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如梦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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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日丽。
岸边杨柳依依，西洲浥尘席地而坐，手里弹的是一梦浮生的盈缺，旁边散着几本一梦浮生的琴谱。虽然他弹不出曲子，琴的质量在哪里，琴音也难听不到哪里去。
一梦浮生在地势稍高一点的亭子里给西洲浥尘整理以前由他经手的备课教案，亭子的另一头坐着雁离歌，把阿甘拆得七零八落。
晏丹阙搬了小板凳坐在长堤上，伴着零零碎碎的琴音钓鱼，他的鱼竿一动不动，所以他也一动不动。
扇云烛从档案室里闭关出来，走出小楼、从阿卡姆戏院的后门出来，路过药苑薅了一把甘草，走进横亘了这片小世界的起伏山脉里，雷鸣般的瀑布声渐渐远去。她一步踏出，身影在湖中央影影绰绰，再一步便顺利地出现在岸边的小丘上，看到了这样安宁的景象。
至于山脉的另一边有什么，嘘，这可是秘密。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隐风月坐在船头任小船随波逐流，奋笔疾书黑他的第102任前女友。
西洲浥尘终于放弃拯救他的音乐细胞，抱着和他配色很和谐的盈缺进了亭子，挤开雁离歌坐到一梦浮生旁边。
西洲浥尘：“唉，这次同学聚会我不得不去。”
一梦浮生：“那你就去啊。”
西洲浥尘：“不行，我有社交恐惧症。”
一梦浮生：“那我帮你去啊。”
西洲浥尘：“但是我想和你一起玩。”
一梦浮生：“那我们一起去啊。”
西洲浥尘：“但是同学聚会太尴尬了，我怕搞砸。”
一梦浮生：“那你就不去吧。”
西洲浥尘：“不去不行啊……”
扇云烛适时出现，把甘草捅进西洲浥尘喉咙里，一梦浮生活动了一下手腕，“呵，你闭嘴吧。”
西洲浥尘：“呜呜呜！”
小亭子里挤了四个人，雁离歌腰一弯翻了出去，左手拎着拆得一动不动的阿甘走到岸边，右手拎着失去梦想的西洲浥尘，晏丹阙抬头瞥了他一眼，“师兄，记得装回去。”
晏丹阙手里的鱼竿猛的一跳，他使劲一拉，拉上来一个箱子，他收起鱼竿，拎起空空的桶走了。而雒闻殊湿漉漉地爬上来倒在地上，把自己摊成一张饼，“哎呀，埋得时间太久，位置都变了。”
晏丹阙：“所以你对埋水底是有多执着啊。”
雁离歌打开箱子，取出里面的伞和扇子，对西洲浥尘循循善诱：“小黄叽你看，大家一开始都很菜，现在不也成为dalao了，你如果没有勇气，我们可以先从微小处慢慢重新认识世界。”
雁离歌：“呜呜呜我好惨的，在老家那旮旯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没有，整天风餐露宿我好想吃口水鸡叫花鸡黄焖鸡米饭啊。”
西洲浥尘：“……”
雁离歌：“小黄叽你做梦做了那么久肯定对美食分布很熟吧，只能看不能吃一定很苦吧。”
西洲浥尘想了想说，“你看不到也吃不到，更苦。”
雁离歌一掌狠狠拍他的肩，傲然道，“所以啊！我们组团去江湖走跳吧！”
不敢动的西洲浥尘非常感动：“但是你不是一直挂在佛门的通缉令上吗？”
雁离歌手一挥，金色的扇骨拉开扇面，头顶徐徐撑开一片艳艳红色，“我开小号陪你。”
他试着开合手中的扇子：“你再打一对寒声寂影，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隐风月的小船随波逐流到了湖中央，颠倒着爬上瀑布，翻过山脉顺着另一端的瀑布栽了下去，淹在毒水潭里。
隐风月飞速跳了起来。
[川乌]：窒息，我昏过去了
[川乌]：你们敢信，我跳山山被风月拉住差点摔下去
[天麻]：呀
[天麻]：真叫人不敢相信
[天麻]：我的上帝呀
[天麻]：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川乌]：我要把尘尘从山上扔到毒液里，然后泡一下就GG
[天麻]：_(:」ㄥ)_
隐风月从天降落在亭子里的时候，一梦浮生整理完教学日记，开始批注学生手册，防止西洲浥尘产生不认识学生的悲剧。
隐风月啧啧称赞：“太敬业了，不愧是长歌门的优秀人才。”
一梦浮生：“这里头本来说好有你一份。呵，鸽王。”
隐风月：“我试过了，教不了啊。现在的年轻人恨不得长七颗心八只脑子，太难了，我随便瞎聊点恋爱经验都能被举报。”他掏出一只苹果，边啃边说，“总不能用江湖险恶来污染并不纯洁的花朵们吧。”
一梦浮生叠好纸张，站了起来，“也是。”
天色渐晚。
西洲浥尘兢兢业业地一边打铁，一边聊天：“你不是有……哦落凤不能用。”
雾荷风点点头，“猿骨笛知道的人不多，最好也少用，所以要这对双剑用来保护我们。”
西洲浥尘战战兢兢地问：“噢，那你还拿大扇子干什么呢？”
雾荷风：“因为我不能拿剑抽你的膝盖呀，会受伤的。”
西洲浥尘：！！！！！
雾荷风举着伞跳起来打了一下他的肩，说：“我真是个善良温柔的秀秀啊。”
她开心地转了一圈，大扇子刮起阵阵大风，扇得西洲浥尘心里凉飕飕的。
西洲浥尘裹着蓬松的斗篷瑟瑟发抖，“为什么我的鸡毛在发抖呢……”
雾荷风：“耶，我有黄叽当导游了，可以浪个够！西湖二人转，冲啊！”
西洲浥尘也忍不住畅想了一下。
熊熊的炉火在燃烧，西洲浥尘盘腿坐在地上，仰着头回忆，“真怀念啊……当初我拜师的时候，师父就是秀萝和盾萝。”
“你要是来得不这么晚，还是能看见小只云烛的。”雾荷风靠在墙边，“现在只能看我缅怀一下了。”
西洲浥尘虚着眼：“emmmm，缅怀剑影留痕还是盾立？离歌你……”
雾荷风：“你叫我什么！”
西洲浥尘艰难地说：“……小雾，你的大号呢？”
“啊，那把老骨头因为分出化体又有点气机失调躺尸闭关去了。”
“哈、哈？”强烈的求生欲使他的笑声转为疑惑，“说来，你当初是怎么维持功体平衡，难道你摸索的时候从不出错吗？”
雾荷风一点点抹平袖口的褶皱：“最初当然磕磕碰碰。不过我养了一只陆行鸡，一开始的时候多亏它帮忙呢。”
“……什么，这里有陆行鸡？”
“爱称啦，其实是凤凰。”
西洲浥尘惊叹：“哇！想看！”
雾荷风：“丢在灭境了。养它太累，自从不管它以后我的生活轻松了好多，简直如释重负。”
西洲浥尘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拎起淬过火的剑慢慢回火，“你还记得你是个万花吗？”
“当然了。”
雾荷风轻描淡写地说：“记得又如何呢，现在不还只能藏着。”
“了解了，以后搞事一定开个小号。”
“哦，我去告诉浮生。”
“……对不起！我刚刚口出暴言了！”西洲浥尘重重磨着剑锋，“但你一日不扔掉佛元，就得天天在功体冲突的边缘起舞。”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开个小号都无比艰难的小女孩雾荷风大声逼逼，“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
西洲浥尘点点头，“佛魔双修本就逆天而行，死在半路也很正常。”
雾荷风冷笑着拿起寒声，一剑送入对方体内，给他来了个6cm的胸腔穿刺术。
雾荷风慢慢拔出剑，剑锋清冷，滴血未沾：“真是奇妙啊。”
西洲浥尘：“只是一点熟能生巧的小技能。”
西洲浥尘连打几个哈欠，摇摇欲坠：“哦……我有点困，先睡了拜拜。”
雾荷风：“明天见啊师父！”
西洲浥尘壮烈地撞在门框上，快要断气，“邪尊快捡起你的偶像包袱啊！”
西洲浥尘鼓起勇气安慰自己：素还真还有个灵啸月呢，雁离歌有个雾荷风怎么了吗？
雾荷风看着走出剑庐，消失在暮色中的身影，突然想到西洲浥尘从前打橙光游戏，攻略游戏打不出主要结局，悬疑游戏活不过第二天。出生在儒门又是望族，从小到大怕不是一天读档几百次，这么频繁溯回时间，即使时间跨度不长，比不上将一梦浮生送回来的直接魂飞魄散，也足够他本就意识模糊的神魂裂痕满布，千疮百孔了。
积羽沉舟，群轻折轴。
夜色已深。
西洲浥尘走在青石板路上，忽然背后被人拍了一下。
吓得他发出了110分贝的凄厉惊叫。
一团幽绿飘到了他面前。
一梦浮生：“你喊什么，亏心事做多了走夜路怕撞鬼吗？”
西洲浥尘：？？？
西洲浥尘后发制人：“你走路怎么不带声啊！有没有考虑我功体还封着啊！”
一梦浮生看了看四周，“左转200米就是丹阙的房间，你是想站这儿被他打还是我们边走边聊？”
阿甘出来转了几圈，又回去告诉晏丹阙外面没人。
晏丹阙：……算了，老年人养生早点睡。
一青一黄并肩坐在台阶下，西洲浥尘翻看着手里的资料，一梦浮生撑着下巴絮絮叨叨。
“……这些就是‘西洲浥尘’那几年教课的大致事项了。”
“百年光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你这里记载的人又留有几人呢？”
“即便只有一人，你也该好好记住。小心以后你穿帮，遇见以前的学生都不认识。”
西洲浥尘：“好吧。”
一梦浮生：“对了，我之前遇到了一个挺好的人。”
“是啊，你眼里的人都挺好的。”
“挺谈得来的人。”一梦浮生毫不犹豫发动肘击，“他有意拜‘西洲浥尘’为师。”
西洲浥尘惊叹：“说明你老师当得很好啊。”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你的身份背景吧。我没答应。”一梦浮生笑了笑，“这是西洲浥尘要考虑的事，我可不能替你做这种决定。”
一梦浮生沉吟不语，“不过我想如果下次一梦浮生再遇到他，应该就能多一个好友了。”
西洲浥尘从中拣出几张纸，“让我猜猜，是易伯书、冷非颜……”
“就是冷非颜。”
西洲浥尘哦了一声，“别想了，他……”他剧烈地咳嗽着，仿佛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密聊频道.叽叽咕咕】
[天麻]：你不用想了，他死了
一梦浮生沉默了很久。
一梦浮生深吸一口气。
[白薇]：怎么死的？
[天麻]：冤死的。
西洲浥尘言简意赅。
[白薇]：朋友，详细点？
[天麻]：你要管吗？这跟一梦浮生没什么关系吧
[白薇]：是啊，谢谢你提醒
[白薇]：那你会管吗？
[天麻]：……
[白薇]：也是，你尚且自顾不暇呢
[天麻]：我目前不太想再和儒门有新的牵扯
[天麻]：放心，他本来也能沉冤昭雪
[白薇]：啊_(:з」∠)_还有你少用读档吧，对身体也不好
[天麻]：喂，不带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哦
[天麻]：只要一个读档，对你而言是过去发生的事情，对其他人则是已经改变并且不会发生的未来。
[天麻]：不是还有你知道吗，你们几个全都知道啊
[白薇]：没有人知道的历史，也就没有人知道那些无处安放的悲欢。这就是西洲浥尘的幸福与不幸呢。
[天麻]：你为什么突然严肃了起来？快醒醒你可是要成为梗王的人啊。
[白薇]：？？？？？？？？
[白薇]：啊！！你还是人啊！！！
[天麻]：(＊￣︶￣＊)
西洲浥尘一个人抱着一摞资料，几乎是爬回房间的，他扶着桌子坐下，状态非常糟糕，意识模糊到随时要昏迷，学术性名称叫意识离体或是灵魂出窍。
这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哟。
而且还不是熟练使用sl大法耍赖的错乱感，也不是一下子毁掉时间轴重来的撕裂感，就是循序渐进的、缓慢而不容抗拒的，把他带回过去。
西洲浥尘熟练地给自己存了档——伤心地发现存档失败，并试图读取下午弹琴的状态存档——伤心地发现存档暂不可用，GG。他最后挣扎着给阿卡姆戏院上了一道锁，锁住里面还在流动的时间，防止一回来发现自己骨头都烂了。
太伤心了，这世界为什么这么险恶，果然是想搞死我吧。
一双金瞳眼前是奔流不息的时间长河，他清晰的看到了自己位置，那小小的金黄光点被逆流裹挟，一路冲向遥远的过去，比救一梦浮生而砸毁的数百年光阴更长。逆流奔腾而上，将他带往久远前的因果。
西洲浥尘眼前一黑，脑中浮现出秀萝清脆的声音：
“那把老骨头因为分出化体又有点气机失调躺尸闭关去了。”
西洲浥尘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并没有眼前一亮，绵延不绝的黑暗笼罩着周围，四野里有游窜的绿光。他揪住一团向他冲过来的狰狞绿光，送了这只有勇气的小邪灵一个Save和Load，愉快地看它在自己手里变成一个动图GIF。
啊，我真是一只柔弱的小黄叽啊。
风沙里裹着不知道是什么的黑灰，西洲浥尘看向未来，有一只昏迷的自己趴在桌上。他缓缓闭上眼睛，悠悠吐出一口气。
蓬松的白光亮起又熄灭，不可抗力包裹住他，他很快想起这个时候的自己应该还在家里养青蛙，那么现在的灭境就不能有他的出现。
柔弱的西洲浥尘蹲在蛋里，被一只大邪灵捡走了，心里忧郁地唱了起来。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因果循环~报自身~
雁离歌早上天不亮就起床，早饭吃了一只邪灵，午饭吃了三只邪灵，方圆百里再也找不出一只伙食，在思考要不要把这只蛋吃掉的时候收到了鬼王棺的邀请。
——结果约定地点等着的是杀气腾腾的赛迁。
雁离歌：(╯‵□′)╯︵┻━┻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如梦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