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狼者说》赤子的时光

18、番外:一切都不是我所能选择的——卫姣的叹息

　　卫家是墨北帝国第一巫师的家族，夜家是墨北帝国第一狼骑士的家族。这两个家族一直以来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历代子孙在正式入学堂以前，至少要在家族长者的带领下前往妖狼族历练一次。
　　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这些孩子们在知道狼妖是什么之前，就见到了自己亲人们和狼妖厮杀的场景。在他们有能力去思考狼妖和人类的关系之前，就先对狼妖产生了刻骨的仇恨。在他们的世界观成型以前，狼妖就成了能够威胁到他和家人生命的存在。
　　在这样的规矩下，卫家历代子孙，无论资质高低、能力大小，个个都是意志最坚定的巫师，女王最忠实的臣子。

　　卫姣是个例外。
　　四岁那年，在舅舅和妈妈们的带领下，她第一次前往妖狼族。同行的还有两个六岁的哥哥，一个五岁的姐姐。以及来自夜家的几个叔叔阿姨、哥哥姐姐。
　　那个时候，卫姣心中对于狼妖二字并没有太多概念。在她看来，她只是跟着妈妈和舅舅一起出来玩。

　　“姐姐，我们去看海吧！”从来没有见到过海的卫姣，第一次听到了海浪的声音，显得无比兴奋。
　　“不要啦，姣儿。”姐姐道，“妈妈和舅舅说过，不可以走太远的。”
　　“我看你是害怕了吧，”卫姣不以为然。“真是个胆小鬼。你不去，我自己去！”说完，她甩开姐姐的手，独自一人向着海边飞奔而去。
　　“姣儿，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无奈，姐姐只能在后面追，“你别跑那么快！”

　　殊不知，卫姣虽然年龄小，却是个属猴的。加上树林茂密，她撒开脚丫子一跑，没多久就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原来这就是海啊，”第一次看到海，卫姣感到非常欢喜，“好棒！好凉快！”
　　这时候，海岸上五颜六色的贝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咦？”卫姣喃喃自语，“这些难道就是妈妈说过的宝石吗？”
　　“什么宝石啊，这是贝壳好不好？”

　　“谁？”卫姣环视四周，一个人也没有，“谁在说话？”
　　“是我啦！”这时，海水里钻出来一个和卫姣一般大小的姑娘。一头披肩的长发挂着晶莹的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比贝壳还要美丽耀眼。她的五官非常精致，皮肤非常白嫩、细腻，就好像陶瓷捏出来的娃娃一般。

　　“你好啊，人类女孩儿。”对方道。
　　卫姣好奇地凑上前，一股淡淡的清香充塞比较。
　　“你身上好香啊！”卫姣道。
　　“当然香了，我可是狼美人。”丽月骄傲地说道。
　　“那是什么？”卫姣歪着头问道。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丽月吐了吐舌头，显得越发娇俏可爱。
　　“你身上真的好香啊，”卫姣道，“再让我问一下吧！”
　　“哈哈哈，别，好痒……”

　　两个女孩儿嬉戏一番后，一起躺在了沙滩上。
　　“话说，你到底是谁啊？”卫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丽月，我是狼美人的公主。”丽月道，“很高兴认识你。”
　　“公主？”卫姣来了兴致。
　　“对啊，我是一个公主。”丽月道，“这片海滩，还有那边的树林，都是我的家。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卫姣，我跟着妈妈和舅舅出来玩的。”卫姣道，“原来，这里是你的家啊。”

　　“来吧，咱们去海里玩吧。”丽月跳了起来，“话说，你会不会游泳？”
　　“不会，”卫姣摇摇头，“妈妈和舅舅没有教过我。”
　　“没关系，我教你就好了！”丽月道，“我游得可好了！”
　　“好啊好啊！”卫姣喜道，“我好想学游泳啊！”

　　卫家的长辈们很快便发现卫姣失踪了，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谁都知道，卫姣如果落在了狼妖手里，一定是凶多吉少。
　　而另外一边，仅仅相识不到一个时辰的两个小女孩儿，已经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密友。
　　“妈妈和舅舅都说，我以后一定要成为帝国第一巫师。因为我是卫家的孩子，是卫家新一代中资质最好的孩子。”卫姣道，“可我根本不知道那到底是做什么的。”
　　那一刻，一种这个年纪似乎不该有的、名为茫然的情绪出现在了卫姣的眼中。
　　丽月将下巴垫在卫姣胸口，道:“卫姣，你还有兄弟姐妹啊？好羡慕，我就没有。”
　　“丽月你一个姐姐妹妹都没有吗？”卫姣问道。
　　“是啊。”丽月道，“听说原本有的，后来不知怎么就只剩下我了。我一直都好希望有一个妹妹啊。”
　　说着，她一脸期待地看向了卫姣。
　　卫姣想了想，问道:“丽月，你多大。”
　　丽月眼珠一转，道:“我六岁了。”
　　“六岁？这么大的吗？”卫姣吃了一惊。
　　“哈哈，骗你的。”丽月笑道，“我只有两岁呢。”
　　“两岁，那你比我小呢。”卫姣道，“我只能当你姐姐了。”

　　丽月的嘴角慢慢地往下，眼里迅速溢出了泪水。“不要不要嘛，我就要当姐姐嘛！呜呜呜呜……”说着，她捂着脸嚎啕大哭。
　　“别这样嘛，”卫姣一直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哄别的小孩儿，顿时慌得手忙脚乱，“我当你的妹妹就是了嘛。”
　　“真的。”丽月张开手指缝，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卫姣。
　　“真的。”卫姣点头。
　　“哈哈，太好了！”丽月松开手，“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哭，哈哈哈哈哈哈……”
　　“丽月……”卫姣满头汗，“你又唬到我了。”
　　“不管怎么说，卫姣你从今天起就是我的妹妹了！我的好妹妹！”说着，她扑倒在卫姣身上，开始舔她的脸颊——这是狼妖表示亲昵的方式。

　　“姣儿！”卫家家主远远地看见一只狼妖在舔卫姣，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妈妈？”卫姣看向了家主，“妈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朋友……啊！”
　　说时迟那时快，夜家的家主雷霆一般极速上前，将手里的长/□□向了丽月。

　　千钧一发之时，树林里窜出十几个狼妖。其中一个抱着丽月倒在地上翻了个滚，躲开了夜家家主的攻击。夜家家主趁机抱起了卫姣，退回到自己人这边，将卫姣还给了卫家。
　　“准备战斗！”夜家家主下令。
　　夜家的狼骑士们严阵以待。
　　“妈妈，为什么？”卫姣震惊地看向了家主。
　　“卫姣，你听好了。”一向慈爱的妈妈严肃地看着她，“你永远都不可以和狼妖一起玩，听见了吗？他们会攻击你，会吃你的肉，啃你的骨头！”

　　“我们又没有攻击你们的幼崽！”抱着丽月的雌狼妖道。
　　“你胡说！”卫家家主道，“刚才你蹲在树林里，一定是在打我女儿主意！”
　　“妈妈，”卫姣试图争辩，“丽月是我的好朋友，我们玩得很开心，她不会吃我的！”
　　“你给我住嘴！”卫家家主道。

　　“妈妈，为什么？”丽月含着泪水看向了抱着她的雌狼妖。
　　雌狼妖看着女儿，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卫家主，你带着孩子们先撤退。”夜家家主道，“这些狼妖交给我。”
　　“不要！”丽月痛呼，“我要和卫姣一起玩，我就要和卫姣一起玩。卫姣……”
　　“丽月！”
　　“快把她带走！”
　　-------------------------------------------------------------
　　卫姣和丽月第一次知道，原来狼妖和人类是不能在一起玩的。
　　看着同伴们的尸体，丽月伤心地问妈妈，这是为什么。
　　妈妈说:“小时候，我也问过我的妈妈这个问题。”

　　卫姣长大了。
　　就像她的妈妈和舅舅所希望的那样，她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帝国第一巫师。按照家族的规定，她将会在十五岁穿裙礼以后，正式接任家主之位。
　　而在那之前，她还要完成一个任务，那就是独自前往妖狼族的领地，收集到至少一条有用的信息，再献给女皇陛下。

　　另外一边，一直关注着墨北帝国各个大家族动向的妖族领袖白狼王得知了这个消息。
　　“顶顶，去把狼美人叫来。”白狼王道。
　　“是。”

　　狼美人，顾名思义，都是绝色的美人。她们自幼修炼媚术，但凡是被她们所魅惑的人，都会变成傀儡。
　　“我要你去接近这个名叫卫姣的巫师，”白狼王道，“能够把她变成傀儡当然最好。如果不成，就伺机杀了她。”
　　“是，大王。”

　　就这样，卫姣和丽月重逢了。就好像一对多年未见的好友一样，重逢了。
　　她们什么都没有说。就那么平静地相处，平静地在一起生活，平静地度过在一起的每一天。

　　直到……
　　“我可是墨北帝国第一巫师，”卫姣面不改色地看着丽月，“区区媚术，又怎么可能魅惑得了我？”
　　“那么，你为什么……”丽月持剑的手拼命地颤抖着。
　　“魅惑我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媚术。”卫姣道，“在这时间，能够魅惑我的，只有爱情。丽月，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俘虏。你想杀我，还是想把我变成傀儡，都随意吧。”
　　“咣当”一声，丽月手中的剑落了地。
　　丽月苦笑道:“我好像，也被你魅惑了呢。”
　　身为狼美人之首，居然被人类巫师魅惑了，真是狼美人之耻。

　　既然这样……
　　那么，无论刀山火海，都一起上吧。

　　至少，她们终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