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涧霜

14、废稿

　　陈亦扶着洗漱池，看向镜中属于庄钦的脸。

　　前天夜里，他在电影取景地的帐篷里休息，隐约听到外面有很大的动静，于是外出查看，发现在电影里饰演男主庄钦正摇摇晃晃地向断崖边走去，似是梦游。他出声喊人，却毫无应答，只好上前阻拦，孰料对方力气极大，竟带着他一同坠下崖去。等到醒来，他便成了庄钦。

　　“庄哥？庄哥你没事吧？”庄钦的助理小吴在外面喊道。

　　“没事。”陈亦应了一声，按下冲水按钮，推门出去，“对了，和我一起掉下去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穆姐过去看了，说是伤了头，还没醒。”助理回答。

　　陈亦皱眉，“在哪个房间？我要过去看看。”

　　助理有些为难，“庄哥，穆姐说了，让你先别过去，对方的家属在陪护，怕你过去出问题。”

　　“哦？”陈亦倒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家属，想来只可能是目前借住在他家的便宜侄子，没什么威胁，“那你是听她的还是听我的？”他问。

　　“这个……”助理犹豫片刻，委婉道：“庄哥，我工资是穆姐发的。”

　　“我知道了。”陈亦绕开他，“那你就跟她说拦不住我。”

　　他一定要出去，助理只好带他到了隔壁的病房。

　　隔壁同样只有一张病床，床上躺着他的身体，床边的椅子里坐着一个染黄头发的花臂青年，正在带着耳机打游戏。

　　直到他走到病床前，青年才有所反应，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你谁呀？进来干嘛？”

　　“探望病人。”陈亦绕到病床的另一边去，坐下，将手搭在他裸露在被子外用于输液的手背上，“毕竟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灵气从皮肤接触的地方渗入，身体的脉络在他的灵视中浮现，并没有什么损伤，只是庄钦的灵魂不知为何陷入了沉睡。

　　“你干什么？”发现他动作的青年目光凌厉。

　　“摸我男朋友。”陈亦挑衅，他索性握住了自己的手，尝试着输入灵力，以唤醒庄钦。

　　“庄哥你……”跟在身后一直保持沉默的助理难以置信，呐呐半晌，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出门向经纪人打报告去了。

　　青年终于暂停了手里的游戏，“我怎么没听我哥说过。”

　　“艺人嘛，暂时不能公开。”陈亦说道。

　　青年眯了眯眼，盯着他看了片刻，“哦……你是那个，就是《传奇》里演那个九千岁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我叫庄钦，没演过什么九千岁。”

　　“庄钦？”青年的声音陡然拔高，“你骗谁呢？”

　　“咳咳……”躺在病床上的人咳嗽两声，睁开了眼。

　　“诶？哥你醒啦？”青年一惊，从椅子上弹起来就往门外跑，“我去叫医生过来。”

　　“……”

　　陈亦和刚刚醒来的庄钦盯着各自的脸，相顾无言。片刻，陈亦伸手按下床头的呼叫器。

　　“感觉怎么样？”他问庄钦。

　　“男朋友？”庄钦疑惑地看着他。

　　“开玩笑逗小孩儿的。”陈亦摊手。

　　庄钦失笑，“倒是个好办法。”他撑着身体坐起来，“过会儿跟经纪人报备一下，出院后你……我去你家里。”

　　“唔。”陈亦点点头，“也行。”

　　因为助理在门外，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过片刻，医生推门进来，为庄钦检查过一番，得出了无大碍的结论，但建议出院后回家休息几天再工作。

　　没多久，经纪人穆姐风风火火地赶过来，进门先看了庄钦一眼，然后对陈亦说道：“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谈恋爱可以，但你得事先报备一下让我有个准备吧？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一见钟情，刚确定关系。”陈亦说道：“帮我们办出院手续吧。”

　　经纪人瞪了他一眼，又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方才一直被堵在门外的黄发青年终于挤了进来，“怎么回事？哥你真谈恋爱啦？”

　　“嗯。我没事了，你回去吧。”庄钦冷淡地说道。

　　“啊？”黄发青年一脸茫然，“哥你那个……不跟我一起回啊？”

　　“我跟我男朋友回去。”庄钦回答。

　　“……”

　　……

　　“说吧，前天晚上你是什么情况？”陈亦坐在庄钦家客厅的沙发上，问坐在对面的庄钦。

　　“梦游，老毛病了。”庄钦垂眼盯着水杯里舒展的茶叶，“可能是我睡觉之前没把自己捆紧，也跟这次的电影剧情有关吧，剧情里有个跳崖的情节……抱歉，连累你跟我一起掉下去，还出了这种意外。”

　　“用不着道歉。”陈亦说道：“其实这种体会还挺新奇的……不过，现在是我会梦游还是你会梦游？”

　　庄钦皱眉思索片刻，答道：“不清楚。”

　　“算了，不管这个。”陈亦摇了摇头，“你的那一份剧本在哪里？看情况我们一时半会儿也换不回来，但剧组总不能一直停工。”

　　庄钦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去房间拿了剧本出来递给他，“里面有我写的人物小传……其实你也不用勉强，大不了就把戏推了，说实话，我不太看好这部电影。”

　　陈亦挑眉，同时将自己临时打印出来的几页纸递过去，“不勉强。我看过原著，不然等会儿试一下？”

　　“好。”庄钦点头，“对了，你有什么忌口的吗？我不能吃辣。”

　　“唔……那就没有了。”

　　“番茄牛腩面怎么样？”庄钦打开冰箱，看着里面剩下的食材。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