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梦幻祭乙女向百物语》Karuna

7、Chapter.7 贪婪

　　欢迎光临，我是这里的主人，您可以称呼我杏。本店做的是贩卖爱与梦与希望的生意。只要客人需要，无论平凡普通或者珍稀罕见，甚至连走私的动物也能为您奉上。当然，客人也需要支付相等的代价。

　　那么，客人，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

　　少女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垂眸抿一口红茶，不发一语。

　　面前这个男人是在朋友那里听说这家宠物店的。那个曾在这里买到心仪宠物的朋友似乎是酒后说漏了嘴，才让男人知晓了宠物店的存在。

　　男人是近来小有名气的音乐家，作出的曲子虽然称不上上等之作，对于他这个年纪而言倒可以算得上很难得了。但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灵感似乎突然消失了，一点不剩。百般无奈之下，他近乎是病急乱投医的来到了宠物店，希望可以从少女这里买到能让他灵感恢复的动物。

　　而他还在一直恳求着。尽管态度很恳切，可说来说去只不过是些『请一定要卖给我这样的宠物』、『下一次交稿的截止时间要到了所以我必须得到它』、『我在乐坛上也算有名了，如果没有我的音乐的话乐坛一定会乱掉吧』这样的话。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少女平静无波的眸子微微闪了闪，只是因为被掩藏的太好，并没有让男人发现。

　　说实话，少女知道，这个男人会是『原罪』收集不可多得的上好『素材』，毕竟身上的骄矜和自满之气太过浓郁——这是很少遇见的。但同时『它』同样是一种潜在的威胁，如果将宠物卖给他的话，这样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厌烦了，便会对它们加以虐待或丢弃...

　　比起自己的眼睛，果然还是这家店里的孩子们比较重要。这么想着，少女正要张口拒绝，不想有声音忽然传进耳朵里，她侧耳倾听片刻，皱着眉对男人说了句『请稍等』，然后推开身后的门走入了长廊中。

　　脚步在一扇木门前停下，她走进房间，那是一个四壁都用彩笔涂画着不知名音符的房间。少女看着那只趴在地上的把自己蜷在一起的团子，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月永大人，请解释一下刚才你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被少女称为『月永大人』的是一只体型不大的狮子，它在地上打了个滚，坐起身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穿深蓝色套头衫的少年，身形并不高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称之为瘦弱也没问题，橙色的头发有些长了，于是用发绳随意扎了起来搭在右肩。

　　“哇哈哈哈☆——我就知道小杏一定会来这里的。嗯？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没有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呢”

　　少女的一句『为什么』正要脱口而出，不防被他突兀地打断了。

　　少年笑着看她，他的双眼是翠绿色的，眸中有细小的宝石泛着碎光。我不想让小杏为难啊，他说，因为那个男人需要的正是我这样的类型不是吗？再说了，那种男人，如果今天不能满足他的愿望，说不定会一直缠着小杏呢？被那种人缠上会很麻烦的吧？想想就觉得我的Inspiration正在消失——☆

　　杏听着他飘忽的话语，忽然不敢直视这份如此纯粹的目光，甚至不敢去揣摩他话中隐含着的意思，只能略微偏过头去，轻轻道了一声『好』。

　　『要好好的回来啊，月永大人，到时候，我会亲手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玉子烧。』

　　*

　　担忧地看着和男人一起离开的少年，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宠物店外。她本想努力看清，可是突如其来的痛感刺激的她的双眼几乎要流下泪来。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她收回投向门外的视线，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手中一张轻薄的白纸上。她感觉到有人来到了自己身边，抬头才发现是银色短发的青年。

　　濑名大人，月永大人他...一定会没问题的对吧？

　　他会没事的，放心吧。濑名泉的语气难得的柔和了几分，那家伙，可是我们的『王』啊。

　　“说起来，”枕在杏膝上的少年忽然开口了，语气慵懒，“那个男人说完『如果没有我的音乐的话乐坛一定会乱掉吧』之后，小~杏走神了呢，在想什么呢，那个时候？”

　　“在想什么吗？”杏重复了一遍，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没有哦，我只是恰好走神了而已。”

　　非常明显，她在逃避这个问题。朔间凛月和濑名泉都能看得出来，但是对视一眼，他们还是默契地什么都没有问。再怎么说，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慷慨地分享自己的秘密。

　　于是濑名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朔间凛月则是翻了个身，然后闭上眼睛。

　　“我在想啊，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等黑发少年终于完全沉入了睡眠，她低低的，喃喃的这样轻声说着。

　　“失去父母。失去亲人。只有自己一个，孑然一身。即使如此，也会过去的。”

　　“所谓的乐坛也好，这个世界也好，不会因为缺少了谁而发生变化。”

　　“这个世间，从来不会有谁因为失去了谁而活不下去。”

　　少女低着头，鬓角长长的栗色发丝垂落下来，侧颜看起来五官单薄，清秀而又柔和。她的脸侧融着暖暖的烛光，整个人因此莫名的生动了起来，就好像应该在画里的人突然活了过来似的。
　　*

　　男人坐在沙发上，坐姿非常随意，全身上下透着股惹人讨厌的痞气。他看着对面制作人不可思议的神情，随意点起了一根烟，“怎么，不满意吗？”

　　“啊...不是。”中年人摇头，“这...真的是你写的？”

　　“哦？你还怀疑我找了枪手不成？”男人挑起眉，一副被人冤枉不解释清楚不罢休的模样让中年人的疑惑消失了几分。以这张乐谱的水平来看，作曲者绝对是个天才，这样的人往往是心高气傲的，怎么会愿意屈尊为一个不过刚有了点名气的小音乐家作曲呢。这么想着，他心底最后的怀疑打消了，看向男人的眼神中多了点谄媚，之前那些不甚优秀乐谱也自动被他解释为是刚刚开始压力有些大所以没有发挥好。毕竟如此年轻就能写出这般优秀谱子的音乐家他亦是第一次见，说不定当真值得好好拉拢一番。

　　“那么先生，希望我们下次还有合作的机会。”交谈最后以这句话结束，中年人向男人微微颔首，然后离开了这间工作室。他前脚踏出去还没有多久，男人后脚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找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和那边的女人调了一会情，不忘约她过几个小时在某家酒吧见面。

　　打完这个电话，男人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看了看上面犹如印刷出来的工整字体，又瞥一眼右下角自己的签名，全不在意地将其撕碎，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反正现在『它』已经归自己所有了，那么这张不知道什么的乱七八糟的契约已经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吧？

　　片刻后男人推开了工作室墙角一扇不起眼的门，这道门后连有一个不大的房间，房间的地板上睡着一只毛色漂亮的小狮子。他粗鲁地在门上踢了一脚，发出的响动惊醒了还在睡眠中的狮子。他睁开一双绿色眸子，白光一闪变成少年模样，睡意朦胧地抬头看向眼前的人。

　　“我晚上有事要出去，你自己在这里待着，我回来的时候从这边绕一下顺带接你回去。”他飞快地交代完毕，没等少年做出反应，就抓起外套以及刚才中年人放在桌上的银行卡离开了工作室。

　　少年歪头盯着他离去的身影，忽而一笑，露出了平日里一直隐藏着的尖锐虎牙。下一刻那种似是带着些嗜血的神情便消失不见，转而回归平常欢快的模样。

　　“Inspiration要满溢出来了☆——找到了，笔和本子♪让国王陛下创作出连莫扎特都会惊叹，门德尔松也会惋惜的伟大作品吧♪”

　　——如果忽略他握着笔的那只手，已然泛白的指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