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狼者说》赤子的时光

4、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海萨，”白狼王摇了摇手中的拨浪鼓，对着海萨说道，“乖乖，到妈妈这里来。”
　　海萨扶着石壁，蹑手蹑脚地走向了白狼王。
　　“大王，”这时，一个护卫上前躬身道，“郎辰、顶顶二位将军求见。”
　　“叫他们进来吧。”白狼王道。

　　郎辰、顶顶走进山洞以后，给白狼王磕了一个头:“见过大王。”
　　“起来吧，有什么事吗？”白狼王问道。
　　“回大王，我和顶顶是想来问一下，您对于反攻墨北帝国有什么计划？”郎辰道。
　　顶顶补充道:“多亏那个短命鬼卫姣指刀，在之前的战役中，我们连杀墨北帝国多位将领。就连那位号称徒手杀狼的夜王爷，也已经丧生于大王的爪下。如今不乘胜追击，实在太可惜了。”
　　郎辰继续道:“先前大王担心出征以后幼崽无人看护，可如今三位小王子都可以单独捕猎，也该是反攻的时候了。”
　　“反攻吗？”白狼王愣了愣。

　　老实说，自从失去了唯一的亲生女儿，她心中对于权力的追求就淡了许多。后面为了让海萨健康快乐的成长，她更是将全部心思放在了育儿上，完全忘记了有反攻这回事了。
　　“老实说，我不知道现在反攻是否妥当。”白狼王道，“毕竟现在已经没有卫姣给我们当内应了。可墨北帝国上次吃了那么多的亏，如今肯定会加大防范，要安排新的内应谈何容易。”
　　“正因为这样，我们更不应该给太多他们喘息的时间，”郎辰道，“不然他们会变得更难对付的。”
　　“如今墨北帝国无将可用，兵马也不充足。就算再严加防范，也不难对付。”顶顶道，“可等他们休养生息以后，就不好说了。”
　　“大王！”
　　“大王！”
　　“行了，”白狼王道，“你们退下吧。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等到二人退下以后，白狼王看着怀里的海萨，叹了一口气:“海萨，你能听懂他们说的话吗？他们让妈妈去攻打你的同胞，你说妈妈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又想到在这段时间，自己为了了解人类的育儿方式，频频前往人类的城镇、村庄。那些友好的人类，给予了自己多少的帮助……
　　但另一方面，反攻墨北帝国又是自己当年一统狼妖族时，亲口许下的诺言。那时，她当着全体狼妖的面发誓，一定会带着妖狼族走向前所未有的兴盛，在有生之年占领整个墨北帝国。
　　如今，狼妖们都眼巴巴地盼着她兑现承诺呢。
　　“海萨，等你长大以后，知道了这一切，”白狼王低声道，“你会不会原谅妈妈呢？”

　　“顶顶，你看见了吗？”
　　“看得非常清楚。大王她，真的犹豫了。”
　　为了一个人类婴儿，她犹豫了。
　　“我们不能再放任事情发展下去了。”
　　“没错。”

　　“哇哇哇……”夜里，海萨突然啼哭不止。
　　白狼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发烫。
　　好在之前医女给白狼王讲了很多东西，不至于手足无措。她连忙让三个儿子看着海萨，自己去烧了一些热水。然后用温水浸湿毛巾，给海萨家擦脖子、耳后等地方。
　　“海萨乖，喝点热水。”白狼王用罐子装水，喂给海萨喝。
　　“妈妈，我难受。”海萨哭到。
　　“不怕不怕，”白狼王哄道，“妈妈在呢。”
　　又连忙让二儿子去换新毛巾,三儿子去拾柴火……就这样忙活了大半个晚上。海萨才终于睡着了。
　　白狼王放下海萨以后，看着三个累得倒一地的儿子，也有些心疼。

　　“你们三个明天不用出去打猎了，就在家里看妹妹吧。”白狼王吩咐道，“另外，一郎你记住。如果妹妹没有再发烧也就罢了，如果又发烧就带她去附近的村庄找医生，记得把耳朵和爪子藏好，还有尾巴。”
　　“是的，妈妈。”大儿子道。
　　“行了，都睡觉吧。”白狼王也困了。

　　或许是因为晚上没睡好的缘故，第二天打猎的时候白狼王整个人都有点精神恍惚，心里也总是有些慌慌的。
　　白狼王状态不佳，自然会影响到其他小狼。一上午下来，只打到了几只修为非常低的猎物。
　　中午休息的时候，白狼王坐在河边喝水，心里七上八下的。
　　郎辰和顶顶坐在不远处，仿佛在说些什么东西。白狼王没有听清，也不关心。

　　“大王，有一个传令兵来了！”这时候，突然有人喊道。
　　白狼王起身一看，是一个留守在栖息地的护卫狼妖。
　　只见他扶着墙，气喘吁吁道:“大王，不好了！鬣狗族趁着大王外出捕猎，前来偷袭！”
　　“什么？”

　　要说这鬣狗妖，也着实是令各个妖族都厌恶的存在。因为它们从来不会“亭亭玉立”地跟你打一架，总是趁着成年妖怪们出去捕猎以后，成群结队地前来吞噬幼崽或卵，有时还会杀害怀孕母兽。等到大部队赶回来的时候，他们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一半人押送猎物，另一半人跟我全速冲！”白狼王下令道。
　　鬣狗妖并不是什么厉害的妖怪，一般的狼妖对付它们绰绰有余。更重要的是，鬣狗妖每次都是在边界区骚扰一番，然后就快速离开。而白狼王居住的洞穴位于领地深处，中间不知道有多少层防卫。是以，白狼王并没有担心孩子们会不会遇到危险。
　　她只想快点赶回去，好好教训一下那群不知好歹的鬣狗！

　　“白狼王回来了！”负责望风的鬣狗高声喊道。
　　话音未落，一道白色的身影飞过，留下了一道爪印和一具鬣狗的尸体。
　　但见一只身材魁梧、英武矫健的白狼气势如虹地闯入了鬣狗群，横冲直撞。所到之处，鬣狗们无不夹着尾巴躲闪至一遍。顷刻之间，她来到了鬣狗首领的身旁，手起，爪落。
　　其余的鬣狗眼见着首领没了，顿时成了一盘散沙，慌不择路地到处逃跑。被众狼围追堵截，死伤无数。
　　白狼王舔了舔爪子上的血，对着鬣狗首领的尸体冷哼一声:“在我头上动土，真的是活腻了。”

　　忽然又想到了自己的孩子们。虽然她万分肯定鬣狗们不可能跑到那里去，但总是要亲眼看一看才能彻底安心。
　　“兄弟姐妹们，把这些鬣狗的尸体剥了皮，留着做衣服，肉分着吃了。然后各自回洞，慰问家眷。”
　　顶顶仿佛想要说什么，被郎辰用眼神制止了。
　　白狼王心中微微一动，到底没有说什么。径直回洞，探望孩子们了。

　　刚刚来到山脚下，一股鬣狗的气味就让她大吃一惊。随即飞奔回洞，见自己的二儿子、三儿子正和一只鬣狗打得难分难解。
　　“二郎，三郎！”一记狼王爪落下，鬣狗应声倒地。
　　“妈妈！”
　　“妈妈！”
　　两只小狼崽化作人形，争先恐后地扑进了妈妈的怀抱。
　　“这是怎么回事？”白狼王问到，“你们大哥和妹妹呢？”
　　“妹妹又发烧了，大哥记得妈妈的话，带着她去村庄看医生。没走多久，这只鬣狗就鬼鬼祟祟地溜进了洞里，被我和弟弟看见，这才厮打了起来。”二郎道。
　　白狼王将两个儿子搂入怀中，安慰了起来。难为这两个才刚能捕猎的小狼，竟然险些遭了鬣狗的毒手。

　　没过多久，一郎也抱着海萨回来了，还提着一包医女开的药。
　　“妈妈，海萨已经在医女那里喝过一次药了。”一郎道，“她说这药煎成三份，三个时辰喝一次。”
　　见一郎和海萨没事，白狼王彻底松了一口气。便让一郎带着海萨去睡觉，没有再说什么。

　　“郎辰，我觉得这么做，太对不起大王了。”顶顶道。
　　“这也是为了我妖狼族的大业，”郎辰道，“何况那本来就是人类的婴孩。她的亲生母亲忠勇女侯是帝国重将，将来她若是认回了亲生母亲，和我们为敌的话。日后短兵相接，你猜猜看大王会不会杀她。”
　　“的确，”另一只狼妖阿塞亚道，“依大王对海萨的感情，很难想象她下得了手。”
　　“不错，”郎辰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便我们妖狼族成功占领了墨北帝国，也不可能杀光全部的狼骑士和巫师，总要防止他们来日反扑。而留有海萨这么一个心腹大患在，日后必定后患无穷。”
　　“可是，大王是何等聪明的人？”顶顶道，“万一被她知道真相……”
　　“要是你害怕，就把所有责任推到我郎辰身上。”郎辰道，“为了大局，死我一个也不算多。”
　　“我无话可说，”顶顶道，“但愿不要被大王查出来。”

　　“什么东西不要被我查出来？”白狼王开口道。
　　“大王！”山洞里的众狼妖一惊，随即跪倒在地。
　　“我说为什么几只鬣狗妖能有本事闯进我的山洞，”白狼王的狼王爪缓缓伸长，“果然是你们。”
　　一郎抱着海萨，跟在她身后走了进来。
　　“大王！”郎辰出声道，“这件事是我一个人策划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杀就杀我一个好了！”
　　“郎辰！”众狼妖惊呼。
　　“但是大王，就算你要杀郎辰，也请听我一劝。”郎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海萨是人类，若是留在大王身边必然后患无穷！”
　　“大王，”顶顶也出声道，“这个孩子现在还小，不知道她和狼妖的区别。但等她大了，就会慢慢看出来。终有一天，她会发现真相，会知道自己是人类，然后回到人类中去的！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到时候心伤，不如现在做个了断！”
　　“大王！”
　　“大王！”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