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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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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兰生产在服药的第二天,宋远清到了倚兰院的时候倚兰院门口满满的人,不断有人端着一盆水往里走。沈阳兰撕心裂肺的声音传出,像是一把钝钝的刀插进宋远清的心里。宋远清焦急的握着帕子,看着一盆盆的水,一颗心七上八下,不详的预感…
“夫人现在难产,保大人还是小孩?”有一个婆子走出来问道。现在的时间,宋远清的父亲宋楠现在这个时间是他现在入朝的时间,纵然已经派人去叫他,但一时半会儿哪这么快的回的来呢?而现在围在倚兰院的人要不婆子要不就是姬妾,哪里能有定得了主母生死的人呢?
“保大人!”宋远清听着沈阳兰那声音,当机立断,她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是不能没有母亲。众人诧异的看着她却也没有办法。于姨娘在人群中眼底满是笃定与嘲讽,对着身边的一个嬷嬷低声说,“参汤里的药放好了吗?”嬷嬷点点头。于姨娘稍微伸展了脖子,脸上笑容更加深。如果宋远清选保小孩或者那孩子还活的下来,如今…等着一尸两命吧。
“谁说的保大人?!保孩子!”刚刚进门的宋楠眸光冷峻,扫过宋远清的眼光稍一停顿,眼底无悲无喜。宋远清看着自己的父亲,他显然不是急忙赶过来的,身上不是上朝用的朝服,换上了平时在家穿的淡灰色长衫。宋远清突然觉得眼眶一阵温热,她的父亲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保孩子,把自己的结发妻子亲手推进死亡的深渊。那是他的发妻啊!妻子生产他居然可以不紧不慢的过来,里面那个在生死间徘徊的人是他的妻子啊!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宋远清却没有感觉,直到阿泉惊呼一声出血了,宋远清才发现。自己拿了帕子堪堪止住了口子,心里是对宋楠满满的失望与隐隐的愤恨。只是,她现在却没有办法去阻止…
阿泉扶着宋远清几欲昏厥的身子,眉眼闪过担心,“小姐…”宋远清摇摇头,“没事…”在她原本的记忆里,母亲生产的日子不是今天,该往后推两个月,所以她以为时间很多很充足,现在是因为她而发生了改变吗?那么生产时间改变了,生产结果是不是也会改变呢?这个问题像是一个对于溺水的人来说的浮木一般,支撑着宋远清对于沈阳兰会平安的信念。
“恭喜老爷,是个健康的小少爷…”宋远清听到这话却觉得嘲讽,早产的孩子能有多健康。“我娘亲呢?”宋远清一把扣住那婆子的手腕,明明不到十岁的年纪,眼底的冷光竟让人一寒。
“夫人她…”婆子嘴唇张合间,花嬷嬷一脸悲痛地对宋远清说,“小姐,夫人让您进去…”宋远清一把甩开那婆子的手,慌忙的走进内房,却只见沈阳兰虚弱的对着她笑,身边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娘亲…”宋远清跪倒在沈阳兰床前,双眼含泪,“母亲,女儿来看你了…母亲近日可安好?”
“我的远清,你一定要平安…娘把弟弟和花嬷嬷交给你了…”沈阳兰还是在笑,眼眶泛红,费力的从玉枕下取出一打纸和一块墨玉,闭目休息了一会才开口,“这是娘亲的嫁妆,本该在你出嫁那日交给你。如今看来却来不及了…这块墨玉…你只随身携带着…若来日遇到困难…去顺国公府寻顺国公…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宋远清颤抖的接过,再看沈阳兰却是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像是终于解脱了一般,也像是她前世惨死的样子。
“娘亲!”宋远清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院外的人听见这声音,便是知道,镇国公府的嫡小姐,宋府的主母,沈阳兰殁了。
宋远清昏昏睡了两日,她做了很多很多的梦。她和谢启曾经的甜蜜,她和宋诗诗曾经的两小无猜,她和于姨娘曾经的温暖。最后化作梦魇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谁又能说,这不是她自讨苦吃?耳边有人低语,她晓得是阿泉,但是却没有力气回复她。阿泉的低低哭泣声,死死地缠住她。母亲已经没了,弟弟和外祖母还有她的身边人,她一定要护住!
“阿泉…”许久未开口的嗓子显得有些沙哑,“水…”阿泉抹了一把眼泪,倒了一杯温水。温水润着嗓子,宋远清紧皱的眉舒坦了一些。
“母亲…第几日了…”宋远清半倚在阿泉身上,顺着眼开口。
“再过几日便可以出殡了…”阿泉话说的小心,是怕宋远清再次受不了打击。宋远清无奈的笑道,“我自个儿靠在这里休息一下,你让桂嬷嬷花嬷嬷来见我顺便把弟弟也带上。”阿泉连忙点头,她正是怕小姐因着夫人难产而死迁怒小少爷,如今倒是她多虑了。阿泉走前看了几眼宋远清的身影,远远看着只觉得宋远清小小的身子却好像饱经风霜一般,令人心疼。察觉到阿泉的目光,宋远清抬起头对阿泉笑了笑表示自己现在还安好。
宋远清接过花嬷嬷怀中的小人儿,问了问,“可起名了?”
“还没有,老爷说长姐如母,等着小姐清醒了再起名。”
宋远清咬着下唇,思量了一下,“唤作‘远淇’可好?”
“可有出处?”
“《诗经》有一篇《氓》里面有一句我甚是喜欢‘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这个出处可好?”
桂嬷嬷和花嬷嬷相视无奈一笑,小姐这是还没有原谅宋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