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半世》栀妍瑶雨

3、忧虑，不再平静了吗

　　林君隐望着沈心瑶睡梦中的侧脸，还有那不知为何微微颤动的睫毛，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再也无法放开她了……

　　如果说，三年前他还有着一丝理智，还会在大错之后为了心瑶的幸福思量一下。那么，现在，完全可以称他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人。因为，他，已经无法再说服自己放手了，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弟弟，即使那个人是心瑶心心念念的梦中人。

　　他近乎贪恋的，一次次覆上她依旧苍白的脸颊，他的眸光反射出一种占有的欲望。他，已经再也无法放手了……

　　几日后，林君隐在大殿之上宣布，指派自己的亲弟弟去边境戍边，而且还是领土的最南面。他勾起嘴角，俯瞰着大殿之下的亲弟弟，内心已经再无一点儿的波澜。此刻，唯一可以促使他改变面容的，大概只有寝殿之内尚在昏迷的女子了吧。

　　朝上的各大臣面面相觑，南面邻国的君主凶狠残暴、扩张欲望强烈，而且，据最新的情报，那的君主大有兴兵之势。大家都不明白这个时候让自己的亲弟弟前去，这还是以前那个处处维护亲弟弟的哥哥了吗？可大家都忘记了，他不仅仅是一个弟弟的哥哥，他更是一国的君主！同样，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会为了心爱的女人发狂的男人……

　　正在大家不解之际，当朝的王爷，林风扬向前一步，眼神愤恨，“让我去守疆土？”

　　一句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也包括端坐在大殿之上的林君隐，他的眸光微眯，“难道你不愿意为皇兄守住疆土吗？”

　　一句话，再一次震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支持林风扬的大臣欲上前进谏，却被林风扬暗中的手势所阻止。

　　林风扬抬头望着自己的哥哥，只一秒，他的嘴边扬起了笑意，由心的笑意，他微微行礼，真诚地开口道，“臣弟当然愿意前去，能为皇兄效劳，是臣弟的荣幸。”

　　此言一出，就预示着两人之间再无亲情可言，剩余的，唯有勾心斗角。

　　显然，林君隐没有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他微微笑了，“风扬，此去……”

　　“皇兄，”他打断了他的话语，“臣弟要带着妻子一同前往！”

　　铿锵有力的声音，不容驳回的语调！他双眸灼灼，只为了那尚在昏迷的妻子。

　　朝中的大臣都知道皇上那日抛下早朝，带着御林军急切地出宫了，而那天，皇上抱回了一个女子，正是王妃，皇上的弟媳！可那毕竟是皇上的事情，做臣子的谁又敢多说什么呢？而此刻，在朝堂之上，此事被重新提起……

　　果然，大家都注意到皇上的眸光暗了又暗，双拳是握紧了又松开了。最后，皇上竟站了起来，手捂额角，在众人的注视下踉跄了几步后栽倒在大殿之上。

　　众人皆是慌乱起来，皇上身边的近侍声嘶力竭地喊着太医。只有林风扬站在原地，他知道，那不过是哥哥的戏码罢了，只是为了阻止他带走心瑶。那么，接下来，他就只要一直装病，这样就可以推辞不见自己，然后，一直拖到离开的那一天。

　　司徒宬贴近林风扬的耳边，低语着，“看来，你不想见到的局面马上就要发生了。”之后，他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对了，心瑶她，不会有危险吧？”他问着林风扬，状似不在意的样子。

　　林风扬深深地望着他，似乎想要把他看穿，“无碍。”

　　稳稳地，只有两个字，却已足够让司徒宬安心了。他总有这样的能力，他若想要一个人安心，只需开开口就可以了。可惜，过去的这几年，那个爱他深沉的女子就在他的身边，他却吝啬一句安心的话语。此刻，即使他想要弥补，也是千重万难了。

　　看着阔步离开的司徒宬，林风扬明白，若不是得知她的消息，他根本就不会来这朝堂之上。说到底，都是为情所累，如若不是因为心瑶，恐怕今日的朝堂会是另一番景象吧。

　　唇边的苦涩是怎么都无法掩藏啊。他长叹一口气，望一眼大殿之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终是转身离开了。

　　“怎么，今天有如此兴致？”司徒宬在石桌旁坐下，眉宇之中满是不解。自从心瑶被皇上带回宫之后，他就再没有按时进食，今天竟有如此兴致，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他面露忧色。

　　林风扬为他斟满酒杯，浅笑着说道，“就当是为我送行了。”

　　司徒宬皱眉看向他。

　　“我还能做什么呢？她恨我。”林风扬摇动着手中的酒杯，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我要是她，也会恨你。三年来，你……”他突然就不再说了，他深知，说再多也是徒然的。那一切都是心瑶自己的选择，她总是觉得自己亏欠于他，一心想着弥补，可到头来……哎……他仰头喝尽杯中的酒水，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仰头再次饮尽。

　　“你怪我吗？”林风扬的声音很低，却还是随着夜晚破碎的风儿吹进了司徒宬的耳中。他浑身一震，怪他吗？

　　他懊恼地又饮了一杯酒，再次抬头之时，已经掩藏起自己所有的情绪，“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他浅笑着，掩饰着自己刚刚的失态。他不想让他看出他的心事，即使他深谙他早已知晓一切。但，他仍想要自欺欺人。

　　不想，林风扬却是很认真的说道，“除了心瑶，你是最有资格说句话的人！”

　　他这样说着，眸光却是伶俐起来了。一想到几乎是全天下的男子都在觊觎他的女人，他就觉得十分的愤懑。

　　沈心瑶有什么好的，样貌不是最美的，性格更是孤傲的。可恨，真的是想不到她的任何优点，不过最让他满意的是，她是自己中意的女子。仅此一点，就足够他守护在她的身边了。

　　司徒宬还是浅笑着，似乎他们只是在喝酒聊天，并没有说到任何有关于他的底线的问题。他唇边的笑意是真实的，只是有些苦涩罢了。他猛然灌下一杯酒，站起身来，有些许的踉跄，他左手拄着石桌，目光灼灼，“我只负责她的安全，至于她的心，我管不了，也没有资格管！”

　　“你不是管不了，是不想管吧？”淡淡的语气，却透着一种压迫感。林风扬缓缓饮尽杯中的酒水，站起身，紧紧地锁住他的眸光，“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你爱她。而且，她对你也不是普通的朋友吧。”

　　笃定的语气使两个人之间的氛围瞬间冷冻到了极点。

　　“要不然，你这右手是怎么伤的，还苦心瞒着她？”他一句句的逼问让他有点失措，不禁反思，难道自己表现得这般明显吗？

　　司徒宬抬眸望向他，哪还有一点的醉意，“不错，我是爱她。”

　　他承认了。很诚实。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司徒宬微微敛了眸光，左手不是很熟练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角。

　　是啊，自己是爱她。他不觉得这是一件龌龊的事情，反而为了自己爱上这样的一个女子而欣喜、骄傲，只是，她并不爱自己，而自己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她平安幸福。只要可以站在一旁看着她幸福，他不在乎给予她一切的那个人是谁，更不在乎那个人是否是一个残暴的人，只要那个人可以对他的心瑶好就可以了。

　　三年前，她进宫，后来又被林风扬带了回来。这三年中，他不是不知道林风扬对她所做的一切，相反，他给他留下了足够的暗卫，知晓她的一举一动。可是，他并没有出手，因为她知道即使她并不幸福，但她是开心的，她待在了她所爱的人身边。

　　想来，他们只是因为误会而已。一想到那件事情 ，他就极度自责懊恼，也许三年前，他告知林风扬真相的话，他们之间也不会演变成现在的样子吧。

　　“风扬，其实……”他握紧双手，轻微的隐忍着，还是不可以告诉他，自己已经答应心瑶了，绝对不可以食言的。顿了顿，他很严肃的注视着他，“你要记得，心瑶她……是爱你的。”

　　司徒宬转身离开了，只剩下一脸茫然的林风扬。

　　爱吗？如果爱，又为什么会有三年前的背叛呢？爱吗？如果爱，她怎么忍心那样践踏他的感情呢？

　　可是，今夜司徒宬的话又让他十分疑惑。若没有什么隐情，他是不会那样吞吞吐吐的。一定是有什么事是他所不知道的。

　　心瑶，你爱我吗？以后还会选择爱我吗？

　　他饮下壶中剩下的酒水。

　　很久没有如此放纵自己了。

　　转身往房间走的时候，他才发现，王府中有这么多的房间，而这一个个的房间中，大多居住的都是他的小妾。因为，只有在他纳妾的时候，他的心瑶，他深爱的心瑶才会流露出淡漠之外的一种情绪。

　　那是一种连他都说不上来的情绪，有一种怨恨，好像还有无奈。可是，他唯独没有窥见伤心。他深谙她是不会伤心的，可还是忍不住的想要一次次地试探。可，他的心瑶不爱他啊。

　　可是，今夜司徒宬，她最好的……呃……哥们，竟然说她爱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一直以来都是自己错怪她了吗？

　　他想要查明真相，却又不敢。他怕，到最后，发现一切都是一场误会，而那个时候，他的心瑶已经对他失望了。

　　一切像是一场未来的噩梦，提前来折磨着他。他的脚步有点虚浮了，一步一步走的那么的不真实。

　　一路上，他遇到了好多个专门等着自己的小妾，她们殷勤地问候着什么，却没有他的妻，没有他的心瑶。

　　站在房间外，犹豫了许久，终究是曹管家看见了他，向他行礼，他才找到了一个进去的借口——不可以丢了主子的颜面。

　　就这样，他走进了她的房间。

　　三年了，只有在一个喝醉的夜晚他闯进来过。想起那个夜晚，他不禁黯然失笑，那天晚上，他被自己的妻子赶了出来，而且，鞋都掉了一只。他的心瑶，到什么时候都让他如此的无奈啊。

　　他笑着摇摇头，走进了内间。屋里的陈设很是简单，他记得自己当初什么都没有为她置办，只是想着把她抢回来折磨她，惩罚她的的背叛。

　　那个时候，看着她痛苦是他唯一的乐趣……

　　想着想着，他又开始自责了，如果当初知道她有一天会受伤，会选择离开，他一定，一定会选择原谅她的背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