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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

  •   距我“邀请”林盈语来家中,已经过了一周时间,林盈语没有联系我,我也没有联系林盈语。其实这中间的原因正常人用脚都能想出来:林盈语写了这样的一篇文章,招惹来了一堆比她还能写的记者,为了躲这些记者,林盈语连公司都不敢去了。
      而郑氏也因为这篇文章受到了不少关注:据说政界已经有不少人要求与郑氏高层“对话”,而社会舆论则更多抱着看客的心态,等待林盈语的下一篇文章。
      我这边自从上次找了林盈语后,陈泰然知道后除了应了声好,也没再说什么,可文章主人公怎么说也是他恩师,陈泰然为此也是整日奔波,也很少再回家。
      其实我本人并不想再插手这件事情,一是我实在不想利用这件事再入郑氏,二是我不想和林盈语再有任何交集。
      至于不想利用这件事,我觉得有点良心的人都会和我做出一样的选择——你会利用一个年轻生命的逝去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吗?
      而林盈语,我有点说不清,我本能上有点排斥她,尤其是她光芒四射的样子。可说我是讨厌她,我觉得不至于。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没有好感,也没有厌恶,反而还挺有兴趣,但我一想到林盈语恃才傲物玩世不恭的样子,我就对这个人提不起半点兴趣。

      所以我决定还是不管了。既然不管,就没再找过林盈语,也没有再去过郑氏。
      但我没想到的是老爷子亲自找到了我。

      我挺想笑的,我和老爷子关系并没有像外界所知的那么亲近。我从大学开始,便不在家里住了,虽然以前在家住,也见不到我的父亲的身影。自从母亲去世后,我们两个的交流也仅限于郑氏运行的事,他不愿于我多说,我也不想搭理他。虽然我是郑氏名义上的少东家,但我这个独生女的身份却经常遭老爷子嫌弃,原因无他,只因我是独生,还是女。
      但我很奇怪,母亲去世后,老爷子也没续娶,所以我这个郑氏独女的身份也没再变过。

      而这次老爷子主动找我,竟然是直接让我将《青鸟》一事做大,而做大的办法是利用林盈语,甚至是在必要的时候直接牺牲掉林盈语。
      这次我是真的笑了,人总是这样:所有的行动都是适得其反,求之不得,得之不求。
      “如果我说我拒绝呢?”

      “你不会拒绝的,因为你所拥有的郑氏,全部都来自你的母亲。”

      胜利者总能找到对手的弱点,我的弱点是母亲,他的弱点我却找不到。
      因为热爱,所以不计得失;因为不爱,所以不计得失。
      所以我还是应了下来,我只能应下来。

      既然林盈语被围攻出不来,那我只能上门去找她,自从那日老爷子找我后,我也没怎么出过门,这次要去找林盈语也是犹豫了好久。
      手里拿着林盈语的资料卡,寻着住址一栏找去,在老区的一座普通住宅小区,我挺奇怪,难道是郑氏给的钱太少了吗,先不说离公司远,老区的住宅区普遍是一些房屋面积小的老旧小区,她一个能一石激起千层浪的人,竟然是大隐隐于市?
      有个性。

      小区里的住户多是上了年纪的人,当我走进大门的时候,陡然感到背后有无数双眼睛盯过来。我向前走了几步,抬头看了看天,阴沉。
      初冬时节,风虽不算刺骨,然而阴沉的天空透不过丝毫的日光。路旁那干巴巴的枝杈在风中狂舞,不时地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被风卷起的土和叶扑面袭,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紧了紧围巾,继续向前走。

      刚走到单元口,突然冲出来一堆举着录音笔的记者:“林总编!林总编!”
      我算是终于知道林盈语为什么连公司都不敢去了,这么个“狩猎”方法,谁都吃不消。而我不是林盈语,这些记者抓到我也是没用,刚要开口,旁边就有一个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走过来:“你们这些人,离我家远点。天天闹闹腾腾的!找也找不到!”
      话音刚落,又来了几个住户,这些记者才算散去。我的重点放在“找也找不到”,这林盈语竟然是直接“跑路”了吗?

      “谢谢您,阿姨。我是林盈语的同事,郑芷仪。”
      “哦、哦,我听盈语说过,她让我转告你,她会去找你,还让你来这一次以后,就尽量别主动找她了。”

      真的“跑路”了?还让别人带话?这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那阿姨您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对了,盈语还说,你找她是来拿资料的吧,她把钥匙放我这里了,让你自己去拿就行。”

      资料?从没听过什么资料。
      事实上,从一开始和林盈语有了实际的交集后,我就在被她牵着鼻子走。就像现在,我告诉自己不管是什么资料,总之走掉为好,这很有可能是林盈语的小把戏;可我却接了钥匙,一步一步地踏上阶梯。
      我听见高跟鞋踏地的声音回响在空荡的楼梯间里,咔嗒咔嗒;我听见钥匙和锁摩擦的声音在楼道里闷响,咔嗒咔嗒。

      陈郑芷仪,别开门,那是林盈语的步步为营。
      郑芷仪,快推开它,无非就是来个见招拆招。

      最后我还是推开了门。

      出乎意料,屋里什么也没有。
      我所指的什么也没有,是说连家具都没有的那种没有。
      我所有的纠结犹豫,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活生生成了个笑话——被窗台上射进来的微光嘲讽,受地板上飘上来的灰尘耻笑。
      我明白了,林盈语不过是想试试我。

      我若来了,她必然知道郑老爷子有所行动,对郑氏也会有所提防。而我的情况她也能从这事中有所明了:若听了所谓的“资料”,没有上楼,则是对林盈语目前为止在郑氏所有的行动了如指掌;若是上了楼,便有可能对此事是一头雾水。
      我不得不承认,林盈语很聪明。
      其实不仅能了解到我对于此事的了解情况,还能大约猜到我本人对林盈语她自己的一个态度:不上楼,便是“视如敝屡”的无所谓;上楼,便是“吐食握发”的关心紧张。
      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说到底,是我自己的错。

      那好,我就看看这位林老太公钓了我这条鱼,能有什么花样?

      这天早上我照常去跑步,刚开门,就看到一团黑色的东西迅速冲过来,我下意识地退回屋内抓住门顺势关上。
      那团黑色却抓住了我的胳膊,哦,一样的套路啊?
      所以,我又一次荣幸地欣赏了一段曼妙的舞姿。
      舞者,自然还是林盈语。

      “说吧,怎么这会就来了?”
      “没时间和你解释!还有一星期!《青鸟》就要到截稿日了!”
      “怎么?林总编想写点的话,还用和我说吗?”
      林盈语愣了一下,我突然觉得她还不会是还想再跑吧,伸出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说:“你那‘资料’,我看过了,挺有趣的。林盈语,你自己都说了是狼狈为奸,老爷子不好出面,我代他出面也是一样,你何必和我兜这么大一圈子呢?”
      “郑小姐,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知道?我该知道什么?我又能知道什么?陈泰然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回家时两人也是尴尬的相对;老爷子,他不找我,我也不找他,两代人的隔膜也不是这一件事能解决的成;林盈语,更别说了,加上这回,也只见过两面,而每次不管怎么与她接触,都是兜兜转转吞吞吐吐,实在没什么进展可言。
      果然,我退的太久了。

      我长叹一口气,看着林盈语,一字一句道:“我不知道,所以如果有可能,林小姐能不能给我讲一讲?”
      我看着眼前的女人笑了起来——我是说脸在笑,眼却在哭的那种,她说:
      “故事有点长,我想喝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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