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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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玥后来去过很多地方，有的是知名景点，有的不是。待的时间也很不均匀，长则三五个月，短则寥寥数天，她住得最久的是一家后院种了一大片葡萄藤架的民宿。
到的那天正好是七夕，藤架下满满的坐了人。民宿的老板是个笑呵呵的奶奶，姓肖，见她放了行李便招呼她过去一起坐。那周围的一圈人不全是民宿的住客，大半是村民，三五成群霸占了藤架下的石凳，或聊天或打牌不亦乐乎。
肖奶奶说，传说七夕牛郎织女会面，在葡萄藤架下能听到他们说的悄悄话，大家都是聚着感受这个传说呢。
刘玥看了看那群闹哄得厉害的人，私心觉得就算真有悄悄话，那也是听不到的。
肖奶奶就大笑，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热闹，开心，多好。
刘玥由此深刻认识到了肖奶奶的好性子，不但性子好还特别热情。她独自旅游在街头巷角拿着地图瞎转悠的时候，也是肖奶奶自动请缨要带她游遍全市，可年纪大了，有些地方就去不了，于是总会细细叮嘱，就怕刘玥迷了路玩得不开心。
刘玥心存感激，有心亲近，两人的关系就越来越好，不知情的人见了，都将她们当成了祖孙。
后来葡萄熟了，肖奶奶就招呼了几个住客和村民一起摘葡萄，装了满满几大筐。一部分送了人，一部分分了吃，肖奶奶还晒了葡萄干好存起来。即使如此还是剩了不少。
她就笑眯眯问刘玥，想不想酿葡萄酒。
刘玥深感惊奇，她对葡萄酒的认识都是外国啥啥牌子的酒庄，就算没喝过那也是高大上的代表，想不到这农家小院也可以酿上一酿，便一口答应，要看看接地气的葡萄酒是怎么酿成的。
肖奶奶也没挑地方，就在后院找了个干净的地儿，把葡萄洗干净晾干了水分，仔细从中挑出坏果子扔掉。等准备好一切，就把葡萄一个个的摘下来，在手里捏开，扔进晾干的罐子里。
边弄还边找刘玥搭话：“玥玥啊，你爱喝酒吗？”
刘玥摇头：“不经常。”
肖奶奶就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哎哟，那可惜了，奶奶我酿的葡萄酒很不错的。要是你以后再来，一定要尝尝。”
说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会儿，颇觉可惜地看着葡萄堆：“葡萄好吃是好吃，只可惜了不好存放，吃多了嫌腻，等冬天春天不是葡萄的季节了，又吃不到。晒成葡萄干附近的孩子都喜欢，可惜受潮就该坏了……还是酿成酒好，想留多久就多久。”
这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了，刘玥只觉得心中一动，无端鼻头就有些酸。
“……又不是谁都喜欢喝酒的，就有人只爱吃新鲜的，或者就爱葡萄干。”
肖奶奶点头：“哎，那倒也是，各人有各人口味，不能强求。”
一个罐子差不多放满了，她就在上面厚厚的铺了一层糖，拧紧盖子，密封起来，示意刘玥帮忙放去避光的地方。等搬动好了，她又忍不住得意起来，颇有成就感地拍着那罐子，对刘玥道：“就算各人有各人的口味，也还是葡萄酒最幸运。你想啊，总会有喜欢喝酒的人，酒又放不坏，慢慢等，慢慢发酵。时间久点也没关系，等到了那个人，第一眼就是惊喜，而不是担心。对不对？”
刘玥的目光落在肖奶奶的手上，那罐子是透明的，可以清晰地看到暗紫色的果皮和淡青色的果肉，还有底部浅浅积起来的一层透明的汁液。看起来乱七八糟的样子，或许等过了一周、半个月，它们就会欢欢喜喜地融化成漂亮的紫红色，散发出诱人的酒香。
只差时间而已。
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它们放弃了最初的甜美，居然就跳出了时间的限制，得到了永久的芬芳。
刘玥那些天的心情本算不上好的，自从和聂子帆分手的消息不知怎么被家里人知道后，算不上很熟的三姑六婆就开始试探已经是“适婚年龄”的她，想给介绍相亲。她顾着亲戚间的面子，话不敢说太绝，于是类似的骚扰源源不断。这几天正巧是高峰期，连打了几个电话催她回家，说对方是个老实本分的公务员，条件非常不错。
言语间大有她不回去这人就要被抢走，而她将永远嫁不掉的架势。
刘玥烦不胜烦。
如今听了肖奶奶这一番闲聊，心胸豁然开朗一切看开那自然不可能，但焦躁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心也慢慢平静。
总会有喜欢喝酒的人……吗。
刘玥笑了，那她得加把劲，让自己变成酒才行。那就等多久都不是问题，哪怕那人最后没来，她也不用担心腐坏。
自然而然地做自己，就已经是最大的价值。
张浩出门的时候，楼下保安递给他一个信封。
“你的信，到了两天了。”
张浩一愣，连忙道谢，接过信件一看，没有寄件人姓名，只有他的名字和住址，大大咧咧地写在正中央。再一摸，质感很硬，很光滑，张浩猜想大约是照片一类的，也没看，顺手就揣口袋里了。
他正匆匆赶去接快要下班的女友呢，路上还要顺带买一笼她最爱吃的汤包。那家店是八点半关门，她九点下班，买好了赶过去还是热乎的，就怕去得晚了，人打烊了，他接女友的时候两手空空。
虽然对方不会因此跟他发脾气，但少不了闹个小性子。张浩不怕哄人，但不想因此让女友觉得他对她不上心，顺路买个包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是。
张浩付了钱，把热乎乎的包子揣上，一转头看见街边上有一对情侣走过，那女的挨着男的特别近。他顿了顿脚步，觉得那女的挺眼熟。
仔细看了很久，他才猛然想起，那是“晴芸”，差点把他给睡了却连真名都隐瞒的晴芸。张浩不由得去打量旁边的男人，陌生的一张脸，面目英武俊朗，就是看不出来是新交的男朋友还是她老公。
张浩自从在晴芸那儿受打击后，没多久也就明白了，人家不是拿他当“鸭子”，只是当他是419的对象或者潜在炮友罢了。她那婚姻估摸着就是个洋气的“开放式婚姻”，夫妻两个各玩各的，谁也不干涉谁。
那既然这样，还结婚做什么。他想不通这一点，看着晴芸和那男的上了出租车，才收回目光，接着一拍脑袋意识到这事早成过去，没啥好在意的，现在还是去接女朋友要紧。
于是抱着包子沿着街道就是一溜儿小跑。
等到了地方一看时间，还不到九点，差二十几分钟。
张浩百无聊赖，在附近绕了绕，找到个长木椅，坐下去的时候感觉屁股怪咯的，顺手一摸掏出来门卫给的那封信。
左右闲着没事，他就给拆了。
果然是照片。蓝得没有一丝阴霾的天空，还有一望无际的草原，看上去特别干净，就像是被水洗过一样。往后翻了翻，找到一张夹在其中的明信片，也是西藏的风景，另一面上写着“这里使我平静”。
署名是刘玥。
她离开这座城市已经两年有余，期间偶尔和张浩联络，会讲些路上的见闻。到西藏的时候她说那儿美得让人惊心，过了几天，又说起新认识的有点呆的男支教，实在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张浩把那一小叠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最后拎在手里发起了呆。他知道，刘玥这封信的意思，是她不回来了。
她找到了想要做的事，想要陪着的人，还有心之归处。
以后看情况可能还会联系，也可能山遥路远，就此别过。
但无论如何，她总归过得很好，那就是了。
张浩惆怅过后，又真心诚意地为她高兴起来。
他们都是曾经在爱情里受过伤的人，一个险些止步不前，一个吃了回头草又走了老路。可是只要继续向前走，总会有新的邂逅。
比如他现在正在便利店里打工的现任女友。
张浩嘴角有淡淡的笑，他看着女友走出来，四处张望后发现他。他在迎上去之前捏了捏包子，软的，还暖着。
就像他此刻的心，还有他所憧憬的未来。
【END】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