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心尖宠》橘悄

24、贰拾肆

　　半夜时分，天色突变。点缀在夜空的颗颗星光被一点点抹去，层层乌云翻滚着将月亮遮挡了起来，不留一丝光亮。夏日的雨总是来得这样不明不白，明明黄昏时的晚霞是那样红。

　　莲洛是被从窗户缝隙中偷溜进房间的气息所惊醒的，她睁着眸子透过浅色的帷帐向外看去，檐下的铃铛已被风吹得左右晃动。她撩开帐子，昏暗的天边刚好闪现出一道亮如白昼的光，紧随其后的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轰隆隆——”

　　大雨倾盆而下，闪电伴着大雨笼罩了整个江南城。

　　屋子里没点灯，莲洛赤着脚走到了窗边，借着短暂的白光，她看到了莲花池子里被风雨打得七零八落的莲花，有的已经只剩下了花杆。莲叶也因为雨水的增加不堪重负地被掀翻在侧，露出带着根根筋脉的背面。

　　“有些可惜了。”莲洛喃喃自语。

　　整个天空灰蒙蒙的，瓢泼般的大雨从天而降，仿佛约定好一样连绵不绝地落在屋檐上、树上、和池中，每一道声音都不相同，偏偏又交织成了能让莲洛安心的入眠曲。她望着池子里一层又一层的涟漪，终于耐不住困乏又转身回去睡了。

　　等她再次醒来之后，明媚又灼眼的阳光就打在窗户上，半分也看不出昨夜大雨的侵袭。

　　莲洛起了身，推开还带着一丝湿润的窗户，一股清新气爽的味道直扑脸颊，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不知不觉勾了起来，不过当她看到莲花池的惨状时，笑意又慢慢隐去了。

　　她那一池子开得正烂漫的莲花都遭了殃。被暴风和大雨袭击后，池子里仅剩下几株完好无损的莲花，其余的都惨不忍睹，就连藤蔓都被拦腰折断了。水面上漂着一层粉色的花瓣，依稀可见在花瓣中穿梭的鱼儿。

　　“啧。”

　　“莲姑娘醒了吗？”门外的两个小丫头似乎听到了莲洛起身的动静，轻轻扣响了房门。

　　“无妨，你们进来吧。”莲洛扬声道。

　　“是。”

　　樱桃和荔枝推门而入，便看到穿戴整齐的莲洛神色淡淡地靠在窗边，听到她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近的时候才扭头向自己打招呼。

　　“早啊。樱桃，荔枝。”

　　“姑娘也早。”

　　莲洛虽然有樱桃和荔枝两个小丫头贴身服侍着，但是通常的换洗、梳妆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并未要她俩经手。说是服侍，不过是跟在莲洛身边陪她无事时说话解闷的。什么地位尊卑，莲洛都不曾放在心上。

　　樱桃和荔枝大概也晓得这一点，所以便抑制着强烈的崇拜感与自卑努力以同等身份来与莲洛相处，虽然她们心底仍旧是把莲洛当主子一样看待。

　　樱桃把莲洛用过的水盆端了出去，荔枝在整理床铺:“姑娘，今天早上楼主来过了。楼主本想来看您，但是听说您还在休息就转身去了湘姑娘的房间。”

　　“嗯，我知道了。”莲洛垂下眼睑轻轻一笑。

　　荔枝却觉得莲洛的笑有点落寞，她悄悄瞄了眼莲洛，发现莲洛脸上确实挂着淡到看不出黯然的表情后才斟酌着说:“姑娘，楼主会不会是来发布任务的呀？”她虽然被樱桃说教过好几回，不许多揣测莲姑娘的心思，可是她就是见不得姑娘不开心。

　　莲洛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是担心自个以为江柠九喜新厌旧见异思迁想抛弃旧人了，不过她没有解释，因为有些事情就算解释了也是越描越黑，还不如什么也别解释。

　　“可能是吧，不过既然楼主去寻了湘姑娘，那想必与咱们也没什么关系了，不用理会她们。”

　　荔枝点点头:“那姑娘今日可有想去的地方？我和樱桃姐姐好为姑娘打点一切。”

　　“尚无。反倒是你和樱桃，你们俩不用时时跟着我，自己有想去的地方便去耍一耍。外头阳光正好，何必都拘在我身边。你们俩正是花季年龄，出去买一些喜欢的衣裳和首饰来装扮自己，也可以顺便转换心情。”莲洛勾着腰间的禁步提议道。

　　“姑娘还说我们，我看啊姑娘你才应该去多买一点首饰戴。”打门外进来的樱桃放下手中的水壶，瞧着莲洛头上仅有的几支玉簪说道，“太素了。自从上次姑娘把首饰盒里的首饰都散出去后，姑娘就一直没佩戴过贵重一点的金簪和步摇。”不仅如此，姑娘还经常不施粉黛、素面朝天，虽说姑娘怎样都好看，但樱桃和荔枝私心还是想让姑娘更美一些。再说了，人家湘姑娘不论何时何地出现在大家面前时都是画着精致又妩媚的妆容，她们更加不想让姑娘被她比下去了。

　　荔枝和樱桃都知道，姑娘是真的不介意首饰、衣裳有多贵重之类的，只要用着舒适就很好了，但是在她们心里，还是希望姑娘能用上最好的。

　　莲洛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半挽的青丝:“你们觉得太素了吗？”她是真的想不到这俩丫头心里的弯弯绕还是跟自己有关，心里不觉泛起了暖意。

　　樱桃和荔枝不约而同地点头，并且用期盼的目光瞅着她。

　　“那，要不然今天咱们就去逛逛？”

　　“好！”

　　两个小丫头立刻欢呼了起来，还凑到一起商量着哪条街上的胭脂童叟无欺，哪家铺子里的衣服质量很好。她们的情绪也感染了莲洛，于是三个年龄相差没有几岁的姑娘兴致勃勃的就打算出发了。

　　不过到最后她们三个还是没逛成街，因为就在她们迈出十二楼的时候，被迎面归来的云湘儿和江柠九截了下来。

　　十二楼里这时还很安静，因为时辰尚早，除了少许的洒扫姑娘们在忙碌着，其余的人都在休息着，是以并没有几个人注意到门口的几个人。

　　不愧是她莲洛喜欢了十年的人，哪怕换了张姿色平庸的人皮面具，站在光彩照人的云湘儿身边也不会被忽视，通身的气质还是如此引人侧目。

　　江柠九身着一袭浅灰色绣裙，用一条白色的宽腰带紧紧缚住了纤细的腰肢，腰带上从上而下坠了一串雕刻复杂、玉质温润的禁步。这是很小家碧玉的装扮，但是穿在江柠九的身上却奇妙的多了一丝潇洒的韵味。

　　莲洛多瞧了那禁步两眼，她记得江柠九并不太热衷于在身上佩戴一些玉质的挂饰，而且那禁步的花纹走向隐约有一丝怪异的熟悉。

　　“属下见过楼主。”莲洛先于樱桃和荔枝二人向江柠九施礼，毕竟她是极为熟悉江柠九的，那双紧紧锁住她面庞的翦水秋瞳里的深意就算不用言语莲洛也能看明白。

　　荔枝和樱桃一愣，她们只见过楼主寥寥几面，且每次楼主都是带着面具的，认不出楼主也实属正常，于是她们纷纷跟在后面朝江柠九抱拳:“属下见过楼主。”

　　江柠九淡淡应了一声，眸子里倒映的都是莲洛看似拘谨实际是拒绝与她对视的身影:“你这时出去可是有事要做？”

　　“不过一些小事。”

　　或许是江柠九与莲洛说话间也保持着上司与属下的态度太过公事公办，气氛也太过冷场，云湘儿便走上前一步，与江柠九并排站在了莲洛的面前，语气亲昵:“莲姑娘这么早出去是有什么要紧事吗？有没有用过早饭？咱们楼主知道莲姑娘还未起身，可是专门从外面带回了刚出笼的水晶灌汤包呢。”说完她扬了扬手里的食盒，笑容更加灿烂了。

　　莲洛三人这才看到云湘儿手里还提着东西。

　　江柠九没有说话，但是莲洛能察觉出她的两道目光依旧锁住了自己，就好像一道大网笼住了自己一样，虽然她知道江柠九没办法困住自己，可是身体却无法动弹。莲洛明白，江柠九这是找自己有话说，可是她这个时候却不想与她多交谈。

　　于是莲洛婉然谢绝了:“多谢楼主和湘姑娘的美意，只是属下刚才已经吃过早饭了。”

　　樱桃与荔枝缩着脖子站在后面一动也不动，面前这三位大佬的气场十分强大，且现在三个人之间似乎涌动着她们看不懂的气息。为了安全着想，她们俩还是当自己是个摆设吧。

　　吃货莲洛居然拒绝了这么美味的灌汤包，云湘儿讶异极了。她看了看眼中只莲洛一人的江柠九，又看了看垂首不语的莲洛，瞳孔微缩:“这家的水晶灌汤包可是江南城一绝呢，去吃的人络绎不绝。我和楼主去得早，可是再早店家门口都排了很长的队，委实是不容易呢。莲姑娘这么喜欢吃东西怎么今个倒转了性子了？这般着急出去可是外面有人相约？”

　　她这话问得奇怪，就好像是故意引导人往其他方面去想。莲洛见识过云湘儿的两面三刀，心里哪还有不清楚的。她抬头望了云湘儿一眼，只觉得云湘儿唇边的笑意是满满的恶意:“哪有什么人相约，不过是想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既然无事，那便待会儿再出去也无妨。”江柠九似是不耐烦在人来人往的门口多费口舌，她直截了当地阻止了莲洛三人的外出，率先朝楼里走去。

　　莲洛心里叹了口气，只好带着樱桃和荔枝跟了上去。

　　云湘儿换了一只手提食盒，她甩了甩已经酸软的胳膊，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狠狠地注视着莲洛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