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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叛徒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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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远澈恨恨的看着他,而他还茫然不知,自己在众人眼中已经是何角色。
沈淮秋让他先回到自己帐中不要出来,而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列士兵,在他进帐后守在他帐外,他也不反抗,自己默默的坐着。果不其然,没过多会儿沈淮秋来了。
“崇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见他来,赵念真坐不住,迎向他,而沈淮秋一脸疲惫,用力捏捏自己的眉头,低声道:“阿真,情况不妙。”
“我知道不妙,但我想知道都发生什么了?沅郎,沅郎出事了?”赵念真的声音颤抖着,一把抓住沈淮秋的手。
沈淮秋犹豫一下,反手握住他,闭上眼点点头。
“怎,怎么会这样……”说着,他脚下一软,不敢相信事情竟变成这样。
“我们也同样不敢相信。”沈淮秋让他坐下,自己在他对面拉了把椅子坐下,少年一向舒展的眉头,此刻不自觉的一直皱着,“阿真,战场上你为何控制不住敌人了?武耀何时到的这里,你的眼线如何瞒过你的?”
“武耀在这里?”赵念真一听,猛的跳起来,沈淮秋把他按住,又按按自己的眉头,沉声道:“是他杀了澧兰。”
赵念真的目光忽然涣散了一刻,如果刚才他还怀抱侥幸,此刻便知,尹颂沅落在武耀手中,那是定然十死无生了。
“我不知道……”他的嘴唇颤抖着,死死的拽着沈淮秋的手,他虽然此前跟沈淮秋吵过无数架,此刻内心慌乱,最依赖的却还是他,“我真的不知道,以前一直是可以的,他看到的东西我都可以看见的,但到了战场上,突然我就控制不住了,他不听我的,我的那缕魂魄也没了动静,余下的念力也聚不起来,我不知道,为何突然会这样……”
“阿真,你别慌,冷静一些,我且问你,这会不会跟武耀有关?”沈淮秋也不计前嫌,一手给他握着,一手轻轻的拍他肩膀,动作十分轻柔小心。
“我”赵念真本能的矢口否认,话到嘴边,又不敢那么笃定,“我不知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从“包在我身上”变成了“什么都不知道?”
赵念真十分慌乱,沈淮秋自然也看得出来,他长叹一口气,“现在的形式对你非常不利,你懂吗?”
“我知道。”他低声应道,之前他风头台盛,抢了许多人的风头,那些人碍于他的战功和能力不敢说什么,现在可算找到机会,可以想方设法要他好看。
“我本就没什么头衔,将军之职我也不稀罕,他们愿意怎样就怎样吧,大不了我退出军队,只帮你们对付武耀,也是一样的。”
沈淮秋久久的没有答话,赵念朕心感不妙,皱眉道:“如何?难不成输这一场仗,他们还要给我安个罪名不成?”
沈淮秋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有人说,我们败了关键一仗,而正好澧兰遇害,定是有人提前将计划泄露出去,才让他南下的路线被武耀知道,怀疑是军中出现了叛徒。”
“什么?!”赵念真大惊,随即大怒:“他们怀疑我?”
“阿真,你冷静些”
“我道刚才林远澈为何那样看我,他也这么想?!”这要他如何冷静,就是清墨冷眼旁观,也做不到完全冷静,只想替自己叫屈,“那两个巡逻兵,他觉得是我杀的?!武耀和我血海深仇,有谁不知?他怎会这样想我?!”
沈淮秋待要说话,赵念真忽然想起他刚才问自己伤口的事,声音惊怒得发抖:“你你也怀疑我?”
“我不是怀疑你,我是怀疑你的这门念术!”沈淮秋只是勉励镇定,可面对这样大的事,心里并不比赵念真冷静多少,“我从开始就觉得你的修为长进太快!不是正统的修炼法门!你不听我的,偏要用这个法子去对付武耀!我说你练这邪功练的脾性偏执,心神不宁,你说我拦着你不想你成大器!现在好了,你看看你练成个什么东西!”
“我我之前明明都好好的”赵念真仍心存侥幸,不肯承认,清墨也知道,若不是亲眼看到了武耀借他的身体做了什么,他怎么能轻易承认是自己的念术出了问题?
“现在王爷与王妃带人溜进敌营,想将澧兰的尸首抢回来,顺便打探武耀的虚实,其他的等王爷回来再做定夺。”
沈淮秋疲惫的揉揉额角,不愿再与他争执,赵念真一愣,“他们怎么亲自去了?”
“本来王爷是不同意去的,可你也知道,澧兰是王妃的命,她执意要去,王爷阻拦不得,乔装打扮同她一起去了。”
清墨暗叫不好,刚才他只看见尹颂澜自己去,哪里知道林远洌也和她一道,这也太冒险
他猛的愣住,不安的想到,说书的说尹皇后为保护皇帝殉国,葬身于断魂崖下!
这一夜,无人成眠。
天将破晓的时候,那一队人马终于回来了。
只是,走的时候是一队,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两个。
林远洌撑着最后一口气,怀里抱着尹颂沅的尸体,独自回到军营。
大家出去迎接,他跳下马,目光扫过众人,越过赶在前面的林远洌和沈淮秋,直盯着晚来半步的赵念真。
他手一松,林远澈把尹颂沅的尸体接过来,刹那间就红了眼睛,“哥,你”
“叛徒”
林远洌口吐鲜血,动作虽然颤巍,可他的手指却明明白白的指向赵念真。
即使隔了那么久的时光,清墨依然能够感受到周围所有人目光中的愤怒,和杀意。
说完,林远洌晕过去,林远澈手中抱着尹颂沅的尸体,哥哥晕倒在面前,一时间竟不知该先难过还是想愤怒,面上一片茫然,他紧紧抱着尹颂沅的尸体,甚至不敢相信,这个一直微笑着的,包容着,习惯性为所有人考虑的人,已经死了。
说来奇怪,虽说从一开始就知道尹颂沅已经死了,也亲身经历了他的死,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深刻的感觉到,尹颂沅,没了。
不会再回来了。
不管他最珍惜的,有求必应的,第一个朋友怎么哭,他都不会回应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居然是他自己。
清墨觉得喘不过气,他的灵魂喘不过气,身体也喘不过气。
林远澈缓过神来,终究还是理智与愤怒占了上风,他抱起尹颂沅,大喝一声:“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把他拿下!”
“郎明!”沈淮秋低吼一声,提剑挡在赵念真身前。
“崇愿兄!”林远澈痛心的喊道,“你难道还要帮他?”
赵念真却暗暗摇头,轻轻的拉一拉沈淮秋的手,让他把剑放下,高声道:“不必拿我,我跟你们走!”
沈淮秋看着他,焦心的叫道:“阿真!”
赵念真眼含泪水,视线有些模糊,心中痛苦难安,甚至顾不上去想林远洌这一声指责意味着什么,他用力的攥着沈淮秋的手,声音颤抖道:“崇愿,澧兰死了!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可是我害死了澧兰!”
沈淮秋只是拉着他,待要再说什么,赵念真松开他的手,和林远澈说道:“带我下去吧,王爷醒来后一定会说明事情原委。”
赵念真被关在他自己的帐篷里。
林远洌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体力透支,精神受到重创,他醒来久久没有出声,林远澈来看望时才发现他已经醒了,待要叫他,却发现他翻过身,背对着他身体不停的颤抖。
“哥,你你怎么了?”
林远澈从未见过哥哥如此,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在他心里,哥哥一直是高大的,冷静的,从不轻易显露任何情绪,可现在,这个卧在塌上哭的如同野兽低鸣一般的人,不是他的哥哥是谁?
林远洌不但哭,而且嚎啕大哭,眼泪犹嫌不够,他低吼一声:“阿澈啊。”
“在!我在!”
“澜儿她死了!”林远洌死死的咬着自己的拳头,仿佛害怕这句话说出来就会变成真的,可不说出来,这个事实又实在太过沉重,压得他连呼吸都困难,“我的王妃死了!”
林远澈手中的茶杯脱手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虽在见到哥哥自己一人回来时就有这种预感,可此时乍而听到,不是不能不意外,“怎么怎么会?师姐她”
他们成亲的日子太短,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不习惯叫嫂嫂,还和以前一样叫着师姐。
唯一一个在婚后开了口的,就只有林远洌自己。
“把他给我带过来!”
不用问,林远澈知道这个他叫的是谁。
赵念真枯坐在帐篷里,沈淮秋坐在账外,一见人来叫,两个都一起过去,赵念真直到这一刻还不明白,他是怎么就变成了大家口中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