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明亦

5、第五章

　　一家人再加上方之蓉一起吃晚餐的时候少琛简直想要逃跑了，于是硬着头皮开口，“爸妈，我明天要回学校了。”
　　“怎么，哥哥明天又要考试吗？”少祺语带讥讽，却是脸色如常，就像是无心之言一般。
　　少琛的头更加抬不起来，因为平时一向很乖巧的弟弟对自己也显得敌意。
　　“少琛哥是毕业班的学生一定很辛苦吧？”之蓉忽然问道，缓解了他的难堪。
　　感激地望着正微笑的人，以前也见过方家小姐但是那时侯年纪还小所以印象不深，如今再见已经是亭亭玉立的淑女，而且还是很温柔的人，和少祺并排坐着实在是说不出的相称。
　　“等过了这个周末再回学校，因为明天会有一个给之蓉办的PARTY。”
　　父亲的话他自然没有办法违背，战战兢兢吃完晚餐，也不多在客厅多逗留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原来这次之蓉是决定到少祺所在的学校一起学习的，两方家长的用意就是希望他们两个早早培养感情，相互多了解将来结婚也会比较适应。
　　晚上他一直等着弟弟过来，就算不和他一起睡，起码应该会来聊聊，他们这么久没见面至少会有点想念吧。
　　他从充满期待到渐渐放弃等待，想了想去敲少祺房间的门。
　　“进来。”
　　听见弟弟的声音，少琛深呼吸着准备好好解释。
　　“祺祺，我……”后面的话停住了，因为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在。
　　方之蓉看到他站起来招呼，自己反而不知道该进去还是走开，“之蓉也在啊。”
　　“恩，有些题目我不会做，所以过来问少祺。”
　　“哥哥有什么事吗？如过不是重要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好了……”
　　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在少祺冷淡的态度下咽了回去，少琛觉得自己的鼻子酸酸的，“啊，没什么，我先回去了。”
　　简直是落荒而逃，关上门才发现脸上有点潮湿的感觉，用手一摸竟是满脸的泪水。
　　最最亲近的人都不再看他了，一直觉得是唯一可以倾诉心事的弟弟也离开他了，越想越心酸，所以眼泪竟是怎么也停不住地往下掉。
　　没睡好再加上时不时流下来的泪水，第二天他一照镜子自己也是吓了一跳，又红又肿，只怕是难以见人的。
　　还好家里都忙着为之蓉准备的欢迎PARTY，没有人来关心他的眼睛，自己也并不适应这种人多热闹的气氛，所以就躲在家里的小花园里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夜空。
　　天上有几颗闪亮的星星发散着光芒，这样凝视着也不觉得无聊，心里反而平静下来。大宅里传来喧闹而欢快的笑声，他总觉得自己永远也无法融合进那样快乐的气氛里。
　　听见轻轻的脚步声回头看到穿着小礼服的之蓉，少琛有些惊讶。而同样的，之蓉也没有想到这里还有另外的人。
　　“因为里面人太多了，出来喘口气。”她指指灯光明亮的地方，然后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俯身揉着自己的脚踝。
　　“腿不舒服吗？”
　　之蓉一边揉一边抬头看他，“都是因为穿皮鞋啊，真是不习惯呢，脚都弄疼了。”
　　少琛看着她有些无奈的表情是一派纯真，对这位大小姐多了一些不同的看法，以为她是个很符合淑女规范的小姐，但现在看来却是更像个可爱的小姑娘。
　　“少琛哥，你别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哦。”她语气中带着请求，眼里有是微微的笑意，只要一般的人肯定是无法拒绝的。
　　“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不会说的。”
　　两个人一来一往随便地说着话，少琛更觉得她性格活泼开朗，身上也没有大小姐脾气，相处起来十分自然舒服。
　　“是吗？我也很喜欢吃草莓蛋糕呢。”
　　甚至是两个人的许多习惯爱好都很接近，少琛脸上渐渐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突兀的声音响起，两人不约而同转头就看到穿着白色礼服的少祺从树后走出来，因为光线的关系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之蓉，你可是今天的主角快进去吧。”虽然是平常的话却带着点命令的口吻，“大家都在找你呢。”
　　“是吗？那我先回去。”之蓉穿好皮鞋朝少琛笑笑，很快便消失在月光下。
　　“祺祺……”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少琛想趁这个机会向弟弟解释。
　　“哥哥，你的速度还真快呢。”少祺语气不善。
　　“恩？”
　　“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吗？怎么，又看上方家小姐了？”
　　少琛被他的话噎住，很久才反应过来，对于弟弟的误会他又伤心又生气，“你是这么看你哥哥的？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一个人？”
　　“难道不是吗？明明是想和女朋友约会，却撒谎说要考试，现在又准备追求新的目标了？”
　　在他眼里一向乖巧的弟弟原来可以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并且说得冷淡而尖锐，一字一句全打在他胸口上，足以疼痛到麻木的程度。
　　“你要这样想就这样吧……”他已经不想再解释了，因为即使再怎么说也是于事无补的，总之自己是已经被认定了是个撒谎背叛者。
　　少祺也不再说话，只剩下微风抚过树梢的声音。
　　少琛觉得前所未有的灰心失望，他站起来准备回房间，手里却忽然被塞进一个冰凉的东西，定睛一看是个冰敷用的袋子。
　　“眼睛都肿成这样了，都不知道处理吗？”
　　弟弟还是关心自己的，他心里升起一点小小的希望，“祺祺，谢谢你。”
　　“我只是觉得要追求别人起码要精神一点吧，要不然可没什么竞争力。”少祺丢下这句话就走。
　　一直冷言冷语的弟弟让他说不出的难过，将冰袋放在眼睛上的时候，终于还是有热热的液体从眼睛里流了出来，瞬间成为冰凉的一片滑下面颊。
　　在这个家里唯一让他觉得温暖而安心的存在也已经消失了，自己还有什么力量继续呆着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