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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被铭记的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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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人甲瞬间清醒,厉声喝道:“不许去!”
周习被吓了一跳,她道:“爸,我就是去看看,万一有个什么事我还能威慑一下歹人,要是没有也没关系,就当我多心了。”
周人甲指指自己,又指指周母:“万一真的有歹人,你就丢下我和你妈妈吗?”
“爸,”周习说不清楚,突然,她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她瞪大眼睛盯着周人甲,“爸,你听到没有?有女人的尖叫声,肯定有坏人在为非作歹。”
周人甲面色铁青:“这时候你应该做的是报警,而不是逞强,你什么都不会,还喝了那么多的酒,去了也只是帮倒忙。”
周习赶忙拿出手机报警。
“对,我在宁丰路3号,听到女人的尖叫,可能有杀/人/犯在犯/法,恩恩...”
挂掉电话,周习还是觉得很不安,但看了看挡在自己面前的周人甲,周习很无奈:“爸,我只是去看看情况,警/察还有一会儿才能来,我必须要保证受害者的安全。”
“你拿什么保证?你告诉我你拿什么保证?你现在能打赢我还是能打赢你妈?有警察在你逞强什么?”
“爸!”周习摇摇头,试图使自己清醒点,但无奈酒喝得太多,只觉得眼前一阵发晕。
周母没说话,虽然她什么都没有听见,但她相信自己女儿和丈夫的听力,既然他们说前方可能有人在犯罪,她就相信。
但...女儿如今醉醺醺的,她什么自保能力都没有,就靠着这一身热血冲上去,周母怕...
她不是坏人,但也不是圣母,如果女儿冲上去有个什么事,她一定会痛苦一辈子的。
再说了,他们报了警,警/察马上就会来的,不需要女儿做什么英雄。
周习侧耳倾听,但无奈这次什么都没有听见,被害人可能已经...一想到这,周习立马焦急起来:“爸,如果我再不去万一出什么事了怎么办?我会良心不安的。”
周人甲保持沉默,良久,就在周习以为周人甲会松动的时候,他说:“如果你现在去了,出了什么事,那我和你妈都这么大年纪了,你是想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还是想让我们孤独终老,一辈子在悔恨中度过?”
周习说不出来,她不愿意,她不愿意的。
见周习妥协,周人甲叹口气,手在胸口处摸了摸,没有烟,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早就戒了。
警/察来的时候周习和周人甲正排排蹲在银杏树下,目光深沉的看着远方。
“是你们报的案吗?”一位年轻的警/察走过来询问。
周习没说话,周人甲点点头,“我们听到了一声尖叫,就报了警。”
“好的。”几个警/察小心的往前走着,转角,一个小巷子出现在眼前,A市有很多这样的小巷子,但里面没有什么声音传来。
周习跟在警/察的身后,她必须确保没有什么人受伤,这样,她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很快,幽暗的小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看见巷子中间大滩的鲜血还有躺在地上的女子后,周习崩溃的蹲在地下,泣不成声。
“这不是你的错!”周人甲安慰她。
如果习习真的过来看了,这个人很有可能会变成习习吧,想到这,周人甲瞬间觉得,就算习习恨他,他的决定也没有错。
“初步判断,犯人先是准备侵犯受害者,未遂,后决定抢取财产时发生冲突,失手将受害人杀/害...”
周习:“...呜呜呜,呜呜呜...”
在警/察/局里做完口供,三人沉默的驱车回家,在他们眼前发生了这样的惨事,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浮在心间。
看见一回家就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的周习,周人甲沉默了。
“她爸,这不怪你!”周母走过去抱住周人甲,“这不怪你。”可是想起那个同样才二十三四的少女,周母眼泪不由的沁出来。
“不,这怪我。”周人甲叹息一声,“但我不后悔。”
天亮了,又是崭新的一天。
周习还没有从房间里出来。
周人甲一大早就去上班了,临走前目光复杂的看着紧紧锁着的房门,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叹口气就走了。
周母做好早餐,敲敲周习的房门,语气温和且小心翼翼,生怕触到女儿伤心的那根线,“习习,出来吃早餐好吗?习习?习习你在吗?”
连续敲了几下后,房门打开,周习红肿着眼睛出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今天已经在围脖上爆发,所有的大V博主都在转载,周习看了一晚上的评论。
知道昨晚遇害的年轻女孩的家庭信息之后,周习内疚了一晚上,她才刚刚出校门,她还有美好的人生,可是因为歹徒的残忍,因为自己的见死不救,就这样丢掉了年轻的生命。
“听说是昨晚有人报了警才发现死者的,既然有那个时间报警怎么没那个时间去帮一把呢?”
“就是啊,未免也太没有良心了吧。”
“这种见死不救的人和凶手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人渣吗?”
“一个直接害死了死者,一个间接,啧啧啧...”
“这就是国人的素质,贪生怕死...”
键盘侠才不管你有什么苦衷呢,才不管你是不是喝醉了酒,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他们只知道你见死不救,所以他们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肆意的去辱/骂你,肆意的去批判你。
救个人需要多大的功夫?要是你因为救人而死亡的话,那些键盘侠也不会夸奖你,也不会崇拜你,他们会在某个阴暗的房间,用最阴暗的心,来揣测你。
只有把你也拖下去,拖下泥沼,他们才会开心。
“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没那个本事非要去逞强,你不死谁死?”
“为什么歹徒非要抢劫那个女孩子,为什么不抢劫我?还不是那个女孩子不好,说不定是炫富说不定是穿的少,才会被人这样啊。”
“唉,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啊...”
“......”
回想起网络上的那些风言风语,周习更难过了。
“习习,来,洗把脸吃早餐好吗?”周母小心翼翼的望着周习,“别想了好吗,习习别想了,这不是你的错,就算有错也是我和你爸的错。”
周母难受的都要哭了,“习习你别这样,你要是做了什么傻事我和你爸可怎么办?你要怪就怪我和你爸吧,是我们自私,是我们懦弱...”
“妈!”周习大声打断周母,扶着门框,压抑着自己,“妈,别说了,别说了,不是你们的错,不是...”
母女俩沉默的吃了一顿早饭,周母洗碗的功夫,周习又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搜受害者的信息,她想去看看。
周母不放心周习一个人出去,说要跟着她,但周习拒绝了,“妈,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可以吗?”
周母叹了口气,最终只好同意。
受害者小丽家在很遥远的W市,是来A市拼搏,周习不可能去到遥远的W市,最终只能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来走去。
不知不觉,周习走到了昨天的那个小巷子。小巷子被封起来,里面还有警/察在收集着信息,周习走过去,发现好几个人围在那窃窃私语,聊着八卦。
看见周习走过来,也没什么反应,继续说道。
“我听人说啊,昨天报警的有几个人呢。”
“哎呀,真是作孽啊,几个人怎么就不能救救人家小姑娘呢,站在那威慑一下也是好的啊。”
“说到底,还不是没同情心,没良心呗!”
“......”
周习转个身,走远。
晚上周人甲回来后,询问周母周习的状态,周母语气惆怅:“习习出门了一趟,刚刚回来了,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样子心情更难受了。”
周人甲沉默一会,良久,才道:“我相信习习能走出来。”
但周人甲猜错了,周习没能走出来,她撕掉了警校的录取通知书,去当了志愿者。
周人甲还记得周习说过的话,她说:“我不配当一个警/察,我也当不了警/察了,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就是一个懦夫,就是一个懦夫!!!”
周人甲无法,只能同意。
周习踏上了漂泊之路,她加入了一个志愿者协会,过着清苦且忙碌的生活,似乎这样能减轻自己的罪恶一样。
但周人甲在半年之后还是接到了周习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