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lessrain》宛如轮回

9、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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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身软软的，意识漂浮在身体上方。
　　亮，但并不刺眼，朦胧的，柔和的，没有一分一毫的棱角。
　　回忆蜂拥着过来，却又排成一队，一帧一帧，像幻灯片，挨个的定格，然后闪过。
　　有的只是瞬间的片断，有的却像是dv记录，有声音有表情，有动作，甚至味道。
　　比如第一次看见袁朗，蒙蒙亮的天，他从角落里踱步出来，舌尖顶着嘴角，动作俏皮。
　　小鸟叫的清脆，他声音不大，平静的像是一汪水，说着不中听的让人愤怒的话。
　　原来，原来自己连这样的事情都记得清晰，明明那么久远了。
　　比如他皮笑肉不笑的说自己没礼貌。
　　比如他对着跑到呕吐的自己的那冷冰冰的一瞥。
　　比如他在考评遭到自己质问的时候，眼角流露出的那一点点伤心，让自己失去了再反驳再声讨的冲动。
　　比如那一串钥匙飞来，划过掌心的质感。
　　比如他摆弄满天星的样子。
　　比如那天晚上，他和自己身上浓浓的酒味，直渗到寒冷的夜色中间。
　　比如食堂的柠檬鸡，酸酸甜甜。
　　比如身上披着的衣服，萦绕着烟草味道。
　　又比如，永远也忘不了的，他说着长相守的时候，他那样执着淡定的表情。
　　为你不经意的一个词，一句话，一种微笑，一个要求，我可以付出多少？
　　熬几个昼夜做出一幅图么？
　　刻意的给自己加大体能训练量么？
　　还是反反复复的想，犹豫，做决定，而后又迟疑。
　　也许是被打击，再退缩，却又不甘心。
　　舍不得，也放不下。
　　好像小时候经常玩的幼稚游戏，抓过一根树枝，扯着上面的叶子，嘴里嘀咕着：
　　“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
　　心咚咚的跳，只为了这完全没有科学根据的东西。
　　光电学硕士，到底也是个唯心主义者啊。
　　喜欢！
　　喜欢么？
　　喜欢的吧。

　　“队长，锄头没事。”
　　“我知道。”
　　“你也要休息休息。”
　　袁朗转头，看着齐桓笑：“这才几个小时？齐桓，他们叫你齐妈果然还是有道理的。”
　　齐桓翻翻白眼，暗念一句：“好心当成驴肝肺了。”拖了把椅子就想坐下来。
　　袁朗注视着他，弯弯嘴角，慢慢说：“齐桓，我就是想，陪陪他。”
　　齐桓楞了一下，一时间沉默，突然拔高了声音：“那我，那我带大家出去转转！放个假也不容易！”
　　袁朗点点头，笑着看他，摆摆手。
　　门被轻轻的带上了，袁朗起身小心的察看了吴哲的伤口，本来就很小，现在上过药，看起来就跟普通的昆虫叮咬没什么区别。
　　袁朗坐下，呆呆的盯着吴哲的脸。
　　真是很少看见他不说话的时候呢，这算是一次，还有就是在办公室熬夜睡着的时候。
　　这时候的他出奇的安静。
　　呼吸也轻，长长的睫毛偶尔颤动一下，每次都让自己以为，他要醒来了。
　　袁朗自嘲的笑一下，刚说过的话，这才几个小时，就这么急了。
　　医生都说了没事，按自己的经验还有常识，也不可能有事。
　　自己从来不是一个喜欢纠结于小几率的事件的人，可是对象是吴哲的时候，却不可抑止的会胡思乱想。
　　这胡思乱想总在刚开始的时候就被硬生生的截住了。
　　因为不敢去想。
　　再也没有料到，“不敢”这个两个字终有一天会和自己挂钩。
　　胳膊肘撑在床上，手托着下巴，面无表情的看他。
　　空调的温度真正好，风口已经调过，吹不到床上。
　　窗外就是海景，蔚蓝的广博的，还有沙滩，淡淡的黄。
　　袁朗索性把下巴也搁在床上，雪白的床单，晒的微黑的皮肤，还有吴哲的，也有点晒黑的清秀的脸孔，被子下瘦削的身体。
　　歪着头看他，睡的很舒适的样子，看着看着仿佛自己也要跟着平稳的睡着了，只是偶尔划过脑际的那一两个亿分之一可能的荒谬想法会让自己像触电一样的，彻头彻脑的清醒。
　　就如同被冰水湃过一般，凉的刺骨而又透彻。
　　袁朗叹一口气，再叹一口。
　　他微微闭上眼睛，从一数到六十，再睁开。
　　面前的人躺的依旧安稳，呼吸均匀，细细的听才能察觉到。
　　袁朗努努嘴，也许是后面三十个数字数的有些快了吧。
　　他再闭眼，再数一次。
　　这次到了六十，他憋着气不睁眼，直到肺里的空气一丝丝的全被抽光了，他才猛的抬起头，深深深深的呼吸。
　　阳光很好，窗外鸟语花香，窗内明媚光亮，安静而祥和。
　　他有些无奈了，他忍不住伸手捏捏吴哲的脸颊。
　　他探过头去，停顿了一下，对着吴哲耳语：“起床了。”
　　再想一想，加重了语气：“集合了！”
　　等待，眼睛一眨不眨，直到干涩的眼泪都快流出来。
　　袁朗缩回脑袋，自言自语的说：“吴哲，你怎么还不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