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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旋转木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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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紧。”陶乐赶紧说道。
“我都听到了,你的伤不是都好了吗?不是马上就可以出院了吗?什么病?为什么说很严重?”陈辉一连串的问道。
“你不用管啦,没什么的。”陶乐还想掩饰。
我觉得既然陈辉已经发现了,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还不如告诉他真相,才能让他放心:“陈辉,也不是特别严重的,你别那么着急。是小胖的妈妈以前那种病,它会遗传……”
我的话还没说完,陈辉就打断了我:“再生性障碍贫血?”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诧异的问,一转念,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正说着,何静和姜宇进来了,两个人手拉着手。
“小胖,我们要回学校了,来跟你说一声。”何静看见我,笑着也问了声好。
陶乐拉了拉陈辉的衣袖,示意他暂时别说刚才的话题。陈辉还是皱着眉,一脸怨气的站在那里。
“咦,陈辉,怎么了?”何静看他不高兴赶紧问他。
陈辉冷冷的撇过脸,没吭声。
“舍不得我们啊?”姜宇笑嘻嘻的过来拍陈辉的肩膀:“我们走了后,小胖就交给你啦,你可要对他负责啊。”
他本来是一句玩笑话,陈辉突然接了一句:“我想负责啊,有人还不愿意。”
他瞪着陶乐,所有的人都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气氛当中。
“好久没见你们,你们俩就开始地下工作了啊?”我赶紧转移话题,打趣何静和姜宇。
他们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既害羞又甜蜜的笑了。
“是啊,我寒假回来,看见他俩手拉手,吓了我一跳,我说这俩人不是一见面就吵吗?什么时候这么好了?”陶乐也乐呵呵的说道。
“冤家宜解不宜结嘛。”姜宇接道。
大家都哈哈笑,我擦了擦冷汗,暗自高兴这出算是过去了。没想到,冷不丁的,陈辉对着陶乐又来了一句:“你可羡慕了吧?”
“你不是说这次寒假回来带你女朋友一起回来的吗?怎么人影都没见着啊?”
我才明白为什么陈辉这个寒假坚持要跟我回家,他原来是不想留在C城伤心。
“噢。我明白了。她忙没时间过来看你是吧?就等着你回北京了。”陈辉咬牙切齿的一句接一句的指责小胖。我从来没见过他如此愤怒的样子,他的眼睛都仿佛喷着火。
“难怪你天天嚷着要出院,着急了吧?”
“巴不得立马就能回北京吧?对了,还有美娟,她也回去了,你也特别愿意她照顾你吧?”
陈辉仿佛在发泄积压已久的怒气,他根本不顾旁边还有我们,所有的担心、所有的愤怒和所有的不甘都在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中爆发出来。
“陈辉”,姜宇拉住他的胳膊:“别生气啊。小胖什么都没说啊。”
我回头看陶乐,发现他已经是一脸的泪水。他用手抹了抹脸,十分坚决的回击道:“是啊,所有的人当中,我最不乐意你来照顾我!”
这句话无疑于往一堆炸药上扔火柴,陈辉气得嘴唇发抖,说不出话来。他像一阵风也似的冲出了病房,狠很的摔上门。
我不放心,跟着追了出去。
陈辉跑得飞快。我追到医院门口,左右看了看,宽阔的大道上,一直望到头,都看不到人影。我没办法只好往回走,刚一掉头,却看见陈辉就坐在医院门前的台阶上,他昂着头看着我。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
“颜树,你还生我气吗?”他问我。
“我不生你的气。”我揽住他的肩,揉了揉我朝思夜想的那颗脑袋。
他只是瞅着我,他的眼睛还是湿润的,脸色苍白,尖尖的下巴微微扬着。当他这样近距离的挨着我的时候,我才发现思念已经泛滥。我怎么可以失去他?
“想不想我?”我问他。
“想。”他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颜树,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语文没学好!怎么表达的?!”我拍了下他的头:“‘其实’这个副词不能乱用。”
“啊?”他有些茫然的看着我。
“比如说啊,我们说一个人,其实你一点都不胖,潜台词是什么啊?”我想让他开心起来,故意说话逗他:“那就是因为他胖,我们才这样安慰他的。”
但是他没笑。他愣了一会儿,低下了头:“其实,我要是真的喜欢你就好了。”
我心里一痛,叹了口气:“都叫你别用‘其实’啦。”
他不做声了。我看见一滴眼泪从他脸上慢慢滑落,他是那样的难过,他能在这样的时候还想着说话来安慰我,已经很不容易了,这说明他对我并非无情。
“你也别生小胖的气”,我对他说:“他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我知道”,他擦了擦泪水:“别说了。”
“陈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你不可能一辈子都替他负担。你看,就是他父亲也不会……”
“哼,他父亲”,陈辉打断了我:“那就是个畜生!”
“对了”,我突然想到陈辉的父亲:“你回家住以后,你爸爸对你怎么样啊?”
“挺好的。”他对这个话题好象不感兴趣。
“还有,你今天的考试怎么样啊?”
他抬起头来瞪着我,我以为他的不耐烦又要发作了,他瞪了我一会儿突然笑了:“颜树,你就像个老妈子!”
“呵呵,我担心你啊。”我继续蹂躏他的头发:“你肯定又没考完就交卷了,寒假里又没复习,你啊,这次只有等着降级了。”
“我爸打算送我出国读书。”他想了想对我说。
一听到这个消息,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出国?什么时候决定的啊?”我结结巴巴的问他:“你父母真放心?你还这么小……。”
“你舍不得我啊?”他笑着打断我。
“废话。”我骂他。
他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他皱着眉,目光飘到了医院里面。我知道他又想起了那个人,也许只有那个人才是他割舍不下的吧。
我有些自私的想到,也许陈辉出国更好。小胖本来就不愿意再让他照顾,陈辉出了国,离得远了,也许渐渐就忘了。
“你爸打算送你去哪里啊?”我问他。
其实出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可以跟陈辉一起去。我以前考过托福,成绩还不错。
“啊”,他又茫然了:“我还没问过。”
他的回答告诉我,他还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其实他并不想出国。
“你知道阿乐的病多久了?他为什么告诉你?”陈辉突然问我。
“是郭医生叫他爸来,他爸不来,他就……”
我的话又没说完,陈辉就打断了我,他站了起来,一边拉我一边说:“对了,我们该去和郭医生谈谈。问问他阿乐的情况。”
他急急的往楼上跑,我赶紧跟在他后面。那一刻,我想到了旋转木马。公园里的旋转木马,你离你前面所追逐的那个人,总是那么远,你一刻不停的跑着,也追不上他,因为他同样追逐着他前面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