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余温》BenjaminEvans

4、韩平的回忆-桃花依旧笑春风

　　“妈，手机咋在你那里，你拿我手机干嘛？”
　　“我不是故意拿的，刚来看看你收拾的怎样，看到手机响了，就看到你来短信了。”
　　“那你我手机干嘛？你又解不开锁！快点给我吧！”
　　“我看了你的短信，都看了你给妈妈解释一下你和安逸的短信是咋回事儿。”韩平心里一紧，顿时像被万箭穿心。他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妈妈前天看到你玩手机，看见你输密码就记住了，你别怪妈妈，你是我儿子，你的手机我为什么看不得？我是岁数大了，你们关系好也不能这样看玩笑，什么我想你、爱你这种话不是和女孩说的的吗！你怎么和好朋友开起这样的玩笑呢？这么大了也不臊得慌.....”
　　“妈，你就算记住了也不能偷看我的短信，我也有隐私，我有自己的自由。”
　　“翅膀硬了啊！我儿子的短信我怎么不能看，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知不知道。我幸亏是看了，你们同学之间再好也要有个尺度吧！”
　　韩平心里没有像之前预想（被父母发现）的慌乱，只是沉默着不说话；此刻，他不知道母亲是心底里不接受这个事实装傻，还是真的以为这是玩笑。
　　母亲大声呵斥：“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韩平像一个哑巴一样。“还有你今天别回去了，在家多住几天。”
　　后半句话将韩平拉回现实，他说：“为什么？我车票都买好了，也和我同学说好了，我们一起实习。”
　　“不行，假期不实习了我们一家出去玩，车票可以退啊。就这么决定了。”说着母亲起身走出去关上门。母亲出去以后韩平瘫坐在床上，显然一切都很明了了，他心里顿时翻腾的厉害，他不知道该怎么很父母解释，他心里回荡着着安逸曾对他说的话：我们之间的爱情没有错，就是我爱你、你爱我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啊！我们和所有的情侣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韩平趴在床上很久，之后看了一眼手表，想着要赶火车（他本能的意识是想逃离这里）他串起来拿着拉着行李箱往外走，却发现门已经被锁了。他慌乱的喊父母开门却没人应，他喊累了也慌了，停下几秒之后他开始大力的踹门。一脚又一脚的揣着，门就像钢铁一样纹丝不动。
　　韩平踹开房门向外走，到客厅时候发现父亲坐在沙发上抽烟。缭绕的烟雾里韩平的父亲叫住他：“韩平，别急着走了，在家里住几天，有些事情需要厘清。”那声音不是很大却很有分量。
　　韩平说：“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说吧，我着急赶车。”
　　父亲：“早晚不都得弄明白么？”
　　韩平被这句话揪住了，此刻他心里忽然明了了这是必须面对的问题，就是现在。他停住脚步却不知道话要怎么说出口。
　　韩平蜷缩在自己的床上，他的手机被拿走了，他的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他下床开窗下眺心里想：六楼跳下去如果死了一切就终结了，但是残废了就变成一个无用的废物了。父母会在悔恨和自责里过完余下的生活吧？安逸知道了会伤心，会绝望，会结束自己的生命......他不敢再往下想，他想解脱，解脱之后带来的是无数的麻烦。要是一切都是没有被发现前多好，世界上哪有这种美好呢。
　　父母轮番的谈话逐渐让韩平难以支撑。看见母亲的泪水，父亲的无奈叹息时，韩平心里季度愧疚，每一颗眼泪每一声叹息都极度刺心。父母认为韩平是病了，得一种他们难以启齿的、特别丢人、注定被所有人耻笑的疾病；他们坚信自己的儿子是被人传染了，之前的好儿子已经彻底被人带坏了。韩平自顾自的解释，是不被他们接受的。“爸、妈，我没病，‘同性恋’不是病......”韩平没有说完脸上就又被父亲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他感到脸上火烧一样的痛，眼泪霹雳巴拉的落下，他知道和父母之间永远的隔阂跨越不了，在他们心里自己就是一个得了病的人，他们的心里或许懊悔生下了这个变态的儿子吧？韩平沉默的不再说什么，还是听着他们的道德轰炸。他心里不断想着安逸，希望自己可以快点逃离这里，曾经这个温馨快乐的家已经让他觉得厌恶，此刻他不是父母的儿子是他们口中的怪物了。
　　一家人坐在沙发上，母亲的泪收不住的流，父亲由开始的说理，慢慢变得暴躁；一阵刺耳的门铃声打断了一切，韩妈妈擦掉眼角的泪水，深呼吸之后转身去开门。韩平听见门开的声音，之后听到想念到抓狂的声音。“阿姨，韩平在吗？”母亲怒吼的声音和手掌重重打到人脸上的声音，传到韩平耳朵里，他快速的跑到门口。母亲几乎是嘶吼着说：“滚！你个死变态，我的儿子都被你带坏了。”母亲重重的关上门，韩平想去开门飞奔出去，母亲用尽力气将他推进去，她颤抖的说：“以后不许你跟那个变态联系。”韩平用尽力气喊出：“他不是变态，他不是，我也不是....
　　”韩妈妈痛苦说：“你是气死我才甘心吗。”韩平看着眼前这个泪如雨下的女人，不知所措。
　　韩平感觉世界已经进入至暗时刻，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安逸。
　　......
　　现在回想起来，韩平的心里仍然是刺痛的很。而人生这个王八蛋就是不让他好过。在梦里那些精神病院的场景，被强制坐的电椅都成一种梦魇挥之不去。韩平几次自杀之后家里终于不再“折磨”他。韩平的世界被割裂，在苦痛中沉沦着。和安逸的错失是一生的苦痛。他仍记得在精神病院时候那些无助的夜晚，他夜班难眠想着安逸，泪水一直决堤。很多个绝望的夜晚之后，韩平带着对安逸的想念，想要化作一个灵魂去见安逸，无助和凄苦之后他重重的将头撞向墙壁，疼痛袭来，他感觉到滚烫的血液留下，他失去知觉倒下去。再次醒来时候见到的是父母的脸，母亲的脸上带着泪水，韩平眼角流出眼泪，因为他心里泛出苦涩和凄凉：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死了，变成鬼就可以到安逸的身边了。
　　韩平最后一次看见林文远是去学校办转学手续的时候。母亲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傀儡一样，校园一切如旧，只是看不见想见的人。在寝室收拾东西的时候，他不顾母亲的催促，故意很慢，他期待寂静的寝室被安逸推开，安逸会惊讶的喊出他的名字，之后他会不顾一起抱住安逸，眼泪泛滥成江海......拖着行李箱走在路上，阳光穿过树影落在地上变得斑驳。韩平的心里已经空荡荡。
　　“韩平！”听到这一声，韩平猛然的抬头，林文远抱着一本英语教材出现在对面。
　　韩平对母亲说：“我和同学说几句话。”母亲沉默不说话。韩平把林文远拉倒一边。
　　“韩平，你这是才回来么？”林文远问。
　　“我，我要转学了，这次回来收拾东西。”韩平的声音有些颤抖。
　　“啥？”林文远惊讶的说：“那，安逸知道吗？”
　　听到这个名字，韩平忍住的泪水溢出来。韩平放低声音探问：“他还好吗？求你多关照下他；把这个给他。”说着他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叠的四四方方的纸递给林文远。看着林文远接过给安逸的“诀别信”，韩平心里像被刀子割一样。
　　林文远：“你们怎么了？”
　　韩平收不住决堤的眼泪，不说一句话。
　　林文远：“安逸，不在学校，开学后他上了一周课后就请了病假回家。他看起来和你一样失魂落魄......”
　　“韩平，快点，你爸还在等我们呢。”母亲的喊声传来，打断了林文远要说的话。
　　韩平强忍着擦干眼角的泪水，郑重的说：“文远，一定要帮我照顾安逸，我，我，我没有办法和他在一起了，帮我跟他说‘对不起’，希望，希望我们能有以后……”韩平一边擦眼泪一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