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妖精会造梦》子非鱼子

25、被铭记的死亡

　　“我想做个梦。”

　　“您说！”颜如玉摆出倾听的架势，老人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说。

　　“习习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们一起去了凯瑞庆祝，习习喜欢喝酒，那天我们都喝的有点多，回家的路上我老婆还一直在念叨我们父女俩，但我很高兴。”

　　“经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习习说她听见了女人的哭声，还有衣服撕裂的声音，我没听见，说她可能听错了。”

　　“我应该跟着她一起去的，我为什么没一起去...”老人捂住脸声音从手掌中溢出来，“我晕车，习习她妈就说让我下车透透气，然后习习就一个人跑去看情况了。”

　　“我真的好后悔，为什么我当时不跟着习习一起去，习习她妈也没听到，以为是习习幻听，就让习习一个人去了。”

　　“习习她还喝着酒啊，她才18岁啊，她还有美好的未来，可是那群畜生，那群人渣...”

　　“我吐好之后发现习习还没有回来，就和她妈一起去看看...呜呜呜，我可怜的习习，就那么躺在巷子里。”

　　“习习流了好多血，你知道吗？她流了好多血，习习最怕疼了，她最怕疼了，她当时一定很害怕，一定很想叫爸爸过来，可是我却该死的晕车，我什么都没能做，什么都没能做...”

　　“习习死了，医生说她失血过多，有两刀插/进/了肾脏，还有一刀在颈动脉，习习多么勇敢啊，她临死前一定还牢牢的抓着罪犯，她的手里那么多血呢！”

　　“那个姑娘好好地，虽然留下了心理阴影，但还活的好好地，习习的命没有白费...”

　　“可是，”老人泣不成声，“我宁愿她自私啊，我宁愿她自私，我为什么要教她勇敢无畏，为什么要教她见义勇为呢，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啊。”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习习走后一年她妈受不住打击也跟着走了...”

　　“呜呜呜~老大...”低泣声在耳边响起，颜如玉擦擦微红的眼角，转头，发现胖虎正不停的流着泪珠子，连小象也不住的搓手，眼角红肿，“老大，好难受，我好难受！”

　　颜如玉沉默，她也不好受。

　　正想着，陈易白起身坐到颜如玉身侧，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在给她力量。

　　“让你见笑了。”老人平复好心情之后道。

　　颜如玉摇头：“没，您的女儿是一位值得钦佩的警/察。”

　　老人笑：“我以这样的女儿自豪，可是，”老人停顿，“我却并不希望她成为这样的人。”

　　“所以您的遗憾？”颜如玉问。

　　“我想知道，如果那天我阻止了习习...会不会，会不会结局就不一样。”

　　颜如玉点头：“好的，您睡到那里去。”

　　老人顺从的躺在藤椅上，他似乎并不担心颜如玉会对他做出什么，这个老人，在女儿妻子相继离开后，他的世界早已封闭起来，谁也进不去，他也出不来。

　　看着熟睡中还皱着眉的老者，胖虎小声的说道：“老大，你今天没让我拿报价表，还有，老大，你知道这个老人多少岁了吗？”

　　颜如玉嗯了声，“他今年42岁。”颜如玉忽略了那个报价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她很不喜欢这些人类的，可能是今天的这个人类有点可爱吧。

　　胖虎和小象沉默了，如果不说的话，大概会以为面前的老人有六十多了吧，看着他两鬓生出的白发，胖虎一把抱起小白，将自己的大头埋进小白柔软的腹部。

　　小白：“喵呜~”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陈易白感慨一句，“有些人能走出来，有些人却永远留在那天。”

　　“是啊！”颜如玉有些唏嘘，“我们妖就不行，不像人类只有短短数十年，妖要是走不出来就是几百上千年，实在是太亏了。”

　　“真好！”陈易白脸上带着笑，温柔的看着颜如玉，“真好，你走出来了。”

　　颜如玉摇头：“不，我没有走出来。”

　　陈易白表情一怔，呆呆的看着颜如玉。

　　她笑靥如花：“因为我知道你还在，你那么好，上苍怎么忍心亏待你...”

　　话还没说完，陈易白突然双手一伸，将颜如玉揽到自己怀里，紧紧抱着。

　　“对不起...”

　　她听见耳旁传来陈易白带着自责悔恨的声音，虽然觉得这样的姿势有些别扭，但颜如玉还是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没事。”

　　几分钟后，陈易白还没有放开，颜如玉脸色一垮：“你是不是在吃我豆/腐啊？”

　　陈易白马上松开，温润如玉的笑着：“怎么会呢？”

　　颜如玉怀疑的看着他：“真的吗？”

　　陈易白眼神一变，神情忧伤：“阿颜你不相信我吗？”

　　颜如玉龇牙：“好了好了，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还不行吗？”

　　陈易白：“阿颜真乖！”

　　“......”

　　胖虎缩成一团，和小象窃窃私语：“老大太腹黑了吧，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效果，我每次说我没有偷吃老大都不信，哼！”

　　小象神色纠结：“这个，应该是颜值问题吧。”

　　胖虎：“......”

　　这个地方...待不下去了啊。

　　“爸，我考了了，我考上了了，啊啊啊...”周习一手拿着录取通知书，一手紧紧按压住胸膛，不停的蹦跳着，“爸，爸，我考上了，啊，这可是人人都想要上的警校，我居然考上了，我好兴奋，我好开心...”

　　周习语无伦次的说着，但周人甲并没有说出泼冷水的话，他看着女儿高兴的脸，也跟着笑了。

　　“好了好了！”周母走过去拍拍周习的肩膀，示意她停下来，“你跳的我眼睛都花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眼角的喜悦真的是藏都藏不住，她就知道自家女儿是最棒的。

　　“妈！”周习一把抱住周母，语气兴奋，“妈，不行，妈你必须得给我奖励。”

　　周母笑的开心：“好好，想要什么奖励？”

　　周习转着眼珠子，良久才讨好的看着周母，声音轻柔，“妈，我想要去凯瑞酒店吃一顿，哇，我听我同学说特别好吃，特别豪华，我真的好想去看看。”

　　她们班的同学有人去过，就一直在她面前炫耀，搞得她心痒痒的，可是她知道自己家里并不富裕，平时去一次花销太大，父母应该也不会同意，但是这次她考了这么好的成绩，也有勇气和爸妈提起这件事了。

　　见周母没说话，周习又将目光看向周人甲，语气渴求：“爸，就去一次吧，我们就点两道菜，嘿嘿。”

　　周人甲瞪她一眼，周习嘿嘿的笑着：“我就是想去见见世面嘛！”

　　“你就是贪吃！”

　　但女儿难得提出一个要求，所以周人甲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她的请求，当天，一家三口赶往凯瑞。

　　凯瑞很华贵，明明里面每一样都不便宜，但还是有很多人争先恐后的进去，来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

　　“爸，我敬你一杯！”周习端着一杯红酒，语气诚恳，“爸，我知道您一直不同意我去考警校，这次的决定您做了很大的让步，我真心的谢谢你。”

　　然后又敬周母：“妈，谢谢你每次在我被我爸教训的时候都及时过来打圆场，不然，”周习嘴一扁，做了个哭泣的表情，“不然我就要成为首个被爸打死的人了。”

　　“你这孩子...”周人甲哭笑不得，跟周习碰了碰杯，“来，祝贺我最乖巧懂事的女儿考上她心仪的学校，老爸祝你鹏程万里。”

　　“爸...”周习又感动的两眼泪汪汪。

　　“合着你们嘴里就是爸啊女儿的，我这个妈呢？不放在眼里了是吧。”周母故作埋怨的说道。

　　“哪能啊，你可是我最最喜欢的妈啊，我爸都排在第二位呢。”周习赶忙打圆场。

　　“哈哈哈哈...”

　　酒足饭饱之后，周人甲无奈的坐在副驾驶上，他晕车晕的很严重，这次又和女儿喝了这么多酒，所以开车的任务就落在周母身上。

　　“真是两个小酒鬼，你也不看看自己身体情况，就喝这么多。”周母絮絮叨叨的说着，周人甲和周习两人相视一笑，不说话，这时候说话就是明显撞到枪杆子上，他们还没有这么傻。

　　车开到半路，周人甲感觉胸口直犯恶心。

　　“怎么了？又晕车了吗？”周母从镜子里看到周人甲惨白的脸色，不由担心的问道。

　　周人甲摆摆手：“没事，这里不能停车。”

　　驶过这段路口，周母在路边停车，这里并不繁华，此时夜深人静也很难听到其他的声音。

　　周人甲下车在垃圾桶旁边吐着，周习跟着下来吹吹风，她有些头晕，走路也有些摇晃。

　　走到银杏树下，周习撑着树干休息，突然，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是衣服撕裂和女人小声哭泣的声音。

　　“爸，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我去看看。”周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