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茜茜公主(短篇GL)》薛定谔的猪

2、碎碎念

　　趁此机会不妨来介绍一下我自己，首先，我本名叫张涵之，呃，据说当年我妈很稀罕章涵之，所以我也背上了这么一个名字，可惜的是让我妈大跌眼镜的是偶今天成了个穿大短裤上街买菜超级没品的家伙。名字嘛，用来称呼而已，随便什么都行啦。
　　只是让我头痛的是茜茜这个家伙不肯老老实实叫我张阿姨或者涵之姐姐之类的，死都要叫我的小名，不过我更喜欢人家叫我网名，毕竟那是我唯一能决定自己名字的选择。嘻嘻，谁说三十好几的人就不能有网名？电脑那头知道我是个人还是条善解人意的史努比？
　　现在厨房里忙着的人叫严曦，小的时候看了茜茜公主，嫌弃自己名字里的曦字写起来很多笔画，严肃要求改名，被我鄙视了很久，遂罢。不过我已经习惯称呼她为茜茜了，老实说读音都一样，谁又能分得清楚呢？不是么，我的茜茜公主？

　　严曦不是我的女儿，这个我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跟人解释了无数次，每次都解释得口干舌燥才罢休。每次都是从我长叹一声，掬一把热泪开始：
　　“此事说来话长……话说当年盘古一把菜刀开天辟地，后来又有共工进城讨工资撞倒不周山，这就有了女娲补天的故事，话说这女娲不仅从事补房顶检楼瓦和天花板的装修工作，她还是某某著名生物实验室的负责人，她完成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克隆人的实验，她竟然从泥土里分离出人的基因呀DNA呀啥的，不晓得吧，其实人都是泥水做的骨肉。
　　我为什么从这里说起呢？咱不能忘祖呀，老祖宗咱得牢牢惦记在心里哪。一颗感恩的心，感谢有你……得，我说到哪儿了？哦，这孩子是谁？我不知道呀，这不是隔壁二婶她表舅的媒婆的干女儿的小子么，哎呀，就是对面街的冰室的隔壁的卖油条豆浆的儿子呀。
　　啊？刚才那孩子，谁？我不知道呀。你看，呵呵，我这什么记性？得，那我先回家做饭啦，再见！”

　　忽悠也有不管用的时候，我就咬着手帕默默不语一脸悲凄，欲说还羞。翻翻几个白眼，问的人自以为是地恍然大悟起来，也就不好再问下去了。
　　不过这一套在公安局办户口的时候不大好实施，我看着墙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几个大字，心中一凛。举起白旗，双手抱头蹲在地上道：“这娃娃是我从非洲拐卖过来的，没想到人民警察明察秋毫一眼就识破我了。”
　　帮我搞户口的阿明扑哧一声笑道：“阿涵，搞什么鬼，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我白了她一眼，这阿明以前是中学同一个寝室的同学，说话够直白。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看见过我大肚子了？再说我哪来这么大的孩子？都六岁了，我才23好吧。除非我上大学的时候就有了，那可能么？”
　　阿明笑嘻嘻地看着睡在我怀里的孩子，我愁眉苦脸地看着阿明。

　　不得已跟她说了，其实这孩子是我以前一个同学的。现在那个同学出了车祸，俩夫妻周末出去玩，把孩子放在我这里，结果开车在路上被撞了，俩人都over了。我那同学父母早些年就不在了，她老公家在农村，父母也年老体弱，没有兄弟姐妹，也照顾不了这孩子。重要的是我当时和这孩子赶到医院去时，孩子的妈妈还没咽气，最后就说了句把孩子交给我照看。算是遗言吧。你看这事可怎么才好？
　　阿明听完我的话，也没再说什么。我还构不成收养的条件，就这么成了她的监护人。这孩子以后就跟我了。阿明念出我写的孩子的名字：严曦。突地说道：“严曦，严曦？这是严川的孩子么？是长得很像呢，怪不得你……”阿明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我喉头堵得厉害，不再说话，抱着小严曦走了出去。

　　我记得那天的天气很晴朗，我抱着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走过树叶飘零的街道，那年我才二十三岁。大学毕业才两三年，严川是我曾经以为可以厮守一生的爱人，在这一年离开了我，而她仅仅为我留下了她的孩子。
　　不管我们之间为了她的婚姻争吵过多少回，我心灰意冷之际放纵自己，以为岁月就这样糜烂下去罢了，可是严川又出现了，望着车祸追悼会上她的照片，我熟悉的眉眼，那一颦一笑，而现在那夜里曾经温热的躯体，冷冰冰的躺在了地底下。
　　我怀里的孩子六岁了，已经懂得了一些事情，我们不敢让她看见这样的场面。我始终认为，只要孩子没有见过死亡，就还可以一直快乐生活在我苦心编制的童话里，那里没有痛苦没有死亡，只有天使温暖的翅膀紧紧拥抱。

　　我今天看见茜茜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真的很像她妈妈严川，也是那样认真，微笑的样子。不过茜茜要是不那么粗鲁就好了，不过，不过，这个身为她的监护人的我应该为此负责吧。
　　我忍不住又向上天祷告，川川，不要怪我，你女儿骨格清奇，实在是练武奇才，我都没敢让她练如来神掌，不过她的九阴白骨爪练得很好，拧我或者挠痒痒都不成问题。

　　我们年轻的时候以为是天崩地裂的痛苦，以为是天塌下来的分手或者离别，其实都会平淡在生活中。很多时候以为了不得的事情，过了很久还是会被逐渐淡忘，比如我现在已经不大记得当初和严川在一起时纠缠不休的痛苦，如果不是茜茜长得和她妈妈一样，或许我已经遗忘了这个曾经的爱人。
　　就像我会淡忘掉跟我有过或长或短的露水情缘的女人一样，自己是真的有点没心没肺罢。可是生活就是这样子的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何必那么故作痴情去执着呢？贪嗔痴都是不可取的，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被下面的灯光映红了半边，星星早就隐没了光芒，月亮何处再去寻那圣洁的容光？早就像个被灶火寻黄的黄脸婆娘扭扭捏捏躲在乌云层里，真的很难想象我曾是个多么抗拒家庭生活的T，被困在柴米油盐酱醋茶里在我看来是最不得自由的。

　　我曾隐隐地怨恨严川，拥她的女儿来拴住我的青春大好年华。从二十三到现在的三十六，不说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照照镜子，我都成了个家庭主T了，你见过这么哀怨的帅T么？
　　一大早上起床牙未刷头未梳，先伺候那位小公主穿衣起床刷牙洗脸，再去做早饭，逼着公主小殿下把煎过头了的鸡蛋咽下去，把牛奶喝干净。
　　小茜茜再长大了点就再也受不了我的爱心早餐了，毅然决然地拒绝我的一片爱心，我又不让她在外面吃油条豆浆，所以小茜茜只好自己给自己做饭，当然也顺便给我留一份。
　　咳咳咳，我知道这样说出来有点丢脸。不过小茜茜对厨房的热情不是我能逼出来的，我看是在很大程度上继承她妈妈的优点。

　　有人问我，一个未婚的妈妈带着一个孩子是不是要吃很多苦头啊？我都会被这样的问话噎着了，哀怨地瞟了一眼问话的人，心里大乐，苦头好像不少，比如要承受这样的问话和指指点点；不过甜头好像也不少，比如从她十二岁开始，我每天早上都有香喷喷的早餐等着，多么美好啊。
　　幸好，茜茜全身上下没有一点长得像她那个死鬼老爸，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我不该这么说，不过也别想我能对曾经的情敌说什么好话，那天要不是他酒后驾车，严川也不会这么早离开我，小茜茜也不会这么早没有妈妈。哼！
　　茜茜长得像他妈妈，一样的美丽动人，一样瘦削的身段，早在她六岁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她我就知道，她会长得像她妈妈一样，我就决定，我不能放这个孩子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