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碎片》初雪狐狸

10、牵手没有约定

　　“凯达公司分部销售部第一小组组长叶初。”
　　这是我对柳明浚最正式的自我介绍，在他的办公室。
　　他礼貌性地点点头接过文案，认真地看起来，工作时候的柳明浚像变了一个人，认真严肃，唯一不变的是依旧惜字如金。
　　他新装修的办公室，色调是沉闷的黑白灰，没有任何装饰品，一如他本人一般。
　　我坐在对面等着他看完后发号命令，瞧完周围所有的物件后我忍不住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他，越看越觉得他生得实在漂亮，即使近距离地观察，他的皮肤依旧白皙透亮，那双丹凤眼配上长长的睫毛，说不出来的妖娆，这要是放在古代，他就是相公馆里的头牌啊！
　　“想什么？”
　　“嗯？没有……您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
　　“可以，只是报价在原来基础上再提升一个点，留足还价空间，这里和这里要详细说明。”
　　“是！那我回去改进一下，下午去跟客户谈。”
　　“好。”他停顿了片刻，又抬头微笑着补充一句辛苦了。
　　绝对是相公馆的头牌！我这么想着，拿起文案的时候竟有些慌张，经过工作区时还撞到了沈秋，跟她又说了些不着调的话，她问我是不是魂丢了，我说我的魂一直在呢。
　　方案改好已经是下午一点，打印出来后我就急急忙忙地往恒阳集团赶去，到了大门口碰见柳明浚。
　　“总经理好！”
　　“你现在去恒阳？”
　　“是的。”
　　“我刚听说恒阳的采购部部长不太好对付，我跟你一起去！”
　　“这种小事不用您大驾，我一个人能搞定！”
　　“约的几点？”
　　“下午2点半。”
　　“闹市区堵车，我们只能坐地铁再打车，不然来不及，走吧！”他看了看手机，拉着我就出了门。
　　他竟然拉着我的手，秋风吹起落叶，阳光照耀枝干，来往的车辆，参天的高楼，周围的一切渐渐模糊至消失，他的手心，细腻而温暖。
　　我的眼前一片盲区，有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孩笑着从我身旁经过，扑进男孩的怀抱，男孩牵着女孩的手在夕阳下的海滩上奔跑，红色的霞光染红了女孩的脸庞，她笑出眼泪，男孩转过身，亲吻女孩的额头、眼睛、嘴唇......
　　如果时光是盘录像带，我愿意反复回放这短短的几分钟。
　　“应该能赶上。”他再次拿出手机看看，拉着我坐下来，地铁上的LDE灯光把他的脸和脖子照的透亮，连额头细密的汗珠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觉得就这么看着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很好。
　　像顾城写的诗一般：
　　我多么希望，
　　有一个门口，
　　早晨，
　　阳光照在草上。
　　我们站着，
　　扶着自己的门窗，
　　门很低，
　　但太阳是明亮的。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
　　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哎呦不好意思大哥，没瞄准！”一位留着长发的美女上车后竟然一屁股坐到了柳明浚的半个大腿上，老半天才意识到不对劲，又往旁边挪过去，柳明浚脸涨得透红，迅速站起身，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下了地铁……
　　“不就是碰了他一下，至于吗？我还吃亏了！”美女撅着嘴巴说，我想这位美人长那么大都没被那么嫌弃过。
　　“哈哈哈……”我忍不住笑出声。
　　“这位大姐，你男朋友都跑下去了，你还杵在这边干嘛？乘凉呢？”
　　“他是我领导，不是我男朋友。”
　　“领导啊，哎呦，你领导是不是gay？那么排斥女人。”
　　“我警告你别乱说，小屁孩欠教训！”我面露怒色。
　　“呦……仗着你一身肥膘想打我，你来啊！我小九妹走南闯北的怕过谁！”
　　“这可是你说的！”我上前揪起美女的耳朵……
　　过程很窝心，结局是我们被地铁上的保安强行分开，我的头发被扯得像一盆长得正旺盛的吊兰，衬衫袖口都被撕破了。
　　“总经理我到站了，你在哪？”我坐在凳子上打电话。
　　“小初，不好意思，稍等我片刻，我乘了下一班地铁，就快到了。”
　　“好。”
　　柳明浚下了车瞧见衣衫褴褛的我，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我抬头向他笑。
　　“你不会又跟人打架了吧？”
　　“什么叫又，说得我跟小混混似的。”
　　“那你这是怎么了？”
　　“总经理，你懂不懂得怜香惜玉？我都这样了，按套路你应该立即跑过来关切地问我谁欺负你了。”
　　“你可是小霸王，谁能欺负你，铁定是你和那女孩扯起来了。”
　　“她说你是gay，不能忍！”
　　“是不能忍，赢了吗？”
　　“就以她的小身板，你说呢？”
　　他笑起来，脱了外套披在我身上，拉起我出了地铁口，在出租车上我终于梳顺了我的头发，不至于见了客户太狼狈。
　　跟客户谈完已经晚上六点半，柳明浚虽然沉默，口才却出奇的好，加上逻辑清晰，最后连增加的一个点报价都没有降下来，长期合作每年能为公司多盈利几百万。
　　最后签了合同他自然地用微笑躲过了握手，他有才能，如果他不是如此排斥与人接触，就很完美了。
　　出了恒阳大门，冷风一吹，我的胃就疼起来，本想装酷若无其事地和柳明浚道别，刚要开口他就皱着眉头看着我问道，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胃病犯了吗？
　　他怎么知道我一直有胃病？难道我们真的认识？
　　“我送你去医院！”
　　“不要，送我回家，我家里有药，外面太冷了。”
　　“嗯。”他抱起我，打了辆车，期间他一直把我抱在怀里，我贴着他的胸口，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闻着他身上的肉味，竟觉得就算此刻死在他的怀里，也值了。
　　同样的场景，我裹着毯子躺在沙发上，他穿着小熊围裙为我煮粥做菜，岁月静好，温暖，即使只是一些碎片，也格外珍贵。
　　“你今天中午是不是没吃饭？”
　　“嗯，没来得及。”
　　“工作做不完可以明天再做，饭必须按时吃！”
　　“遵命，总经理！”
　　“出了公司不要总经理，也不要柳先生。”
　　“明浚？”
　　“嗯。”
　　“明浚，我能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知无不言。”
　　“你......是刘秀的老公吗？”
　　“是。”他回答地很坚定，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那你可真有福气，刘秀可是出了名的白富美，那身材......吱吱吱......前凸后翘的。”温暖的碎片，再次破碎，分离成更细小的碎片，细小到快失去了它的温度。
　　我欢笑着，尽力表演着……
　　“嗯。”他应了一声，低头吃饭，不再言语。
　　因为我是病人的关系，他特意刷了碗才穿上外套做了告别，快出门时我上前抓住了他的手，细腻的、温软的触感。
　　“怎么了？”他诧异地回过头。
　　“看来柳先生不喜欢接触别人的毛病是装的吧？你看！我一测试就测出来了。”我只是想最后再牵一次他的手，多么蹩脚的理由！
　　“你不是别人，你是......小初。”
　　“你看你，总是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哈哈哈......路上注意安全！”我松开了他的手。
　　“嗯。”他又看了看我，转身出了门，柳明浚的美好，是我可望而不可即的等待。
　　柳明浚不喜欢戴任何的装饰品，包括结婚戒指、手表，可我很快就揭穿了他的谎言，因为从我初见他起，他的手上一直戴着一串佛珠。
　　“这是保平安用的，我天生薄命。”他一边签文件一边说。
　　“那肯定是你妈妈给你在庙里求来的！”
　　“不是......”说到妈妈，他的眉头立刻皱起来，眼神也暗淡下来。
　　“是我的......初恋，为我求来的，她特意去感恩寺向主持求来的佛珠，为此还在寺庙吃了一个星期的斋菜。”
　　“初恋？总经理，你不老实啊，都结过婚了还戴着前女朋友的信物。”
　　“送给你。”说着他就把佛珠取下来，要戴在我的手上。
　　“这可使不得，我们村的王瞎子说了，在庙里求来的吉物，必须戴在本人身上才有效，这里面倾注了祈求者对那人的真心祝福。”我把佛珠重新带到他的手上。
　　他低头嘀咕了几句，我没听清，便让他重复一遍，他却怎么也不说了。
　　“和我说说你的初恋？”
　　“你为什么会想知道这些？”
　　“因为我比较八卦，特别是八卦领导。”在他放纵了我一个月后，我终于变得胆大起来。
　　而关于他初恋的故事，是他用了三个下午茶时间才说完的过往，那个记忆里十八岁的女孩，总让他的嘴角带着笑意，好像他的心和他的身体只为那一个女孩准备着，在他孤独了很多年后，那个女孩闯进了他的世界，温暖了他的心和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