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の心》芊若

9、第九章

　　一辆灰色的平治停在码头上，ＣＯＣＯ轻轻松松地走进一旁废置的仓库，一下子从强光步入黑暗中，她的眼睛没适应过来，几乎是什么也看不见。
　　黑暗深处传来掌声，和一个声音：“ＣＯＣＯ真是名不虚传。今日还见识到你的胆量了，居然敢单刀赴会。”
　　ＣＯＣＯ眯着眼看了一会，她已经可以依稀看到几个人影了。她笑道：“武田先生既然要我一个人来，我怎么敢不从呢。我们的交易是要讲求信用的嘛。”
　　“哈哈哈，好一个讲信用。我好像记得黑鹰不多不少是因为你而栽了的。”那个声音
　　“我说过，不是我出卖黑鹰的。”ＣＯＣＯ懒得跟他多说，“我要的人呢？”
　　“我要的钱呢？”他显然看到她进来时两手空空。
　　“我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凶手？但是钱我是没有假的。”ＣＯＣＯ才不急呢。
　　“哼，你一个人也这么嚣张？”
　　“我不是嚣张。如果你真的替我报了仇，不要说一千万美金，我的命都可以给你。但是你如果是骗我的，我也不会让你得到任何东西。”她不卑不亢地说道。
　　“ＣＯＣＯ姐……”丁铛忍不住出声了，她这么冲地和师傅说话，要是万一……自己的身手再快还是没枪快啊。
　　ＣＯＣＯ一笑：“丁铛，你也在啊。”
　　“她是我的第二把手，怎么能少得了她在场？”那个声音不怒反笑，“好一个ＣＯＣＯ，好，我就信你一次。先给你看货，不过，你除了要给一千万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协定。”
　　“我愿意加入樱流派，为你尽忠。”ＣＯＣＯ接口道。
　　“哈哈哈……好！爽快！”突然有盏灯亮了，一个人跌了出来。
　　ＣＯＣＯ看了看他，全身被缚，浑身是血，不禁笑道：“武田先生真有趣，随便拿个不明来历三脚猫功夫的人糊弄我。”
　　“呵呵，你不认得他了吗？”武田笑道。
　　ＣＯＣＯ看着他，有点犹豫，这人是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时有个打手般的人物也走了出来，一把抓起地上那人的头发，让他一张脸呈现在灯光之下。
　　ＣＯＣＯ惊呼了一声：“郝教授？”虽然他整张脸已经被打得浮肿起来，但还是能看出他的面目。
　　“错了，你应该叫他黑忍。”那个声音里充满讥讽，“你怎么也想不到，你整天在学校里见到的却会是你的对头人吧？哈哈哈，不妨告诉你，他也是你偷宝贝时的接头人。”
　　“不可能！”ＣＯＣＯ脱口而出，“那人的身材……没有他高大。”
　　没记错的话，那次在计划抢暴龙的祖母绿时她看过那人映在对面大楼的玻璃上的人影，应该只是个中等个头的人，而郝教授起码有一米七五以上。
　　“呵呵呵，他要把身子缩矮点有什么困难的。一个人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谁，就不会让人看到他的脸，更可以在身高上耍点小手段的。是不是啊？黑忍？”
　　“呸，武田，我今天栽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你找来这个小妞做什么？那只是我曾经的傀儡而已。”黑忍恨恨地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沉声道“要杀要剐悉随君便。想我们黑鹰虽然是沦落了，也轮不到你这等小人耍威风！”
　　ＣＯＣＯ一愣，他发狠的声音，确实就是那个黑衣人的，难道说……
　　她急切地问道：“是你杀了Vanness？为什么？”
　　“哼！那小子的死，可说是你牵连的。哈哈哈哈……”他突然狂笑了起来。
　　“我？为什么？”ＣＯＣＯ已经开始有点失控了，她咬紧下唇瞪着他。
　　“你，是你，出卖了黑鹰，让Ｆ４那四个小子灭了黑鹰。如果不是因为你喜欢那个小白脸，黑鹰现在还是个响当当的帮派，我又何至于此？”他比她更恨，“所以，那个小子一定要死，还必须第一个死，我要看到你痛不欲生的样子，哈哈哈……”
　　ＣＯＣＯ沉默地看着他，昏暗的灯光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现在你清楚了吧？货我先留着，你把钱送来了，这人自然就是你的了。”得意洋洋的声音。
　　“嘻……呵呵……哈哈……”ＣＯＣＯ突然笑了起来，还越笑越大声。
　　“ＣＯＣＯ姐……”丁铛一直站在武田身后，注意着一切状况，以便可以第一时间保护好她，但现在看她这样的反应，不由担心起来。
　　“丁铛，你不觉得好好笑吗？”ＣＯＣＯ真的是忍俊不禁。
　　“我……”丁铛不知说什么好，“ＣＯＣＯ姐你没事吧。师傅……”
　　“哎哟……“ＣＯＣＯ突然蹲了下来。
　　“你怎么样？”丁铛几乎要冲过去了，却被武田一手拦住。
　　“师傅，她现在是有身孕的，我怕她出事，让我过去看看她。”丁铛哀求道。
　　武田还在沉吟。
　　“师傅，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您也就少了个得力助手了，您的计划不就白费了吗？”她继续哀求。
　　“好吧。”武田话音刚落，她就飞身过去了。
　　“ＣＯＣＯ姐……”就在丁铛刚到她身边，仓库内唯一亮着的灯就应声碎了，像是被什么击中的。
　　顿时室内一片漆黑，而室外传来警笛的声音。
　　“好哇，ＣＯＣＯ，你狠！”武田的声音，“撤！”
　　“来不及了！”四支冲锋枪首当其冲从天而降，向下一阵乱射，立刻传来一片鬼哭狼嚎。
　　警察也从外面攻了进来。
　　灯亮了，武田站在最中央，脸色惨白，双手放在头上，四周是十几枝对准他的枪口。
　　ＣＯＣＯ拉着丁铛从外面走了进来，笑道：“武田师傅，呵，不，校长大人，没想到吧？”
　　“怎么会？怎么会？”他目光呆滞地喃喃自语，突然狠狠地盯住丁铛，“是你！”
　　“不，我没有出卖你们！”丁铛表情复杂地看着他，“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会是这样的状况，我……”
　　“丁铛！”ＣＯＣＯ制止了她说出更多的不合时宜的话，毕竟在场的几乎都是警察，在这种情况下，最好还是不要和要犯扯上太多关系，不然真是撇不清。
　　丁铛此时也说不出话来，因为她看到持着冲锋枪的四人中，有一个是她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人——Vanness.
　　Vanness冲她眨眨眼一笑：“Hi！”
　　“你……”武田和丁铛一样惊讶。
　　“没想到吧，我没死，这就是你最大的破绽！”Vanness挑了挑眼眉，笑得一脸阳光。
　　“校长大人，还是该叫你做黑忍？还是武田忍？”朱孝天一贯迷死人不赔的笑容。
　　“你……”武田张口结舌。
　　“一年前黑忍的资料被删除，因为你要来学校做ＣＯＣＯ的监控人。于是一年前，校长和郝教授先后不到　　一个月来到了我们学校。然后是ＣＯＣＯ转学到校。黑月的身份只是你的一个烟雾，所以你为了完成黑鹰的任务，放弃了黑月的职位，反正对你来说也不重要，黑鹰才是你真正发展的地方。可惜，黑鹰因为ＣＯＣＯ的行动失败，让我们找到着手点给歼灭了。你就失去了依靠，但你的身份掩饰得很好，没有被发现。所以你静待机会，东山再起。”周渝民说这一长串的话连岔也不打，可见是对此再熟悉不过了。
　　言承旭都懒得跟他多说，只对警方人员说：“带走！小心看好，别让他跑了。”
　　“咔！”武田的手上多了一副手铐，他却突然狂笑了起来。
　　“笑什么？快走！”警员不耐烦地推他出去。
　　他笑着扫了ＣＯＣＯ一眼，那眼神竟有几分得意。ＣＯＣＯ不禁一阵寒意。
　　人员散走，而武田的手下死的死，没死的也给带走了。
　　ＣＯＣＯ见有这么多人，不禁问丁铛：“这里是武田的大本营了？”
　　丁铛点点头：“师傅这次太大意了。”
　　ＣＯＣＯ得意道：“那是他以为我只有一个人。”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丁铛瞪着周渝民：“你一直在骗我？”
　　“我……对不起。”他走上前想拉住她的手，却被她甩开。
　　“你也是骗我的，是不是？”丁铛转而看着ＣＯＣＯ。
　　一向伶牙俐齿的ＣＯＣＯ无言以对。
　　“我真是个傻瓜！”丁铛的眼里充满泪水，“我还在为你们担心，我……”
　　她转身冲了出去。
　　“丁铛！”周渝民连忙追了去。
　　ＣＯＣＯ沮丧地垂下了头。
　　“什么嘛，她差点把我们家小Ｖ弄死了还没跟她算帐呢？”朱孝天不平道。
　　“不，孝天。”ＣＯＣＯ摇摇头道，“你可能不知道，不过我能理解她的心情。我当初，要昧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不愿做的事情，伤害自己不想伤害的人，那种感觉，不好受，一点也不好受。况且，她最亲的三个人，结果都只是在利用她。你以为她不知道她师傅是利用她吗？她一直留在这里是担心我有事啊。我知道她是想保护我的，我却不得已伤害了她。”
　　Vanness搂住她：“丁铛会明白的。别难过。”
　　“呀——不对！”ＣＯＣＯ突然想起什么来，“那个不是武田忍！”
　　大家都吓了一跳：“怎么说？”
　　ＣＯＣＯ快步走到一具未来得及清理的尸体前面，那是“郝教授”的。她蹲下去，伸手把他翻过来，不由得一阵恶心，他的身体早就扫成马蜂窝了。她强忍不适仔细看他的脸，然后抬头说：“他不是‘郝教授’。”
　　“怎么说？”大家都看着她。
　　“他是那个黑衣人，却不是郝教授，真正的郝教授是武田忍，也是黑忍，而校长只是他手下一个作替死鬼的喽罗罢了，也是黑鹰的余党。”ＣＯＣＯ说着，拿了不知谁跌落一边的刀在那个“郝教授”的脸上一刮，居然割下一些类似死皮的纤维来。
　　“忍术中也有易容这一项的。”她边说边扔掉手上的“皮”。
　　“可是，武田拿他来跟你做交易，凭他以前监控过你的事实就足以让你信服了，为什么还要把他装扮成自己的样子，那样他一到你手不就穿帮了吗？”朱孝天疑惑道。
　　ＣＯＣＯ摇摇头道：“他根本就没想过把人交给我，他还要用这个诱饵让我为他做事呢。怎么可能轻易交给我处置，就算我把一千万给他了，他也不会把这人交给我的，因为他要更多的一千万，甚至是我的命，他要我为他卖命。”
　　“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Vanness赞许地看着她。
　　“不。”她还是摇头，“我是刚刚才想到的。”
　　“怎么说？”言承旭仔细地看着地下。
　　“问题出在那个冒认武田忍的校长身上。在场的樱流派的人都非死即伤，只有他身上是干干净净的。说明他一直不在这里，是最后才出现的。而且丁铛和他说话时并没有尊称他师傅而是直呼‘你们’，要知道丁铛是相当敬重武田的。而真正跟我在交谈的那个武田已经从秘道偷走了。”她手往下一指。
　　言承旭早已一脚踢一那具尸体，用脚在上面敲敲，果然与别处的声音不同，他蹲下去，却怎么也找不到开关。
　　“不用找了，应该是在里面开的。”ＣＯＣＯ无奈地看着地面，“武田忍早就让那个‘校长’在里面候着，情况一不对就开门来接应他，为了让我们以为武田已经伏法，所以让‘校长’出来顶包。这样，有嫌疑的两个人都出现了，一个死了，一个被捕，这个案子就完结了。其实他早就溜了。”
　　三人不禁暗叹，好厉害的人物。
　　“那，就这样让他走了？”Vanness有点不甘心。
　　“我有办法。”朱孝天示意他们退开，在上面放了个小小的圆形物件。
　　“炸弹？”众人脱口而出。
　　他一笑：“别忘了我家是做什么的。虽然是杀伤力最小的一种，专为炸开门窗墙壁设计的。不过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先出去一下吧。”
　　大家走出门外，听到里面一声闷响后，再回到里面。
　　炸开的大缺口果然看到一排石阶直通下去。
　　“我们下去。”ＣＯＣＯ第一个提议。
　　“等一下。”言承旭毕竟年长些，顾虑道，“穷寇莫追。而且这半天时间他早走远了吧。”
　　“不会。”ＣＯＣＯ摇头，“警方没有离开他都不会出来的。这里是码头，这个地道不会开得太远，我肯定他还没有离开这里，至少离得不远。如果这次抓不到他，以后就不知怎么再找到他了，而且我们在明他在暗，大家都会很危险的。我不希望再有Vanness那样的事情发生。”
　　Vanness看了看洞口又看看她，想了想道：“你留在上面，我们下去就好了。”
　　ＣＯＣＯ摇摇头：“我要和你一起去。”她才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担心呢。
　　“乖，听话，下面可能很危险。你留在上面我比较放心。” Vanness哄着她。
　　“可是我不放心。”ＣＯＣＯ死死抓住他，再次强调，“我要和你一起去。”
　　言承旭沉吟了一下，说道：“还是一起下去吧，留下她一个人在上面也不安全，说不定武田从哪个洞口钻出来袭击她。”
　　“好，一起下去。”ＣＯＣＯ最高兴听到他这句话了。
　　下到通道，黑乎乎的，三人不约而同拿出打火机擦亮。
　　ＣＯＣＯ却拿过Vanness的火机顺着墙壁摸索，“叭”的一下，灯亮了。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灯？” Vanness傻傻地问她。
　　朱孝天哈哈大笑：“你们这一对，和渝民他们那一对，真的是互补型啊。”
　　“什么意思？”Vanness瞪了他一眼。
　　“嘘——别吵。”ＣＯＣＯ瞪了他们一眼，“武田可能还在地道里，拜托你们别这么大声。”
　　她又对Vanness说道：“地道是他们用的，不是给敌人用的，当然有灯啦。只是这样不知道会不会暴露我们的行动。”
　　“不怕，我们有四个人，他才一个。” Vanness安慰她。
　　ＣＯＣＯ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警惕地看着四周。
　　言承旭倒是说了出来：“他虽然一个人，但是比我们熟悉这里，还是小心为妙。”
　　“走吧。”ＣＯＣＯ拿出唇膏在墙上画了个记号。
　　大家都知道她是怕在地道里迷路了。
　　七拐八弯的，既没见什么异常之处也找不到出口。
　　突然，灯全部灭了。
　　“小心！”ＣＯＣＯ脱口而出，“武田在这里。”
　　大家都伏了下来，却没听到枪响什么的，四周一片寂静，但谁也不敢出声，在黑暗中，声音就是让人发现的目标。
　　“ＣＯＣＯ……”Vanness终于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但是没有回应，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他不由慌了：“ＣＯＣＯ，ＣＯＣＯ，你在哪里？不要吓我！”
　　“嚓——”有火花亮了，是朱孝天，他神情从所未有的严肃：“Vanness，我想，ＣＯＣＯ可能被武田抓走了。”
　　“不会的，怎么可能？” Vanness急急地在墙上措索。
　　“叭”灯又亮了，是言承旭开的，他的脸色也不好看，通道里，除了他们三个，ＣＯＣＯ真的就像是平空消失了一样。
　　Vanness呆了好一会，终于疯了似的到处找：“不可以的，不可以的。ＣＯＣＯ不能落在他手里。我要找到他们。”
　　言承旭和朱孝天一人一边架住他：“Vanness，我们回地面。武田应该会到地面上带走她的，他不会再在这里逗留。快，我们要比他快。”
　　Vanness一怔，甩开他们，沿着ＣＯＣＯ一路做下的记号往回跑。
　　二人赶紧跟上。
　　
　　
　　
　　“丁铛……丁铛，你等我，听我解释。”周渝民在后面却怎么也追不上丁铛，小妮子没事干嘛把跑步练得这么好？
　　丁铛一路狂奔，她什么也不要听，最亲的人都在骗她都在利用她，她还像个傻瓜一样替他们担心。她的眼泪禁不住往下掉，脚下却没有慢下半分。跑过一处有木箱堆砌的地方，她一手把箱子推得满地都是。周渝民不得不闪身躲开脚下的还有头上砸来的木箱，女孩子发起脾气来也是很可怕的。
　　她冲到码头边上的栏杆，靠在上面喘着气，胸口撕裂般的痛，不知是跑得过促还是什么。
　　狠狠地擦掉眼泪，她瞪着围栏下的海面，不由愣住了，那一艘游艇上……熟悉的人，她一愣，本能地反身看着追来的周渝民，不能让他看见。
　　她想走，却被他一手抓住，她看了看海面，一个转身和他换了个方向，把他逼得背靠栏杆边上。
　　“好，你说，你要说什么给我听？我倒要听听，你还想说什么？”她恨恨道。
　　“我……”他一下子语塞。
　　这时马达的声音适时响起，他们同时舒了口气。
　　周渝民回身看了一眼，却惊觉得跳了起来，双手却被丁铛抓牢了。
　　“放过他这回！”丁铛怎么也不让他挣脱。
　　这时，Ｆ３也追来了：“不要让他跑了，ＣＯＣＯ在上面。”
　　“什么？”丁铛一下子懵了，周渝民趁机脱身一跃而下上了一艘快艇。其他人也跃下了旁边的快艇上，拉动马达。
　　“不要……”丁铛话还没说完，只见他们的快艇冲出几米都突然掀起翻了过来。
　　待四人从水中爬上来时，武田早已没了踪影。
　　四人不禁骂了几句粗话，脸色阴得可以下雨。
　　“武田这只老狐狸。居然把所有的艇都用铁链锁起来了。”朱孝天没好气地甩着身上的水，一贯优雅的他何尝试过如此狼狈？
　　周渝民走到丁铛面前：“你早就看到他的对不对？”
　　丁铛懊恼地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重复着：“我不知道ＣＯＣＯ也在上面，我，我没看到ＣＯＣＯ也在上面。”
　　Vanness走了过来，推开周渝民，狠狠地抓住她的双肩：“你给我听着，ＣＯＣＯ要是有什么事的话，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丁铛又委屈又担心，不由得哭了出来。
　　“哼！”Vanness重重地把她推开，径自往前走。
　　朱孝天和言承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也跟了上去。
　　周渝民也叹了口气，从她身边走开。
　　她紧紧咬住唇，才没让那哭声迸发出来。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不想师傅有事，她同样不想ＣＯＣＯ有事。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苦，没有……
　　这个世界上，她最在乎的三个人，她同时失去了。
　　眼中的泪痕已干，心中，却是揪紧的一阵阵发痛。她慢慢地蹲了下来。
　　身后有个影子靠近过来，她惊喜地回身。
　　是他，他漠然道：“走吧。”
　　她满心欢喜，原来，他还是不会置她不理的，原来，他，还是要她的。
　　她不敢多说什么，迎了上去。
　　他却轻轻避开，只是不远不近地走在前面，似乎只是个带路的人。
　　她的心一下子又跌到了谷底。他，还是不肯原谅她的。
　　想哭，眼泪却没掉下来。她只是跟在他身后，心中默默道：放心，放心，我就是牺牲自己也会把ＣＯＣＯ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