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风流》辣椒籽

5、第 5 章

　　“来看花童？这是什么说法？”
　　“去年花会是第一次操办，大家心里都没有底，想了许多办法，最后薛大人翻了古籍，按照前朝的法子定了流程，这花童就是最重要的一环。”
　　唐德这话是有来头的，前朝信奉道教，道教讲究自我修行，道观大都建在山上，不沾尘土，平民根本就看不见几个道士。
　　古来帝王之家，最怕教派煽动人心，到了前朝，情况就反过来了，道教收徒讲究缘法，门徒稀少，平民想要登门求签，人家也不拦着你，但你若是心中有鬼，八成送你一句“心中磊落，何惧鬼神”，被堵在门外，你扬言不再来访，人家也不挽留你，潇洒的就差平地飞升。
　　除了每年皇帝祭天，平日里低调的你都能忘了华山上还有一群道士在修仙悟道，压根就不重视信徒一说。
　　彼时江山稳定，百姓生活富足，就开始求来生，西域之人趁机在中原立教，蛊惑民心，皇帝一看，自己担心的飘渺的不问世俗，外来的牛鬼蛇神反而开始作妖，就在京城边上建了祭天的道场，每年由华山派人下山度化世人。
　　华山终年飞雪，道士饮无根雪水，食冰山雪莲，自入京城，打坐于祭台之上，白日里颂道德经，夜里闭目安歇，不食不饮，一月余，原样而来，原样而去，半点凡尘不沾，平民百姓哪知世上还有如此凡人，亲眼所见，再无人信奉外神，只一心奉道。
　　华山来人，日期不定，只是祭台就在那里，看守的人进京禀报一声，等一月过，道人返程，必向京城行礼，这京城除了皇帝，有谁能受这方外之人行礼。
　　皇帝只下了一道命令，就稳定了自己的江山，也就是这个时候，华山上不再有人下山。

　　“其实我们这也没办法，只是确实发展起来就是了。”
　　“后来皇帝没收回军队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您等少爷回来吧。也就这几天。”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谈到花童子的来历，唐德脸上闪过尴尬的神色，正色道，“这个小人就不太清楚了，您还是等少爷回来再问问少爷吧。”
　　“哦”夏染没怎么纠结这个问题，放下手里的茶杯，“我这次出去，这店铺你费了不少心思，接下来就由你继续经营。”
　　唐德有点惊讶的样子，“您大可不必担心，少爷如今给了我几家铺子，记在我名下，每日里也有不少入账，您既回来了，怎么还有不归还的道理.”
　　夏染自顾说着话，“你这评书馆离我原来房子不远，方才过来时，透过窗子看了一眼，我看那房子也还干净，想必你时常派人打扫，我今日就先回去住，这茶馆仍然由你经营，每月入账分我三成就行。”
　　“我此番回来，暂时会先住着，今天就先走了。”说着又从包袱里掏了一个小盒子，“给你的特产。”
　　唐德打开盒子一看，发现里面是个纯金的小算盘，婴儿巴掌大小的算盘放在盒子里，算盘珠子竟然也是由金子打成，不由哭笑不得，抬起头来要道谢，夏染站起来往外走了。
　　“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夏染从后门出了茶楼，这里比茶楼前面的主路安静许多，虽然也开着几间铺子，大部分都是住着人家，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方才出来的后门，又打量了一小会，发现这茶楼一楼竟是个通堂，所谓的后门也挂着一样的牌匾，只是这边人比前面少得多，一般人探过头看一眼，没甚意思，也不会特意出去逛，平民生活的房子，谁家没有么。
　　今天一天见识了不少东西，现下也没有再去逛逛的念头，循着鼻子里闻着的香味往前走，路过自己房子进去放下包裹，又出门去觅食。
　　等他走过来才发现，这家老板竟然是熟面孔，之前还住在这里的时候，时常来这家吃面，等伙计端上来他点的面条，夏染便笑了笑，自己回来就一直觉得这里变化太大，没想到这里还留着一碗和原来一样的面条，只是挪了个地方，换成了有房顶的桌子，上面照旧放着塞得满满的筷笼，一壶醋一碗辣椒油，像往常一样，弄了点辣椒，拌匀了夹了口面条，周围坐着几桌客人，呼噜呼噜的喝着汤。
　　算了，等明天早上看看那家早点铺子，说不定还在这里。
　　回到自己院子里，烧了点水，收拾好自己，又把洗干净的衣服晾在院子里，收拾了东西，自己铺了床，扯了帐子睡下了。

　　昨夜一场大雨，打落了不少花瓣，淡淡的阳光从天际落下，花丛里躺着一个女人，她穿着白色的里衣，外面套着淡粉色的外袍，腰间系一根细细的绿色腰带，脚上套着棉袜，头发只松松的挽成斜鬓，手里拿着本书，正看的入神。
　　细细的脚踝，连着那双好看的脚，都藏在裙角下，似乎躺着看累了，她腾出一只手来撑住下巴，染着红色花汁的指甲，随着动作垂在脖子上，你能看见指尖拂过嫩白的脖颈，风带来的花瓣落在她身上，似乎察觉到你在看着她，想要转过身来。风摇动起花枝，眼前的世界也摇晃起来，散落的花瓣落在你眼前，渐渐看不清了
　　夏染闻着鼻尖的花香，躺了一会，穿好了衣服起身，看着外面开的正好的紫色小花，沉思了一会，决定按照昨天的想法去找那家卖早餐的铺子。
　　倒了杯冷茶下肚，越发觉得饿起来，锁好门就向自己印象里的地方走去，摸索着问了路人，终于在街角一个小巷子旁边找到了这家老板开的早餐铺子。、
　　夏染心里琢磨着这做早餐特别得钱不成，这店看起来不起眼，里面竟然有六七张小桌子，挤得满满当当的地方，时间还早，夏染不慌不忙的要了两碗豆浆，又看见旁人点的鸡蛋饼，再要了根油条，找了个椅子就吃起来。
　　方才做早餐的老板认出他来，笑着说了声客官许久未来，又拿了个碗盛了一大勺豆花放在他桌子上，见夏染看过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看您以前就爱吃我家的豆花，这几年您都没来，今天莫不是特意来吃的，这就是我送您的！”
　　人多起来，厨房里老板娘扯着嗓子喊老板过去盛豆浆，就回头冲他笑了笑，又回头收拾了旁边的桌子，应了一声回厨房去了。
　　旁边桌子上又坐下来几个外乡人，许是打听摸着来的，看见夏染桌子上这么多东西，纷纷诧异的看着他，夏染被看的时间长了，端起来喝了一碗豆浆，回头看过去。
　　旁边桌子妇人怀里抱着个小姑娘，见他一个人喝了在她看来一大碗的豆浆，惊的眼睛都瞪的滚圆，发现夏染看着她，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拽拽她娘亲的袖子，小声嗫喏着自己也要喝一大碗，引得旁边注意这边的人都笑起来。
　　夏染看着小姑娘不好意思的脸都红透了，眼睛弯了弯，又喊应了忙着收桌子的老板，指着隔壁桌子的小姑娘说，“老板，你给这个女娃娃上个麻团，我记得小孩子就爱吃这个。”
　　又回头看偷偷看他的小姑娘，轻轻笑了笑，“你要吃完哦。”
　　女娃娃点点头，“谢谢哥哥。”抱着她的妇人也没有推辞，哈哈笑着捏了捏小姑娘的小鼻子，冲夏染道了谢。
　　夏染点点头，收回目光专心吃自己留到最后的豆腐脑，咸咸的味道连带着他心情都好很多。
　　吃完这顿有点撑的早饭，晃了两圈，回到自己的院子，开了门开始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