我。”
　　“叔叔你可真会开玩笑。”海萨故作调侃地说道，“我哪敢揍你呢。就算我敢，我也打不过您啊。”
　　“……”

　　“哈哈哈哈……”纵然皇太女记恨海萨，见摄政王吃瘪还是很开心的。只是摄政王一个眼神递过来，她的笑声立马停住了。

　　“既然殿下都说道这个份上了，那老身不吃也不行了。”海静无奈地笑了笑。

　　说实在的，海静茹素，并不是因为对动物有爱心。只是因为失去了妹妹和孙女，心里难受，需要找一个寄托。如今海萨已经回来了，让她恢复吃肉，她心里其实是不反感的。
　　前提是，她吃起来不会感到恶心、反胃。

　　“来，尝一口。”夜君皓努力让自己忽略海萨那句叔叔，给海静夹了一块红烧肉。
　　海萨之前也给海静做过一次红烧肉，还特意选的瘦肉，油也放得非常少。结果海静吃了一口就恶心得不行，立刻起身离开去吐掉。

　　结果这一次，海静闻着红烧肉发出的香气，竟然感觉无比开胃。她不由自主地夹起来，缓缓送到口中，随后半响没有开口。最终，她露出了满意的神情，道：“味道的确很不错。”
　　“我早就说了，静奶奶你一定会喜欢的。”夜君皓道，“来，再吃一块腰花。”
　　“殿下殿下，使不得。”海静连忙道，“您是摄政王，哪能给老身布菜？老身自己吃就好，自己吃就好……”
　　“那我给您削个苹果好了，饭后吃。”

　　海静原本以为，摄政王送她那些珍贵的补品，是别有图谋。是因为决定打皇位的主意，所以才想把海微拉到他的阵营里去。
　　但即便是摄政王，想拉拢海微，也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啊……屈尊降贵，给她一个已经不是女侯的老太太布菜，这也太……
　　这一下，海静是真的晕了。她实在想不通，摄政王为什么要这么做。

　　“哇，”原本正在专心吃点心的海蔷，此刻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海静这边，“爸爸都没有给奶奶削过苹果。”
　　“胡说什么呢？吃你的吧。”坐在一旁的海微拍了一下海蔷的头，脸上的笑容却是抑制不住。
　　在平常的人家里，嫁进门的男人给妻子的长辈布菜并不奇怪。可谁都知道，摄政王是要把海萨招去当上门媳妇的。他肯这样对待海静，只能说明他是真的对海萨上了心，不是仅仅想要传宗接代。
　　而且，海静这么一开荤，那一盒子补品自然

　　宴会结束后，客人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海静毕竟年纪大了，精神提不住了。海萨便扶着她去休息，让海微送客人。

　　回院子的路上，海静认真地问海萨：“海萨，你之前是否见过摄政王。”
　　“有过一面之缘。”海萨如实回答。
　　“他，是否对你有意？”海静再次问道。
　　“我不太确定，不过我感觉是。”所以她才几次三番叫夜君皓叔叔。

　　沉默了许久，海静又道：“你和那个姑娘结契的事情，打算什么时候办？”
　　“我正要和您说呢，”海萨笑了，“我一会儿带着她来拜见您，然后我们就要走了。”
　　“这样啊，那也好。”海静点了点头。心想，如果只有一面之缘，那摄政王对海萨即便有情，也不会太深重。只要时间一长，自然就放下了。

　　送海静回了屋以后，海萨心中惦记秋瑾，立马回到了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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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瑾，我回来！”海萨推门而入，却是一愣。

　　房间里除了秋瑾以外，还有久违的一郎和二郎。
　　秋瑾正坐在床边，双手捂着脸。一郎和二郎跪在她的脚边，脸上挂满了泪痕。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海萨道，“你们，你们为什么哭了……三哥呢？”
　　海萨不提三郎还好，一提三郎，二郎直接捶胸痛哭：“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那天应该跟着三郎一起出去的，我应该跟着他一起出去的！三郎，三郎，我的弟弟……”
　　一郎连忙抱住了他，轻拍他的后背，安慰他。

　　“到底怎么了？”海萨道，“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

　　“海萨，”一郎开口道，“三郎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