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哀》胖头鹅

8、第八章 似爱而非

　　双喜临门。
　　妙临终于出院，淡薄的住进了那栋海滨洋房，琼婶也被邹衍琛派过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妙临的情绪变得没有起伏，淡薄的微笑成了她唯一的表情，每天散着及肩的乌发，躺在被窝里码字，闲时喝一杯浓郁的可可，用纤长的手指打字成为了她现下唯一的乐趣。
　　在这样勤奋的耕耘下，妙临的书很快完结，甚至攀登到小说榜第一名的位置，成为了现下赤手可热的小说家，很多人都和她联系出版她的小说，她也任性的选了一家名字很有趣的培叶出版社。
　　她在养伤的半个月里，知道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比如，邹衍琛的父亲靠邹衍琛的母亲欧阳兰英拉拢人脉后，就让爱慕他的欧阳兰英守着空阁守了好些年，直到欧阳家没落就彻底抛弃了欧阳兰英，所以这位贵妇及其讨厌别人管她叫阿姨，甚至不愿意和小一辈接触。
　　邹衍琛和柯厉是因为面瘫走到一起的，一个长着桃花眼的面瘫患者，一位医生世家的主治医生。
　　邹衍琛因为出柜，他父亲一怒之下把他和欧阳兰英一块赶了出来，邹衍琛就拿着积蓄开了一家酒吧，好巧不巧，和妙临之前打工的是一家。
　　欧阳兰英为了让邹衍琛重新回到邹家，就和风流的小叔子邹文嘉牵线搭桥，让他帮自己物色个家室还算不错的女孩，企图扳直儿子，让女孩怀了孕等孩子生下来在赶出去，于是妙临就成为了这个女孩。
　　而自己在昏迷的时候被欧阳明兰强行与邹衍琛协议结了婚。
　　贵圈真乱，单拎出一件都是完美的小说素材。
　　妙临坐在懒人沙发望着落地窗外层层起伏的海浪，摇晃着高脚杯里面的可可，勾起嘴唇，一饮而下。
　　今天是七夕，也是和培叶出版社谈合约的日子，希望合作愉快。
　　妙临披着一头散乱的乌发，素面朝天，穿着一套牛仔服就打着的来到了出版社约定的地点，一个很有格调的情人餐厅，妙临挑了挑眉，忽视各种暧昧的装饰，与各种男人搭讪的手，踩着帆布鞋直奔5号包厢。
　　5是妙临最喜欢的数字，这让她对迟到的培叶出版社前来谈合约的裴先生产生了一丢丢的好感，同样姓裴的男人，都这么喜欢迟到。
　　妙临向服务员点了一杯巧克力奶茶，她最近精神不振，一闲下来就会昏昏欲睡。
　　她轻嗅着空气中漂浮的紫罗兰香气，闭着眼倾听典雅柔情的古典小调，另一只手轻轻的在香木桌子上扣着拍子，她仿佛看到了在紫罗兰的花田翩翩起舞的自己。
　　轻柔的花香凝结成丰满的羽翼，在她踮起脚尖腾在空中时，羽翼却又幻化成随风而逝的紫罗兰花瓣，在即将坠入深渊的时候，一股独立芬芳的薄荷清香沁入她的心脾，他幻化成温柔的精灵接住了即将从梦中掉到现实的少女。
　　眼睛扑朔迷离缓缓睁开，她如饥似渴的寻找着薄荷清香的源头，这种让人沉醉安全感的源头，就在她的对面！
　　裴冠湫......
　　他的眉毛，他的鼻子还有嘴唇，都没有变，唯一变得是当初满是星辰的眼睛，变得如浩瀚宇宙一般深不可测。
　　这才过了多久，她，还有他，容貌没变，眼睛里的东西却变了，他们恍如隔世，这半年的纠葛让她变得更加淡漠，而他又经历了什么？无从得知。
　　她红了眼眶，她看着这个长高了很多的少年，她仍然记得母亲去世的时候，有一位少年，忙手忙脚的拉着她的手，对她说。
　　“我喜欢你，很多情话都形容不出来的那种喜欢。”
　　他们彼此沉默着，他们比起那些异地的恋人要不好的多，他们的恋爱从未开始过，却一直存在心里发着枯芽，等着开花结果的那一天。
　　服务员送上了一杯饮品，妙临恍惚的拿起杯子轻抿一口，才发现是红豆汤。
　　妙临红着眼眶沉默的放下了红豆汤，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她一直没搞明白，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下，她很想逃跑，却舍不得。
　　“还是茉莉味的洗发水。”裴冠湫温暖的手萦绕着薄荷的香气轻轻抚上她的头发，他如海豚般细腻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妙临想要躲闪，却被他轻轻的拉进了怀里，她闭上眼睛，脸却浮上一抹红霞，默默不语，想要放空自己的意识。
　　裴冠湫弯着腰将脸放在妙临的颈窝里，眼中闪着亮光，眼中暗淡的星辰，重新有了光芒，他弯着眼笑着，像个失而复得的孩子。
　　微卷的头发与妙临的头发相叠，他花费了一天的时间打扮自己，他期待这次重逢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向爱迟到的他甚至提前来餐厅来了一个小时，在角落里看着妙临的一举一动他都觉得十分幸福。
　　他知道妙临过的很不好，邹家让她遍体鳞伤，妙临甚至还得了嗜睡症，他很害怕妙临忘了他，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一时间，他就打听到妙临成为作家的消息，迅速的创办了培叶出版社，只为了找个机会和妙临重逢。
　　不合时宜的电话铃声响起，裴冠湫皱着眉毛，这是有急事才会打过来的电话，妙临魂不守舍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妙临半梦半醒中看见裴冠湫抱着自己走出了餐厅，给在附近的专属司机打了电话，温柔的将她放在座位上。
　　他恋恋不舍的揉着妙临飘散着茉莉香气的头发，最后笑着摇了摇头，对迷糊的妙临有些无可奈何，怕她忘了联系自己，弯着笑眼拉着妙临的手把电号号码飘逸的写在妙临的手背上，小心翼翼的看着妙临迷迷糊糊的睡颜，沉思良久才下定决心似的吻上了妙临额头，捂着嘴唇偷笑着打了一辆车。
　　这一路上司机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她也只是拢着衣服继续睡着，妙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海风吹着妙临的头发，妙临拢了拢自己的外套，回到了房间。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她却阻止不了，只能沉沉睡去。
　　嗜睡症，无可奈何。
　　一年过去，本以为一切都会井然有序的度过，但衰神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她的事业已经蒸蒸日上，和裴冠湫虽然自从上次一别再也没见过，但他们总是会像一对异地的情侣每天羞涩的打着电话。
　　但通话的时间总是很短，因为妙临已经控制不住病情，总是打到一般就沉沉睡去，裴冠湫就在大学宿舍一边工作一边听着妙临的呼吸。
　　他急切寻找优秀的医生为妙临治疗，也规划好了她每天的作息时间，但太晚了，妙临白天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多，他一边享受着他们之间的温馨时光，一边苦恼着妙临的病情，他们才20岁......裴冠湫看着桌边掉落的几根头发，心情复杂。
　　“这是你弟弟，快叫姐姐，妙临，不是我狠心抛弃你们，是你妈实在生不出孩......儿子。”
　　妙临看着这位不速之客有些意料之外，她都快忘记有这样一个人了，她也是听见他说的话才把他和叶恒重合在了一起。
　　如今风年残烛的叶恒与十二年前民政局意气风发的叶恒真是不一样。
　　妙临在沙发上冷漠的看着花白头发的叶恒揽着自己的年幼的儿子，还真有一点慈父做派，但他很快就站的笔直，压着儿子的肩膀，让儿子朝妙临跪下，男孩黝黑的眼中透露着倔强，但还是拗不过叶恒的力气，强行跪了下来。
　　“妙临啊，这是你家吗，可真大，我也是听你舅妈说你在这里发达了，带着你弟弟过来享些福。”眼角的皱纹，鬓角的白发，都不能让叶恒脸皮薄一些。
　　妙临很想让他滚出她的视线，没等说什么叶恒就拽起了当年赌坊痞子的流氓样，直接往沙发上一趟，拿着水果吃了起来，完全不顾他儿子。
　　妙临气不打一出来，上去就是一脚，没有防备的叶恒就这样被踹倒了地上，爬起来伸手就要给妙临一巴掌，那男孩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拖着叶恒的裤腿，透露着坚毅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叶恒，小声哀求叶恒跟他离开这里，叶恒毫不在乎，一脚把他踢了出去。妨碍他的人，都应该被踢得远远的。
　　妙临屏着呼吸趁他不注意拿起手机叫了保安，裴冠湫的保安很有效率，把不服气的叶恒清的远远的，妙临看着男孩，湿红的眼眶，好久都没更换的衣服，一样被当做垃圾的踢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眼看到叶澄，就很喜欢这个眼中透露着坚毅的孩子。
　　叶澄很怕生，但又很怕孤单，这让他很别扭的一直远远的跟着妙临，直到第三天，才肯跟妙临说话。

作者有话说

　　被家里的狗子咬了。。蓝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