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七十二天的暑假》毛文子路

5、第五章 好心人

　　坐在这个女人身旁的中年男人满面笑容地、极其热情地对列车长说道：“还是咱们铁路老大哥的服务态度好！责任心就是强啊！时时刻刻关心我们旅客的安全！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夫妇中的女人推开众人，几步冲了过来，一把揽过毛小友，慈爱地摸着他的头，细心地给小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然后把毛小友拉到自己的坐位上挤在一处。 她的男人则一边给毛小友递过水果，一边说道：“不准再调皮了，不要乱跑了，快要到广州了。万一你走丢了，会把我们两个大人急死的，知道不？”
　　毛小友呆呆地看着这对男女。
　　那个女人为了表示亲热，让毛小友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脸贴着脸的给毛小友喂水果。
　　列车长看到这里，只道他们是全家团聚，就放心地走开了。
　　那个女人对着正在发呆的毛小友的耳朵悄悄地说：“你不要说话啊，等出了火车站再说话。明白吗？小心他们把你抓起来。”
　　毛小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就把嘴巴闭的紧紧的，一直到下火车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经过七个多小时的漫长旅程，毛小友终于到达了广州。
　　毛小友跟着那对中年夫妇出了火车站，再向左走，没走多久就走到广东省汽车站大门口。
　　中年夫妇两人停下了脚步，那女人对毛小友说：“小朋友，现在可以说话了。你放心，现在没有人抓你了。”
　　毛小友感激地说：“谢谢阿姨，谢谢叔叔！”
　　那女人又问：“小朋友，你多大了？”毛小友回答说：“我八岁了。”
　　那男人说：“看不出来你有八岁了，看你这身段，还以为你只有六岁多呢。”毛小友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女的又问毛小友：“小朋友，你上学了吗？”毛小友答道：“我读小学二年级了。”那女人故作惊讶地说：“你这么小就读二年级了？你好聪明啊！”
　　毛小友不好意思地挠头，说：“我都不算是最小的，我们班上有好几个同学比我还小几个月呢。”
　　那男人问：“你怎么一个人坐火车呢？”毛小友回答：“我来广州看我妈妈。”
　　那女人满脸笑容说道：“哎呀，好懂事的孩子，一放暑假就来看妈妈了？”
　　毛小友不想告诉别人自己打架的事，于是不出声，只是点点头。
　　那女人接着又问毛小友：“那你爸爸呢？你爸爸为什么不和你一起来呢？”
　　毛小友不会撒谎，实话实说：“我是一个人出来的，没有告诉我爸爸。”
　　那女人和她的男人两人对视了一眼，过了一会儿那女人又问毛小友：“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毛小友说：“我叫毛小友。”那女人马上接口叫他的名字：“我说小友啊，你这样偷偷摸摸地跑出来，你爸爸不着急吗？你家里人现在肯定正在到处找你呀！”
　　毛小友想了想，说道：“不要紧的，我看完我妈妈，马上回去。很快的。”那女人和那男人又交换了一下眼神。
　　那男人问毛小友：“小友啊，你来过广州市吗？你知道你妈妈住在什么地方吗？”
　　毛小友先是摇头后来又点头，答道：“没来过，我知道我妈住在什么地方，她就住在广州。”
　　那男人哈哈笑着说道：“广州这么大，你知道具体的地址吗？”
　　毛小友说：“知道。”毛小友从裤子口袋里小心拿出母亲的汇款单。
　　那男人接过汇款单，仔细看了看，又与那女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那女人说道：“既然是这样情况，我们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们帮你找到你的妈妈，你说好不好？”
　　毛小友听到这话高兴地叫起来，“真的，阿姨、叔叔，你们真的帮我找妈妈吗？”
　　那女人说：“那是当然，谁叫我们有缘呢？谁叫你这孩子这么讨人喜欢呢？再说了，我们不帮你，这个时候谁来帮你呢？”
　　毛小友太高兴了，一个劲的称谢。毛小友觉得自己太幸运了！上车的时候，碰上这对夫妇，就顺利上了车。查票的时候，碰到这对夫妇，就避免被罚款被抓。现在正不知往哪条路走的时候，这对夫妇又要帮助自己去找妈妈。他们真是大好人啊，是大大的好人！看来外面的人比市第二五金厂里的人可要好的多的多。见到妈妈后，一定要好好感谢这对夫妇。
　　那男人对那女人大声说道：“要找人的话那就动作快点，等到天色黑了找人就更难了。”那女人连连点头称是，拉起她老公的胳膊就走。
　　毛小友想到这对夫妻要帮自己认路，自己很快就要见到母亲了，激动的满面红光，顾不得一天的劳累，一路小跑地才能跟的上那对夫妇的步伐。
　　按照汇款单上面的地址，他们三人一路上不停地向人打听，终于来到流花湖公园后面的一条小巷，一直走到巷子的最深处，才找到与汇款单上所写相符合的门牌号码。门是涂着斑驳红漆的老式双层木门，外面一层是半人高的木栅栏，没有门铃。
　　那男人大声喊了半天，屋子里没有人应答。那女人接着使劲敲了很久的门，同样是没有人理会。
　　那女人只好去向旁边人家打听，邻里房屋大都房门紧闭，唯有左手边的一家邻居有一位老人在家。那女人同老人说了半天，但是老人只会白话，因为听不懂普通话，不明白她说的湖南普通话。
　　中年夫妻不会说广东话，两人连说带比划搞了半天，对方仍然不明白他们说些什么内容。
　　那对男女无奈只得又回来敲门，屋里还是没有人应声。
　　那女人说道：“怎么这么倒霉，好不容易找到地方了，却没有人在家。”那男人劝解她说道：“没得办法了，只能在这儿干等了。”
　　三个人站累了，就蹲坐在地上，一边休息一边等。
　　这一等就等到天色完全黑透了，终于有一个中年男子骑着辆红色两轮摩托车来到老式木门门口。看到地上蹲着的三个人，心里虽然有些好奇，但是他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于是什么也没有问，自顾自地掏出锁匙打开房门，接着推摩托车进屋。
　　那女人兴奋地一跃而起，可能是因为蹲的时间太久，腿脚已经发麻，身子一下子没有站稳当，反而又跌落到地上。那女人尽管身子跌坐在地上，可是嘴巴没敢闲着，急忙叫道：“这位老板，我们可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推摩托车的男人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那女人，满脸警惕地问她：“你们要干什么？”
　　那男人已经站起身来，拿出毛小友母亲的汇款单，一面指着信件上的字，一面向推摩托车的男人解释道：“你放心，我们不是找你麻烦的，我们是来找王美玉的。”
　　推摩托车的人想都不想地回答道：“我不认识什么王美玉，不要来烦我。”说完就要关上房门。
　　那男人急忙拦住推摩托车男人的手，陪着笑脸说道：“不好意思，打搅您了，我们只是想打听一下这个人，没有恶意的。这是王美玉给他家里寄钱的汇款单，这汇款单上写的地址就是老板您这幢房子的门牌号码。”
　　那男人用自己的身体堵在门中间，推摩托车的男人无法再关门，只好拿起邮件就着路灯灯光仔细看了看，又想了想说道：“这个王小姐，以前好像是租过我家屋子的，但是早就搬走了。”
　　那男人急忙问道：“王小姐搬去哪里了？”
　　推摩托车的男人不耐烦地说道：“我怎么知道她搬去哪里了？我只知道她不租我的房子，我没有兴趣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她搬去哪里了。”
　　那女人急忙接着问：“啊老板，王小姐是什么时候搬走的？”推摩托车男人回答说：“有半年多时间了。”
　　那男人说：“拜托老板，可不可以告诉我们王小姐的电话号码，这位小朋友是王小姐的儿子。真的，我们没有骗你。”
　　毛小友也急忙跟着说道：“叔叔，求求你了，我找我妈，我妈叫王美玉。”
　　推摩托车的男人看了看毛小友，毛小友的方形大眼睛让他想起了王美玉，他放慢了语气说道：“你妈只在我这里住了半年，过完年就搬走了，我没有她的电话号码。”
　　中年夫妇和毛小友三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蔫蔫地走在灯火辉煌的广州市的大街上。
　　毛小友自从听说妈妈搬走了，不知去了哪里，一下子就失了神，下意识默默地跟在那对夫妇后面走着，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里找母亲。
　　那对夫妇的情绪很差，忙活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找到，想想都倒霉，便无精打采地走着。本来以为帮助毛小友找到他母亲，一定可以得到可观的酬劳，没想到不但没有找到人，反而添加了个累赘。以后可再不能揽这种事来做！小屁孩，什么都不懂，还要管吃管喝的。现在要紧的是想想如何甩掉这个包袱才好。
　　夫妇两人偶尔交谈几句，但声音很小，毛小友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后来那男人的呼机响了，他掏出呼机，找到一家公用电话摊点，回电话。
　　小友断断续续听到男人说因为有个小孩子拖累，所以没有准时到达什么的，那男人沮丧地挂了电话。三人又走了一段路，那男人不停地喃喃自语真是倒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