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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美人呀美人真可爱 ...

  •   “谁到孤不来看喜乐了?” 玄北问道,奇伟身形立于院门前。

      “父王!” 喜乐又惊又喜,立马连哭带笑起来,三两步冲上前去。
      她一脸小女儿家情态,意欲做些亲近举动,伸出手来却不知所措,终是双手负于背后,咬唇道:“父王许久不来看喜乐。”

      玄北摸摸她发顶,“父王近日忙于政事,倒是冷落喜乐了。”

      已是难得亲近。
      喜乐幼时还可依偎玄北身旁撒娇,如今十四豆蔻,算作亭亭玉立。男女有别,即便父女亦是如此,何况玄北本不喜亲昵。

      “父王可要多多来看看喜乐,若是日后喜乐出嫁,父王就看不着了。” 她吸吸鼻子,满脸哀怨。

      “真不知羞。” 婴贵妃失笑,“这般大就晓得出嫁一事了,难不成还盼着离你母妃父王而去不成?”

      “倒也无妨,日后父王定为你指一个好男儿。” 玄北道,转眼朝虞子矜道:“今日倒沉稳,怎不到这儿来?”

      虞子矜站在一旁,困惑地皱着眉头打量许久。往日动不动往怀里扑的小东西,也不知在想甚,心不在焉的。
      听他出声,虞子矜这才磨磨蹭蹭走到他身边去。

      “成日玩闹,弄得不像样。” 玄北瞧着他衣发凌乱,随口说他一句。
      不料虞子矜脾气不小,一张嘴撅得老高,鼓着气儿娇哼一声,将怀中一团狐裘砸进玄北怀里。

      婴贵妃眼神一闪,解围道:“也不知这是何物,虞儿郎一直抱着不松手,约是特意留给王的。”

      玄北解开一看,几串青涩果粒碾碎流汁,乱糟糟沾在上好狐毛上。

      “你便为这爬树去?嗯?” 玄北问。

      “送你。” 虞子矜硬邦邦吐出两个字。

      玄北放下杂物,稍弯腰,伸手将他怀抱起来,“怎么?平白无故朝孤撒气?”
      纵然他语气不冷不热,可喜乐站在一旁,依旧惊异一愣。

      而虞子矜则嘟囔着:“都怪你,还有姐姐要教我规矩,我才不学规矩呢。”
      真真是满脸满心的委屈。

      “倒打一耙数你厉害,谁还敢叫你学规矩。” 玄北扫一眼婴贵妃。

      “回大王,娜婕妤以虞儿郎无礼为由欲教导规矩。” 她偷窥玄北神色,小心翼翼道:“只是虞儿郎没有名份,遇婕妤确实应当行礼……”

      玄北冷冷道:“花山娜嚣张跋扈,令她禁闭两月,免去月俸。”

      “诺。”
      婴贵妃垂下头颅,轻轻将明灭眼眸掩盖在眼皮下。

      “父王,今日可否在如梦阁用膳?喜乐许久不曾同父王一同用膳了呢。” 喜乐急急道。

      “那孤便用过晚膳再走。” 玄北说着朝殿内走去。

      喜乐深深望一眼,将玄北身影深深望进深处,心中涌出一片酸楚。她再瞥一眼温婉母妃嘴角挂笑面色如常,仿佛顿悟,随即也压下苦涩情绪,再不看一眼玄北怀里的虞子矜。
      娇宠多年的小公主也由此始知事了。

      从此宫中唯有一个虞子矜不谙世事,率直无畏,兀自赖在玄北怀里,赌一小阵气后又没心没肺吃吃喝喝起来。

      “听闻王月末将亲征佩珏?”
      用膳时无人语言,一贯活泼小公主也只顾埋头,婴贵妃腹中来回斟酌几回,柔声开了口。

      “三五日后便动身。” 玄北回。

      “臣妾身处内宫,无才无德,不能助王一臂之力,只得缝制一只平安香包。” 婴贵妃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巧香包来,上头绣金龙踩云,针脚精细。

      “雅妃有心了。” 玄北接过。

      婴贵妃回以一笑,又问道:“不知王出征后,虞儿郎该安置何处?臣妾愚钝,不敢随意安置,若虞儿郎不嫌,暂居如梦阁倒也不错。”

      一心进食的虞子矜茫茫然抬起头,脸颊两旁鼓鼓,好似叫鸡鸭鱼肉塞得满满当当。

      “不必安排,他与孤同去。” 玄北淡淡道。

      于是虞子矜又复垂下头颅,一心净是吃。

      “王不应说此等丧气话。” 贵妃神色一瞬杂乱,片刻收起,“不过战场上刀枪无眼,虞儿郎又身弱娇贵……”

      玄北轻巧提起个笑来,“战场之上,非生即死。孤活着,他便半根发丝不可少;孤若死,他也不该独活。”

      竟是……同生共死。
      婴贵妃面上柔色小小一晃,极快,犹如飞鸟过青山。

      “如此也好,不然虞儿郎独留宫中,没个实名容易遭人欺负。” 她再开口,神情如常,“不知多拉公主又如何安置,臣妾本不该过问政事,然公主安排实属后宫内务。听闻大王至今仍未独见公主,不知王心中是否安排公主名分?”

      “暂且安置桃夕宫即可。” 玄北稍皱眉,“和亲一事不过稳联盟,多拉卓玛拉年岁才如喜乐,姑且在宫中安养,去留日后定夺。”

      王言下之意是不打算将多拉公主真正纳入后宫了。
      婴贵妃细细思索:桃夕宫雕栏玉砌,算来也是妃位寝宫,由此可见多拉卓玛拉如今至关重要,不可轻视。
      看来王势必要拿下佩珏。

      她一边又瞧见虞子矜指着够不着的菜肴要玄北夹,好似一切不听在耳。

      婴贵妃该问已问,一时无话。

      玄北素来少与嫔妃谈政事,更不露心事,也不喜听妇道人家嘴碎讨论那些鸡毛蒜皮,自然谈不拢,言不过十句皆是无话可说。

      桌上只余下虞子矜头尾不搭理旁人,间或才与玄北说上一两句。

      晚膳过后,玄北便要走。

      婴贵妃好似忽然想起,便问:“王此去可要带上一两名宫女伺候?”
      军营如同归处,玄北以往从来是只身独去,大多事务亲力亲为。这一回贵妃考量多一个娇生惯养的虞子矜,这才生出一问。

      “若能做一个通晓武艺的女子贴身伺候,倒是一石二鸟。” 婴贵妃皱眉道:“只是也不知宫中是否有此等女子,若大王有意,本宫可筛选一二。”

      玄北略一思索,瞥一眼一脸无辜的虞子矜,应下了。

      或许应一句却在灯火阑珊处,二人尚未出门,一名女子便盈盈行礼。

      “禀告大王娘娘,冬生略知武艺,不知可否随军出行?” 娉娉袅袅,嗓音圆润清柔,原是冬生。

      女子容貌非常,着一身朴素衣裳,不施粉黛,风韵不减。她不出声时静立一旁,不起眼,现下一出声,举手抬足蓦然吸人心魄。
      她的美色倒比虞子矜无害,一双鹿儿眼总含忧愁。

      “此事还需王定夺。” 婴贵妃片刻后才回话,好似也为她举动惊诧。

      “贵妃哪里待你不好么?” 玄北问。

      冬生于玄北威压下不急不乱,缓缓道:“贵妃与公主待冬生极好,是冬生有幸才能伺候贵妃公主。只是……”

      她一顿,温柔低回道:“……只是冬生曾许诺一人,替那人看望塞外那万里苍穹。如今冬生已入宫中,本想余生无幸走塞外。今日听闻王欲寻侍女,冬生斗胆自荐。” 说这话时,冬生美目流盼,神色缱绻。

      “可你为铃人……” 婴贵妃欲语还休。

      “回娘娘,冬生虽为铃人,自小习武,并无娇弱之躯,望娘娘与大王成全。”

      婴贵妃叹一口气,“本宫不曾见识过你武功,不可言说。本宫与你投缘,不愿你涉险,然你如此有情有义,本宫也无从阻拦。只不过此事并非本宫一言定夺,还请大王处置。”

      冬生抬眼,深深望一眼婴贵妃,旋又看向玄北,俯身行大礼,坚定道一句

      玄北俯睨冬生一眼,朝虞子矜道:“既是伺候你,你自个儿定夺。”

      虞子矜眨眨眼,扭头对上冬生好似泫然若泣,只问一句,“那冬生姐姐会不会做糕点呀?”

      “冬生定会在出行前备好糕点零嘴。”冬生答。

      “那便拿主意了?”玄北问。

      虞子矜拉着玄北衣袖不住点头。

      “依你。” 玄北淡淡道。

      “多谢大王娘娘,多谢小主子。” 冬生站起身来,退至一旁。

      玄北与虞子矜这才离了如梦阁。

      “父王下回可否……” 喜乐倚靠在门边,瞧着一刚人渐行渐远,眼前一花。她低声续道:“可否……一人独来呢?莫要带上那个虞子矜……”
      声音破碎碾做尘,风一吹,便散了。

      前头虞子矜似有所觉,回头看去,眼中捉到一抹衣角隐去。

      “什么时候去塞外玩呀?” 他仰望玄北,好奇询问。

      “此次讨伐佩珏,不是带你玩耍去的。”

      虞子矜皱皱鼻子,“不带我玩,我怎么要去?”

      “孤在哪儿,你便该在哪儿。” 玄北回道。

      虞子矜努努嘴,又道:“我偷偷同你说,喜乐才想一块儿去塞外呢。”

      “又叫你瞧出来了?” 玄北瞥一眼虞子矜,心想:真看不出生了一双火眼晶睛。

      “她想同你亲近,又怕你。” 虞子矜得意忘形,轻易说出自个儿看法来。

      “那是自然。” 玄北目光幽深,不知看向何处,“世上人大多怕孤。”

      “我不怕啊。” 虞子矜咯咯笑,摇头晃脑。

      “这时颠三倒四说个不停,方才怎老不吭声?” 玄北早留意到虞子矜在他人面前总少言语,光睁大着眼。可虞子矜也非怕生之人,每每口中哥哥姐姐的叫,别家孩童知事后便改口,从未见过这般大的人还如此亲昵人的。

      虞子矜迷糊片刻,好似也疑惑为何适才总开不了口。好一会儿他才不答反问:“贵妃是喜乐公主的娘亲吗?”

      “是。”

      虞子矜一脸认真思索,又道一句:“她娘亲同我娘亲好不一样。”

      “哪有一样的人?” 玄北没有深往心中去,他从未听虞子矜提及娘亲,甚至不知他娘尚在人世,还以为虞子矜又是随口胡问。

      虞子矜歪歪头,自语道:“原来这样啊……”
      他今日始知,原来他人娘亲这般温和,比玄北还柔上万分。

      “我觉着有点不舒服。” 他突兀变了脸色,闷声闷气的。

      “又走不动路了?”

      虞子矜日日出门吵闹要抱,连下人也习以为常,只道这小主子又想方设法要赖上了。

      “不是脚疼呢。” 虞子矜拍拍肚皮,又往上摸摸,面上不知怎的浮上一层茫然无措来,“我找不着哪儿不舒服。”

      “好了好了。” 玄北声中透出几分宠溺,又将他抱起来,手掌往他圆滚滚的肚皮上一放,道:“或是积食,一会儿叫御医瞧瞧。”

      “那晚上没有宵夜了吗?” 虞子矜心神又被牵引走。

      “没有了。” 玄北点头。

      “真的吗?”

      “当真。”

      “那我舒服了,不叫御医来瞧了。”

      “总是胡闹。” 玄北摆出冷面盯他。

      “你想吓唬我。” 虞子矜笑眯眯凑过去,“可我不怕你。”

      “就你顶是厉害。” 玄北拍拍他的小脑袋。

      虞子矜舔舔嘴唇,不说话了。

      哪儿不舒服呢?
      他独自想了又想,觉着那像是一只鱼儿跳水面,忽然就找不着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美人呀美人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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