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不寡言》著名的带鱼

1、第 一 章

　　从白城回到桐市的动车上，喻寡言握着手机，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一条短信：
　　“寡言，我们分手吧，这样子在一起一点意思都没有。”
　　短信是方挽凝发来的，轻描淡写的语气，很是符合她一贯的作风，也让喻寡言确信了这条短信不是除方挽凝之外的人发的。
　　喻寡言想打电话过去问她要一个理由，但是她忍住了，沉默隐忍也是她的作风，方挽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她能做的只有接受结果。
　　方挽凝是她的初恋，她想挽回，可是她也知道一旦方挽凝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改变。
　　喻寡言这一刻才悲戚地认识到，原来她从不曾是她的例外。
　　“留在你那里的东西，方便的话就寄过来吧。”
　　喻寡言还是没有勇气让方挽凝把东西全扔了，除去想要留住一点回忆的这一层因素外，她目前的经济能力也不允许她做出这么潇洒的决定。
　　出乎意料地，方挽凝的短信没有第一时间回过来，而是足足隔了有半小时，才发来简短的一个“好”字。
　　喻寡言关了手机，靠在位子上，不知道要以什么表情来接受这场谈了三年却无疾而终的恋爱。心口的那处地方生生地疼，眼睛里却干涩得挤不出一滴泪来。
　　时间一晃而过，列车停在了桐市车站，喻寡言提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出了车站抬头看到桐市湛蓝的天空时，她竟莫名地流下泪来。
　　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强烈的阳光晒得她有些受不住，她才挪了挪步子，敛起感伤的情绪，打算去附近的美食街上买一些奶奶爱吃的绿豆糕再回家。
　　步行至美食街上一家有口碑地专门卖绿豆糕的店内，喻寡言眼尖地发现了自己要买的口味的绿豆糕只剩下了最后一盒，她连忙伸手去拿，却不想从相反的方向也伸过来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竟和她同时拿起了那盒绿豆糕。
　　喻寡言疑惑地望去，瞥见一个长相极佳气质优雅的女人也在以同样的目光看着她，喻寡言自觉自惭形秽，悻悻地松了手。
　　女人见状报以礼貌地微笑，说了句“谢谢”，随后便毫不犹豫地拿走那盒绿豆糕，付款，走人。
　　喻寡言自嘲地笑了笑，明明知道自己刚才若是再坚持一下，以那个女人的涵养一定会松手的，可是她一向是这么沉默寡言惯了的，哪怕是面对喜欢的事物时，也没有办法表现得过分热情。
　　或许，方挽凝说的和她在一起没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吧，她始终都没有办法变得和别人一样热情有趣。
　　她天生就是个无聊透顶的人。
　　不得不绕了远路跑到另外一家店里去买绿豆糕，等到喻寡言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回家时，提前知道她要回来的奶奶已经把晚饭做好了。听见她开门的声响，老人家连忙迎了出来。
　　“言言回来啦，一路辛苦了，来来，快进来，累了吧。”
　　喻寡言听到奶奶慈祥和蔼的声音，鼻子一酸，差点又要落下泪来，又被她死死地忍住，她努力地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奶奶，我给你买了泰记的绿豆糕，你快趁热尝尝，其他的我自己来就好。”
　　“你这孩子，回来就回来，还买什么东西呢。”老人家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欢喜得很的。
　　喻寡言弯起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笑了笑，把自己的行李搬去房间里整理好，便来到客厅的餐桌前坐下，看着奶奶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又看看摆在面前满满的一大桌子都是她爱吃的菜，心中被一股暖暖的情绪充满，因为方挽凝而带来的悲伤也被这涌上心头的暖意冲淡了些许。
　　“言言，多吃点，你看你，比上次回来又瘦了。”
　　喻寡言看着自己面前那堆得如小山一般的菜，看着奶奶那一脸慈爱的表情，以及不停地给自己夹菜的动作，唇角勾勒出一个温暖的弧度。
　　“叮咚——”
　　门铃声在此时突兀地响起，也让喻寡言想要给奶奶夹菜的动作停在了半空，她朝门口处投去疑惑的目光。
　　“这个时候会有谁来？”候奶咕哝了句，打算去开门，喻寡言却先她一步起身。
　　“我来吧。”
　　三两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她顿时有些愣住了。
　　而门口站着的人看见她也同样一愣，但只是微微一瞬，又恢复了淡然无波的姿态。
　　这……这不是下午在饼屋碰见的那个女人吗？
　　“你是？”喻寡言还没来得及收到对方的回复，屋里的候奶看到来人，立马迎了出来。
　　“沉医生！来来来，快进来。”
　　喻寡言见状，朝她点了点头，侧身让她进来，然后关上了门。
　　“候奶奶，今天看你没来医院取药，我就自作主张帮你送来了，还有你爱吃的绿豆糕，也给你带了。最近身体怎么样？”女人挽起耳边的一缕碎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语气听上去很是柔和。
　　喻寡言站在她的身后，离她有些近，空气中传来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消毒水味，喻寡言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这不是她应该沾染的气息。
　　候奶一听自然是喜笑颜开，握着女人的手，拉着她坐下：“你说我这记性，孙女一回来就忘了去医院取药，麻烦你送过来多不好意思，还给我一个老婆子带了东西，我真是得好好谢谢你哟。”
　　喻寡言瞥见她放在桌子上的那盒绿豆糕，这不就是下午她们同时拿到的那盒绿豆糕吗？女人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她诧异的目光，不语，只是以微笑回应。
　　“候奶奶，你不用客气。”女人又是柔柔地弯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喻寡言本就在有意无意地注视着她，如今瞥见她就连微笑都可以做到这么气质优雅，赏心悦目，那股在饼屋里出现过的自惭形秽的情绪又涌上来了，她偏过头掩饰自己的异样。
　　“沉医生，还没吃饭吧，留在这儿吃！寡言，快去给沉医生拿一副碗筷！”
　　沉默本想开口拒绝，但实在盛情难却，看着候奶满含期待的目光，也就不再推脱，点点头，朱唇轻启：“好，那我就打扰了。”
　　她的视线落在厨房里正在把碗筷拿出来的喻寡言身上，想起刚才候奶唤她的名字，眼里闪过一丝好奇，但当喻寡言把饭盛好递给她的时候，她所有的情绪都已散去，只余下一缕浅浅的温柔挂在脸上。
　　有了沉医生的加入，喻寡言碗里的菜终于从小山变成了平原，她安静的吃着饭，听着奶奶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沉医生唠家常，并不插话，整个人显得一副很寡言的样子。
　　“沉医生，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你可要多吃点！”候奶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不住地往沉默的碗里夹着菜。
　　喻寡言扒了一口饭，看见沉默那纤细的手腕，以及骨节分明的手指，怔了怔。
　　“沉医生，你多吃点。”她开口。
　　沉默与她对视，她长着一双放肆的蓝眼睛，只是眼睛里盛着太多看不透的情绪，仿佛天生就带着距离感。
　　沉默微笑着点点头。
　　喻寡言往她的碗里添了一块排骨，放下筷子，“我是喻寡言，谢谢你对奶奶的照顾。”
　　初次听她介绍自己的名字，沉默眼里一缕探寻的意味一闪而过，她浅笑：“不客气。”
　　晚饭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吃完饭以后，候奶本想再留沉默坐坐，无奈得知她今晚还要回医院加班，也就不好勉强。
　　“寡言，你送一送沉医生。”
　　喻寡言点头，换鞋，为沉默开了门，打算送她下楼。
　　喻寡言和候奶住的是一栋老式的公寓房，没有电梯，两个人自出门起便没再讲过一句话，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寡言，是寡言少语那个吗？”楼道里除了她们什么人也没有，沉默的语气很轻，声音里带着沁人心脾的柔和。
　　“是，也不是。”喻寡言笑了笑，对她突如其来的问话没有显得不适，“沉医生怎么看？”
　　知道她话里有话，沉默看了她一眼，触及到那双似云又似雾的眼睛，“你的气质，太沉静了。”
　　喻寡言的唇角逸出一丝笑容，快要走出楼道，夕阳的余晖从外面投射在不远处的铁门廊上，喻寡言走在沉默的前面，半个身子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黄色，她突然停住脚步，在沉默离她还有两步远的时候，回头，似随意说道：
　　“沉医生，寡言薄德。”
　　沉默一愣，她倒从未听过这个成语，细细咀嚼着她的话，她竟不知如何回应她。
　　喻寡言好似早就习惯了他人会有这般反应，她侧了侧身子让出空间：“到了。沉医生，路上小心。”
　　沉默温柔一笑，从她面前走过，那双放肆的蓝眼睛里流淌着她猜不透的心绪，也让沉默更加捉摸不透这个人究竟有多少面。
　　“谢谢你的绿豆糕。”
　　喻寡言转身上楼前留下了这么句话。

作者有话说

　　一个温柔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