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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汴大校园西侧有一片竹林,据说种的还是湘妃竹。每到夏天,竹林掩映中透过狂舞的群虫恣肆的蚊蚁便可窥见素有“小西天”之称的汴大校医院。

      这是一座并不雄伟甚至还有些寒酸的平房建筑,虽然学校在它的身边盖起了四层楼高的放射科和住院部,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传说中那股沁人心脾的森冷。

      “小西天”周身雪白,不带丝毫污点,但它的名声向来都只比洗手间这样的地方好那么一点,跟据不完全统计,汴大的学生对此处无一不闻之色变见之胆寒,用颜查散的话来说,不死在抗击侵略者的战场上也就罢了,因为自己人的误诊而挂掉可真真是天底下特大的冤枉!死不瞑目也!

      无奈,汴大地处开封市西北的边缘地带,要到最近的一座大医院也需要出门走两站地坐公车两站地再走两站地才能摸到,据说此医院比“小西天”有过之而无不及,且费用昂贵高出数倍,又不能公费90%报销,达官贵人入院定然完好复出,若是平民穷苦来了,嘿嘿,招待你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因此,“小西天”虽然名声在外,可湘妃竹林围绕的那条小路前依然是门庭若市,时值暑假,大部分学生都回家消暑快活去了,只剩下军训任务在身的一群大一学生们常来常往,医院急诊室的公孙大夫打军训的头一天起就再也没有消停过,每天早上迟到半个小时,大褂还没穿好就抬进来一位,看那样子就是中暑了,一问,果然是军训的时候站军姿热的,赶紧输液灌药抬上病床扇扇子,再端来一碗医院自制的“提神醒脑解暑消渴小西天无双无对秘方祖传迷魂汤”,啊,不——是绿豆汤!

      其实这不过是初期的不适应现象。公孙大夫一边忙乎一边给中暑的没中暑的解释,滔滔不绝的将他从事学校医务工作30年的经验无保留奉送。

      你们这些学生就是太娇贵,哪儿吃过这种苦啊,一开始肯定吃不消,今年头一个礼拜晕倒的还不算多呢,我见过有一年,就是前年,嘿嘿,半个班的男生女生都给送到这儿来啦,不知道的还以为集体食物中毒呢。

      再过一个礼拜,保证你们都跟地雷似的,晒也晒不坏!

      帮忙把晕倒的颜查散送来的展昭和柳青智化不由得瞥了一眼右手叉腰左手指点状如茶壶的老医生,展昭心里清楚得很,这位师兄公孙策的令尊大人不到太阳下山吃饭下班的时候是不会闭嘴的,可智化才不管他在汴大呆了30年还是50年,就算是九十年前的老校长忽然从棺材里蹦出来他也照骂不误。

      公孙大夫,您别光站着说啊,您看我们这兄弟都翻白眼了,您可得发扬白衣天使救死扶伤的传统精神不是?

      公孙大夫圆鼓鼓的肚子朝这边转了过来,正好看到柳青那一样圆鼓鼓的肚子。这位同学怎么这么说话,你看这儿那么多人,我忙的过来嘛,你们又都挺聪明的,我来告诉你们怎么急救,都听我指挥效率不是高点嘛!

      哟,我们连长可说了,我们现在就是军人,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您又不是我们连长排长,可指挥不着。

      同学你什么意思?

      我没意思,这天可真热,太没意思了!

      智化甩着两只青筋突暴干柴般的手在面前上下扇着风,做出无理小人状,展昭本想将他的话头拦住,却不曾想低估了这大一小P孩的功力,向来舌头低下败将无数的公孙大夫眨眼功夫已经让智化噎住,右手的茶壶把都忘记了放下来,柳青见有好戏可看刚想凑趣敲下边鼓,展昭却朝他使个眼色,上步插在公孙大夫和智化目光火力交叉网的中间,笑眯眯的打招呼。

      公孙老师您好啊,好长时间没看见您了!

      嗯,嗯?公孙大夫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张亲切万分的笑脸,刚撞到顶梁的怒火登时给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小昭啊!嘿嘿,是有日子没见了,我们家策儿自从出去实习以后就没见你再来吃过饭,怎么,你都研究生了还要军训?

      呵呵,不是,我是他们经管学院八连的辅导员,这不,一班有个男生中暑晕倒了,我跟几个学生把他送过来,您看……

      嗨,不早说,快,给抬里边去,对,就最后那间,还有个空床,小张,再拿一份葡萄糖生理盐水!

      眼见着一个胖乎乎脸蛋像苹果的年轻女护士急匆匆抱着一大堆输液器冲到楼道最里边去了,展昭叫柳青智化帮忙抬起颜查散也跟了过去,柳青眯着小眼睛嘴里不住啧啧。

      展哥,老兄你行啊,汴大就没有你不认识的人啊!

      智化则冷笑着翻白眼。我说学长同志你倒真是什么人都交,连这种败类也跟你这么好,高,实在是高!

      展昭摇摇头。其实公孙大夫也不是坏人啊,就是这几天中暑的人太多,他忙不过来脾气不好也是情有可原的,要是跟他熟了你们就知道了。

      切!我们把小命扔在操场上了,他们还没怎么忙呢,就开始发牢骚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以前这小西天又不是没有误诊死过人!

      情绪过于激动化的智化险些将颜查散撒手扔到床上,幸亏展昭从中一拖,才幸免被床帮亲吻到后脑勺,柳青放下手中的累赘,坐在一张椅子上抹汗,小圆眼睛瞅着展昭。

      我说展哥,刚才公孙老家伙说什么“他们家策儿”,难道他就是你们师兄公孙策的老爹?

      展昭心想这胖子心眼倒是比谁都多都贼,笑着点头。是啊,就是因为我跟公孙策的关系不错,才跟他老爹也熟的,公孙师兄以前挺罩着我的,还总叫我上他家吃饭,对了……

      他见进来给颜查散插针管吊瓶的小张护士出去屋子里又没有别人,才压低声音说,你们以后见面都管他叫公孙老师,什么事儿就都好办了,他爱听这个。

      啥?爱听?智化险些笑倒在病床低下,连迷迷糊糊的颜查散都惊醒了,以为是公鸭嗓子的八连长点名,连忙喊“到”。智化说展哥啊你就是好脾气,要不我们屋那个活祖宗也拿你没办法呢,嘿嘿,要是换了我,妄想让我那么叫他!

      柳青还想插嘴问什么,展昭一拍大腿说不好,白玉堂那家伙还在操场上呢,这会儿不定惹出什么乱子来,快回去!

      三人火烧火燎的冲出“小西天”大门,背后公孙大夫的声音壮如洪钟:小展啊,有空上我们家来吃饭吧,我们老两口子怪冷清的!

      展昭连声答应着,柳青捂嘴偷笑,智化低头做呕吐状。

      此时的操场上,仍旧一派严肃齐整,正步训练刚刚开始,一排长抬起钢管一样的长腿做示范,二排长解说,八连长照旧蹲在篮球场边上的小树林里,眯起眼睛监视,还时不时的回头瞟下背后正在训练的中文系女生连,看那样子口水是到了嘴边的,只是没好意思流出来。

      展昭赶到的时候松了口气,心说还好还好,都还正常,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来,这时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当初辅导员分配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不愿意来经管八连,这一个星期下来才领会到个中深意,汴大就数经管学院学生有来头的最多,个个侯门公子世家子弟般的人物,看得起谁,土得掉渣的大兵们不过是现管占了县官的上风,要说心服口服的认真训练,行,八百年以后吧!

      柳青智化刚刚归队,就听一排长“嗷”的一嗓子。不许动!谁的腿低于我手里的树枝就给我多站十分钟!

      这动静连展昭都给吓了一跳,无奈训练时候他并不能指挥排长们该怎么做,只是掐着表盘上的指针估算离刚才休息过了多久,是否该叫停一次好让学生们喘口气了。

      想到这里,又听到一排长充满男子野性的怒吼——你!笑什么!?

      耶稣啊,圣母啊!怎么又是你!展昭回头就看见一排长站在高高抬起左腿的白玉堂面前,手中的树枝已经对上了事端制造者的鼻尖,白玉堂的脸一半被遮挡在军帽的阴影里了,可这时候他的嘴角明明是往下咧的,哪里有笑的痕迹?

      出列!

      一排长喊了一上午的嗓子有些发劈,白玉堂这次倒是非常合作,高喊了一声“是”,却没有放下左腿向前跨一小步立正站好,而是抬着高高举起的长腿,右脚跟使劲倒提一口气,从队伍中“啪嗒”蹦了出来。

      这下子还有不乐的吗?好几声“扑哧”以后,一排长像个被拉断导火索的炸药包般一窜两丈高,可是却还是只能乖乖的落下地来,腮帮鼓了又鼓,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该怎样惩罚白玉堂,因为平常做动作的时候轻轻打两下是谁也不会在意的,可要是像今天这样因为学生不听话就下狠手毒打,那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你,你!一排长像条饿急了的母狼,在队伍面前来回转了两个圈圈,终于停下。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我叫白玉堂!

      展昭几乎是拉着八连长往篮球场上冲过来的,敢情这老兵仿佛也没见过这种事情,张着嘴巴不知说什么好,只一个劲的叫白玉堂到跟前来,扯了脖子狂吼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唾沫星子喷得展昭脸上都是。

      据说白玉堂在经管学院乃至整个汴大的名声是在这个时候才真正传开的,而且是正面的、不带任何嘲讽色彩的,并且学生们津津乐道的并非是这个向来无视组织纪律的个别分子在那样一个严峻场合公然向权威挑战,而是由于在汴大一年的学习,白玉堂终于学会了怎样既嚣张而又不违反规定的对抗“上级领导”。你叫我不许放低腿我就不放低腿,你叫我出列我就出列,你还能怎么样?

      是啊,你还能怎么样?

      展昭哄退了愤愤不平的八连长和暴跳如雷的一排长之后,把白玉堂叫到树阴最浓密处,递过来一杯从“小西天”顺手舀来的绿豆汤,说小白同学,除了跟他们耍耍小聪明,你还能怎么样?你有本事让他们在全院面前出丑他们就有本事让你的军训成绩不及格,何苦呢?

      哼!白玉堂翻着眼皮呷着绿豆汤,说这是什么绿豆汤啊,比我大嫂熬的差远了,居然连糖都不放!

      展昭摇摇头,见远处的八连长和一排长都在用刀剑般的目光瞅着这里,连忙跨前一步把白玉堂挡在他们的视线之外。你就听我一句劝吧,别三天两头的跟他们找茬了,不值得!

      白玉堂听了反而抬起头,用晒的发红的面颊对着展昭。老兄,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忍过来的啊?你忍了还不是被女朋友甩,被人挤了保研名额要自己考,被分配到我们八连这个是非坑当辅导员?你要忍到什么时候啊?

      小白,你以为天底下只有我一个人忍吗?那一排长不要忍?八连长不要忍?他们上面还有团长师长军长呢!你们老师不要忍?你们院长不要忍?咱们校长怎么样,上面不是照样有教育部长要忍?

      白玉堂不做声了,捧着绿豆汤罐子的手指头泛起了青白颜色,这个时候就听一排长叫了一声“白玉堂,归队!”展昭才向他使个眼色意思是别再意气用事,也不知道白玉堂有没有听进去,他喊了声“是”,将罐子往展昭手中一塞,跑回了训练场。

      是可忍,孰不可忍?

      展昭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这句话,不由得有些怅然起来,什么时候我才能为了这个理由而起来大喊一声“老子不干了”啊,是我本来就不会,还是这么多年已经忘记怎么喊了?

      斜阳西沉,“小西天”门前的竹林又迎来了辅导员展昭的身影。这个时候公孙大夫刚刚下班,正拎着半新不旧的公文包往外面走,二人相遇自然少不了打招呼寒暄,公孙大夫肚子一挺眉开眼笑,小展你怎么又来了?是不是你们连又有人晕倒了?

      哦,不是不是,是我认识的一个师弟病了,在这儿输液打点滴呢,训练刚完我来看看他。

      病了?中暑的已经都好了,下午就都回宿舍去了,就剩一个中文系的孩子……你还认识中文系的?

      是啊,本来也不是我认识的,我们连里有个学生跟他关系挺不错,因为有事,所以托我来看看。

      唉,你这孩子就是心眼好,呵呵,你去吧,就在观察室那屋呢,来了好几拨看他的呢,看不出来,这孩子人缘倒挺不错的……

      展昭顺着公孙大夫的指点径直走进观察室病房,便看到偌大的房间内只有宋祁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打吊瓶。

      宋祁病了,自打军训开始的第一天,本来他没想要跟老师申请军训免修,老师辅导员也都跟连排长关照过了,就上午让他在队伍里站一会儿,实在不行就说一声,可以在一边休息。可是这清晨早起太阳还没有怎么发挥威力的时候宋祁就首先不行了,别看他平常写文答题如有神助,到了关键时刻全用不上,刚张了张嘴,“报告”二字没喊出口就一个跟头栽下去了,将他们连排长和辅导员吓的三魂出窍,以为他心脏病犯了,七手八脚给抬到“小西天”,一致拒绝他再入队操练,弄得全班同学一个个都恨自己没得了这么要命的病,可以享受如此的待遇。

      也许只有展昭会同情宋祁,他觉得这神童般的才子就是因为在这一点上与别人不同才显得事事孤僻,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宋祁和白玉堂是好朋友并不像旁人眼中那么不可思议,相反的,还有种顺理成章的感觉。

      你这点滴还要打几天啊?完了不用再训练了吧?

      嗯,你是替白玉堂来看我的?那他哪儿去了?

      展昭抬起头,往往观察室窗外遥远天际的火烧云,仿佛追思悼念先烈般的叹了口气,唉,别提了,小白同学,他光荣了!

      你说什么!?宋祁好像忘记了手背上扎着的吊针,直挺挺的从病床上做起来,扯得架子上的药瓶一阵摇晃。什么意思,光荣了?!

      展昭看着宋祁,嘴角浮现出一缕绝对罕见的浅笑,朦胧的,还稍微带有白玉堂式的淘气。看来你们的关系……还真是,铁啊!

      你快说啊,他出什么事了?

      别急,我不是存心开玩笑的。展昭把宋祁按回床上,说白玉堂同学今天下午被光荣的选为军训汇报演出大会上战术表演节目的战士,被连排长留下特别训练了,所以才没来看你的。

      宋祁脸上立刻浮现出一种过去老电影中无辜平民面对鬼子烧杀抢夺表现出来的愤恨神情,看得展昭不免低头。战术表演?那不就是……在地上爬来爬去?

      确切的说,就是这样。展昭眼前出现了白玉堂灰头土脸在地上蛇行爬动的情景,惋惜的点了点头。

      这下可好,他最爱干净了,就是有工夫也不会来让我看他一身泥巴的。对了,他是不是得罪连排长了?

      展昭一愣,对面宋祁苍白的面容在忽然降下的夜幕中晦暗不明,值班的小张护士走进来打开了电灯,朝展昭甜甜一笑,脸红着走了。展昭看看架子上的吊瓶,说还剩半瓶,等输完了我送你回去吧。

      宋祁摇头,不用,我还不是个林妹妹呢。你要是没事的话,能不能去看看白玉堂他们,训练的怎么样了?那家伙要是真得罪了连排长,恐怕这特殊训练的日子可不好过呢。

      展昭点头。他想让别人日子不好过,别人自然也不会放过他。

      宋祁说反过来也是一样!

      但那似乎已经是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再次回到训练场上,展昭已经快认不出那个是白玉堂了。其实把连长和两个排长也不愿意干这个活儿,偏偏经管学院不招人待见,差不多每次都把战术表演分到经管的头上,无奈之下又受到白玉堂的挑衅,新仇旧恨生气上火,手下自然不会轻饶了这群被“光荣”选中的学员们。

      白玉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种与大地母亲亲密接触的经历,在汴大未经整修坎坷不平的土地大操场上匍匐前进,的确是一件令所有正常人都望而却步的事情。但是八连长说得清除,以前我们的先烈们就是这样打下了每一存江山,既然他们行,你们为什么不行,你们不是大宋精英里的精英吗?!

      所谓精英,难道就是实验室里集所有人类智慧于一身但却禁不起丝毫磕磕碰碰的精密仪器么?

      每当白玉堂在暴晒一天后滚烫如焦土的操场地面上滚爬的时候,心中就在冷笑,瞧着八连长和一排长看着自己的得意眼神一天天消磨下去,真是再大不过的享受。以为用这招就能折磨我了?妄想!

      但如此硬朗的外表背后,代价却是巨大的,白玉堂头一次尝到了晚上需要人帮忙才能爬到床上的痛苦,第一天训练完回到宿舍,几乎违背了自己人生头一条准则而险些忘记去洗澡,要不是柳青及时推开他就要睡到胖子床上去了,大伙都说小白你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白玉堂揉着周身上下的青紫还只是笑。

      罪已经受了,再丢面子可更不值!

      七月的汴梁,是舍不得下一天雨的,尘土飞扬砂砾密布的大操场上仿佛人间地狱,远处正在练队列行进的学员们瞧着这边都有些悸悸,心中颇为自己还留在干净的状态中而暗自庆幸不已。连智化都收起了平日看不惯一切事物的嘴脸,眺望着那片“黄土高坡”舔嘴唇。陈凯歌的《黄土地》怎么样,今天我才算真正见识了“黄土地”!

      而白玉堂永远也不能忘记的是有一天的黄昏,一排长和二排长将表演战术的学员留下进行强化训练,特别是白玉堂,一排长说他的姿势总也不正确,匍匐前进还要个好看,笑话死人,在战场上,抬头就打你脑袋,弓腰就打你屁股,敌人的子弹不长眼,才不管你精英还是草包!

      说实话白玉堂现在已经不对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兵赌气了,长时间的摸爬滚打能让任何人都没有心思去痛恨谁,只盼望着动作快点合格教官快点满意好回去躺着,也许大地上的砂砾尘土是最能消磨人意志的东西,可偏偏这“爬战术”又最需要意志凝聚百折不回。八连长已经被白玉堂等一干人闹得没了脾气,眼见日落西山他们依旧该怎样还怎样,看得出来不是偷懒耍滑,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挥挥手说今天就到这儿了,你们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明天要再练不好就让你们爬真正的铁丝网去!

      大伙伸伸舌头,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解散走了,只剩下白玉堂呆呆望着昏暗的天空,没有离去。

      小白还不走?今天晚上可有NBA转播!

      没有回音。白玉堂只是在想为什么自从上了大学之后我就如此失败,没有做过一件真正让自己脸上有光彩的事情?

      爬战术很难吗?似乎不是,就那么几个简单的动作,都是重复重复再重复后的效果,那么我要不要也重复重复再重复呢?

      小白,你怎么还没走?训练遇到困难了吗?

      展昭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展昭已经来到了面前,他手中推着为教官和学员送水的小推车,正要离开空无一人的操场,忽然发现白玉堂孤零零站在黄土间,神色黯然。

      今天你们练的什么?

      高姿匍匐和低姿匍匐。

      不合格么?

      ……嗯。

      白玉堂似乎费了番力气才说出那个“嗯”字,在他看来承认自己不行是很为难的事情,但是在展昭面前,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人厚道,不会对别人乱说。

      展昭笑了,整整身上配发的纯橄榄绿军装,将小推车往操场边上一停,走过来朗声说,来,我教你!

      你?!也会……?!

      白玉堂头一次用惊异的眼神望着展昭,他那英挺的脸上忽然浮动着照样般的灿烂神采。

      别忘了我也是从军训过来的,那年我们学院爬战术,我还是优秀学员呢!

      来吧!

      同时趴在被骄阳炙烤过的大地上,白玉堂忍不住侧过头去看展昭,只见他嘴角斜斜的翘了翘,露出一个罕见的自信笑容。

      我这个教官是免费的,包你会,不会不回去,怎么样?

      那你的衣服……

      反正是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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