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昙华》千年雨

8、章七 救妖

　　入朝为官十分辛苦。
　　这种辛苦不是体力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缎君衡教导过曾经的太子，现在的宙王半年，对于宙王的个性十分了解。他深知，短时间内，因为宙王刚登基，会很倚重他，一旦权力掌握牢靠，便又是另一种情形了。

　　若是仅仅为了宙王的信任，为了让自己在朝堂上好过一些，缎君衡其实应该把缎氏之人供起来才是。
　　可是……缎氏族人灵力渐失，已经无法承担缎氏的责任，五大控灵家族互相之间也多有试探，义父最希望的，便是缎君衡能接任灵狩之位，然后将缎氏一族脱离权力斗争，能平安的存活下去。

　　宙王信任缎君衡的能力，在缎君衡与缎氏其他血脉之间，选择了缎君衡，但是，这也让他对缎君衡心有忌惮，毕竟，在他看来，为了贪图权力，将缎氏血脉放逐，投靠王权，缎君衡的私心太重。

　　缎君衡在朝堂上过的辛苦，楼至韦驮的游历却是平静而无波澜，虽常常与人论佛法，但相互印证，互有提升。
　　若说特殊，便是他认识了一个人。
　　所以，当天，他十分欣喜的入睡，将这个好消息告知缎君衡，“阿衡，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缎君衡：“……”
　　楼至韦驮有些担心，“阿衡你怎么了，如此疲惫的样子？”
　　“无事，刚刚下朝……昙华……你说你认识了一个人？”缎君衡带着浅笑转移话题。
　　楼至韦驮皱起眉头，“阿衡，我曾说过，你不必在我面前伪装，不开心便是不开心，不许这样笑。”
　　缎君衡眨眨眼，捂脸道，“我错了，只是最近王将斩鬼之事交给我，我有些头痛，你先告诉我，你的……新朋友？”
　　“恩，他叫年华不染裳璎珞。”楼至韦驮担心缎君衡的状态，没有什么心思多说。
　　“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那日见到一人用佛力铸造结界，我察觉他的手法特殊，与你我常用的十分不同，互相交流了一番，便认识了。”
　　缎君衡：“……”突然有点后悔让昙华学结界阵法是怎么一回事……
　　“他也有云游的计划，我们两人接下来，会结伴同行。”
　　“有人相伴也是好事，”缎君衡说道，“年华不染……裳璎珞，佛光华映，衣裳璎珞，倒是好名字。”
　　“他的佛链铸天术十分不凡，与他论及佛理术法，让我也多有领悟。”楼至韦驮将缎君衡拉到桌前坐下，“现在，阿衡可以告诉我，是怎样的事，让你如此忧心了。”
　　缎君衡叹气，“昙华当知，这里是中阴界。”
　　楼至韦驮点头，“我知晓，你言之中阴界的红潮危机，令你最为烦心。”
　　“不止，中阴界是人死后灵魂过境之处，阴魂极多，常有滞留不去者，化作恶鬼。人鬼皆有一个特点，活的久了，见得多了，懂得也多了，老鬼会寻时空缝隙营造巢穴，更别说，鬼界的存在了，鬼门若开，恶鬼甚至会席卷全境。”
　　“中阴界的五大控灵家族，便是因此而存在吗？”
　　“是，灵狩承接守护之责，斩鬼灭业便是灵狩的重要职责。”
　　“灭业吗……”楼至韦陀微微低垂眼眸，罪业……是什么样的东西，没有人比负业修行的他更了解。
　　缎君衡也想到了，握住楼至韦驮的手，“如此说来，我与昙华，总是殊途同归。”
　　“恩……松手……”
　　“不要，昙华的手这么温暖，帮我捂捂手嘛！”
　　楼至韦驮也觉得缎君衡的手冰凉，便没有将人甩开，认真的想焐热。
　　缎君衡：“……”如果告诉昙华他是灵体可以控制体温……会不会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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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裳璎珞察觉这几日楼至韦驮有些心不在焉，于是问道，“楼至，可是发生何事？”
　　楼至韦驮微微愣了一下，之前得知缎君衡要开始领兵，虽然相信缎君衡的能力，但上次见面时，对方脸色不好，他着实有些担心，于是摇头道，“非是如此，我有一熟识的朋友，他有难处，我却不能帮他，因此有些出神。”
　　裳璎珞了然道，“有时，很多事非是人力所能及，但我们仍然想尽力。”
　　“是啊……”楼至韦驮一声叹息，他是真的很想入中阴界帮阿衡……
　　路过一个卖木雕的摊位，楼至韦驮突然停住，一个小木雕吸引了他，让他不自觉的拿起来仔细端详。
　　裳璎珞与楼至韦驮已经相识数月，知晓楼至韦驮虽然聪慧，却个性单纯直接，难得见他如此喜欢一物，不禁笑道，“楼至可是觉得，这木雕像熟人？”
　　楼至韦驮点头，“像我的一个朋友。”说完将木雕买下，两人便继续前行。
　　楼至韦驮轻抚木雕，“我想在其上铸下法印与结界。”
　　裳璎珞想了想，“很少见结界布置在如此下的物品上，而且，材料也不太合适。”
　　但，缎君衡曾教过楼至韦驮如何制造灵器，楼至韦驮一边将木雕收起来，一边想着，如果做成功了，阿衡一定很高兴。
　　“我还是想试一试……”
　　“那我帮你。”裳璎珞说道，“我也很好奇……若小物制作成功，能护人安危，也是一件善事。”
　　“善哉。”

　　“有血迹，啊……有人受伤！”裳璎珞看向前方，急急地跑过去。
　　楼至韦驮也跟了过去，看到受伤之人，微微皱起眉头，却也没有阻止裳璎珞的动作，将伤药拿出递给裳璎珞，“用我的药吧……你的药，他用着恐怕效果不好。”
　　裳璎珞闻言，手停顿一下，仍然接过药，细细为伤者包扎，然后低声说道，“楼至，你也看出了。”
　　楼至韦驮点头，“恩，他是妖。不过，就算是妖又如何，也在众生之列。”不曾伤人，便不需斩业。
　　“若他伤害众生，我必杀之，现在，却不能见死不救。”裳璎珞见地上的妖用药后脸色好转，也感觉轻松了些，笑着调侃道，“我以为楼至会对妖邪之物深恶痛绝。”
　　楼至韦驮一愣，若从负业法门来说，他确实应不喜这等妖物，但是……阿衡便是灵体鬼魂，阿衡是他的朋友，他无法讨厌缎君衡，更清楚知道，无论什么种族，皆有好坏，无论什么身份，皆有立场，只要未曾威胁到众生，他又有什么理由去伤害对方呢？

　　裳璎珞欲起身离开，却被伤者抓住衣袖，转头却见受伤的人费力的睁开眼睛，断断续续地说，“本大爷……是焱无上……你……”
　　裳璎珞试图拽出自己的衣袖，却是徒劳，无奈的扭头看楼至韦驮。
　　楼至韦驮认真的点头，“既然如此，他受伤又晕倒，你在此看顾他，我去找些吃食和药物。”
　　其时已近黄昏，楼至韦驮又返回城里买好需要的物品再回来，便见到受伤的妖精力满满的与裳璎珞一同坐在火堆旁。
　　楼至韦驮：“……”妖的恢复力真好！灵体的恢复力也这么好就好了！
　　“本大爷叫焱无上，你叫什么？”
　　“贫僧年华不染裳璎珞。”
　　“裳璎珞……裳璎珞……你名字真好听！”
　　裳璎珞是一个十分礼貌的人，面对夸奖自己的妖，想了想，说道，“……谢谢，你名字……也很好听。”
　　“恩，谢谢你救了我，你治伤的手法很好！”
　　“恩……你点火的能力也很好。”
　　“那当然，本大爷最擅长放火了！”
　　裳璎珞：“……”无言以对，保持微笑。
　　“你冷不冷？本大爷是火属性的，身上很暖和的……”说着，又往裳璎珞身边靠了靠。
　　“……不用了，谢谢！”
　　楼至韦驮眨眨眼，总觉得这种场景特别熟悉，但自己并不曾听过类似的对话……
　　“楼至你回来了。”裳璎珞站起身，于是本来又向他靠过来的焱无上直接倒在了地上。
　　裳璎珞：“……”

　　裳璎珞接过楼至韦驮递过来的包裹，转手给焱无上，“这些补给送给你，我与楼至还要继续云游，我想，你大概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就此别过……”
　　焱无上不肯接过，“你救了本大爷，将来，本大爷会报答你的！”
　　“不必了……举手之劳，而且，救你的并非我一人……”裳璎珞摇头，看看站得远远的楼至韦驮，有些无奈，“楼至他只是外表有些冷漠，其实人很好。”
　　焱无上隐隐有些生气，“哼！如果他是好人，你为何还要顾及他而离开，本大爷受伤如此重，恐怕你们一走便会丧命，如此，你们还不如不救！”
　　裳璎珞恨不得捂住焱无上的嘴，偷偷瞥了楼至韦驮一眼，无奈叹气，“走吧，你与我们一起，待你伤好再离开。”
　　焱无上勾起嘴角，“裳璎珞，你果然是个好人！”而且是本大爷遇到过的，最好的人……
　　裳璎珞带着焱无上走过来，无奈的看着楼至韦驮。
　　楼至韦驮不置可否，只是回身将火堆灭掉，“走吧……”

　　焱无上嘴里叼着草根，看来，这个人也还不错嘛……
　　然而路上，裳璎珞与楼至韦驮一直在讨论佛法，焱无上完全插不上话，而且听得头疼。
　　焱无上：“……”这个人果然还是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