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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十七章 心病还需心药医 身同感受赈灾情 ...

  •   药王孙真人带着昏迷的梅湜急匆匆向筼筜坞走来,大老远就看见了筼筜坞门口一片混乱,心中纳闷的孙真人不知道朝廷官员为什么来到这里?救人要紧,顾不得多想的他向众位官员稽首说道?“众位上官,孩子命在旦夕,请恕草民无礼,需要马上进入筼筜坞抢救孩子性命。”说着拿出高宗帝钦赐通关御牒。
      面对高宗帝钦赐通关御牒,面对太宗帝钦封的药王孙真人,没人有胆量敢阻拦孙真人的通行,在一片混乱中,孙真人等人顺利进入筼筜坞。
      太师韦温指挥神策军怀化大将军,驸马韦捷将随行的官员紧急安排进筼筜坞,同时调派神策军官兵封锁现场,瞬间筼筜坞成为了围城。
      “清理现场。”
      “严禁袁恕已与陛下接触。”
      混乱中,一道道命令由上而下布置、传达、实施。
      在钟意的掺扶下,脚趴手软,四肢无力,虚脱的李显帝来到‘稻香村奉御官邸’休息,一群随行御医进进出出为李显帝诊疗治病,他们七嘴八舌,各抒己见,谁也不能说服谁,意见不统一,那就各开各的诊断处方。
      惊魂未定的李显帝,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浑身冰凉的他颤抖不已。
      面对七八张不同药方,颇有主见的韦皇后也犯难,她让钟意传懿旨让尚药典御马秦客前来御前,诊断李显帝病情,判断药方取舍。
      面对陛下的病情,内侍总监钟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在韦皇后一次次传懿旨宣御医的过程中,在一次次进进出出陛下下榻的临时寝宫中,耳闻目染了御医们因事关重大,陛下突发疾病,不知病情前因后果的御医倍感棘手,束手无策的他们患得患失,生怕一个不小心,加重陛下病情,危及自己及全家老少满门的身家性命,搞不好还株连九族,因而反复斟酌药方,陷入迟迟不能定夺药方的困境。现在韦皇后又要传马秦客前来御前诊病,马秦客的为人钟意是再清楚不过了,迟疑的他放慢了脚步。
      “钟公公,药王孙真人来‘稻香村’了。”公公萧鑫悄悄告诉钟意。
      “孙真人在那里?快带我去。”钟意一听药王在‘稻香村’他马上让萧鑫带路前往。
      孙真人与吕顺刚刚处理好梅湜的伤口,正在收拾医疗器具,看见内侍总监钟意前来,孙真人迎上前去,接待钟意。
      钟意看见孙真人,喜出望外,他顾不得寒暄,匆匆说道:“药王孙真人,陛下受惊犯病了,现下榻在‘稻香村奉御官邸’,你赶快前去。”
      “陛下受惊犯病,现下榻‘稻香村奉御官邸’?钟意总管,稻香村现在已经夷为平地,那有稻香村奉御官邸存在?”孙真人疑惑道。
      “孙真人,陛下病情严重,我们边走边聊。”钟意顾不得仔细推敲孙真人的回话,他催促着孙真人动身前去给李显帝治病。
      有点糊涂的李显帝紧紧拽着韦皇后的手,口中不停地说道:“母皇,儿臣不孝,惹你生气……;臣孙有罪,不该妄自诽谤母皇……。”
      韦皇后坐在李显帝病榻旁,听着精神恍惚的李显帝磕磕巴巴叙述那些陈年往事,李显帝啰嗦的话语勾起了韦皇后心中的无名之火,也引出她寒心的回忆,更激起她对获取权力的欲望。
      “禀告韦皇后,药王孙真人正巧在这里,得知陛下生病,就急忙前来诊治。”钟意的禀报打断了韦皇后的沉思。
      “宣孙真人进来诊治陛下病情。”为自己夫君犯病而坐立不安的韦皇后,听见孙真人的到来,知道孙真人医术了得的她,一叠连声急忙请孙真人进来给陛下治病。
      通过望、闻、问、切,结合刚才钟意路上介绍,孙真人知道:李显帝因长期流放,一直生活在惊恐的环境,朝不知夕是否命在,时时刻刻,战战兢兢,一直生活在死亡边缘的他,时时处处小心谨慎。可防不胜防的官兵,却三天两头拜会,面对朝廷特派前来的官员,面对真枪实剑围宅的官兵,面对种种惊悸恐惧的场景,李显帝患了惊惧症,这种长期生活在恐惧、高压环境中形成的疾病,只要面对引起他惧怕的场景,他就会分外感到惊骇而导致犯病。
      知道了病因,孙真人斟酌一番,然后一阵忙碌,在李显帝头顶正中的百会穴扎下银针,又接连扎了十余针在百会穴毗邻的其它穴位。太岁头上动土,如此大胆的扎针,是那些顾及家人安危的御医,根本想都不敢想的治疗方案。随着孙真人手捻银针,李显帝逐渐停止了颤抖,他那苍白的脸,逐渐恢复了红润。随着呼的一声吐气,李显帝神智终于恢复正常。
      镇定下来的李显帝看见了孙真人,如同小孩看见长辈,尽情地宣泄着压制在心中多年而不能讲出的郁闷,纾解着自己恐惧的情绪,在叙谈中排泄了十八年来日积月累的心结。随着叙谈的终结,释放了多年淤积于心中苦闷的李显帝,终于排解了引起惊惧症的病因,放下思想包袱的李显帝,心情无比轻松,悠然怡得。
      孙真人知道:惊惧症是属于风眩病范畴,是由于特定环境下遭受惊吓引起的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通过刺激有关穴位,经过扎针、捻针,强行刺激了李显帝大脑神经,再让他通过诉说、宣泄,排解了沉淀多年的心中郁结,使得他经络通畅,心情愉悦,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停止了脚趴手软,浑身无力,瘫软颤抖的病态,恢复了身体康健,惊惧症状随之也得以消除,可要根除惊惧症,还需要辅以汤药,于是孙真人提笔开出了镇静安神的药方。
      “陛下,尚药典御马秦客前来叩见。”御前公公萧鑫禀告。
      听见马秦客三字,韦皇后就面露春风,迫不及待要宣懿旨。眉头紧邹的李显帝,满脸不高兴说道:“马秦客不在自己的地方呆着,来这里干啥,朕不见。”
      看见马秦客的叩见被李显帝碰了一鼻子灰,心中不是滋味的韦皇后马上回应:“陛下,爱卿马秦客是来回禀如何煎制胃疼药事宜,这也是他的职责。”
      李显帝隐隐约约听闻了宫中不知可否的一些传闻,又不想贻误韦皇后胃疼病的治疗,不想徒添烦恼的他,想让韦皇后自己去面对马秦客的禀告,一起商讨煎制胃疼药事宜,于是说道:“皇后,既然这样,你与他去别的地方一块商讨煎药事宜,朕身体刚刚恢复,不想见他。”
      韦皇后看见李显帝面露不快,他让自己离开这临时下榻的房间,去其它地方与马秦客商讨煎药事宜,这正是自己巴不得的好事,满心欢喜的她,隐忍心中的喜悦,叮嘱了几句,离开了刚刚病愈的李显帝。
      在自己奶娘,内侍监王翠娥的引导下,韦皇后与马秦客来到一间僻静的房间,然后王翠娥掩上房门在外守候。
      马秦客看看房间内只有他们俩而肆无忌惮的说道:“哟,莲儿,两日不见,如花似玉的美人憔悴了不少,陛下不心疼,我可心疼呀!”说着伸手抚弄韦皇后脸庞。
      “唉,坐了两天的凤辇,骨头都坐痛了,爱卿,还不赶快给我捏捏。”韦皇后说着依偎在马秦客怀前。
      “哈哈,遵旨。”满心欢喜的马秦客边戏谑边环抱着韦皇后来到贵妃榻旁,他服侍韦皇后退下衣衫卧躺。韦皇后微闭眼睑,放松身体,任由马秦客浑身抚摸。
      晓青在稻香村的旧址前看见了王大石,犹如看见亲人般哽咽着断断续续说道:“王…大叔,全村人…被…被韦巨源骗…骗去…筼筜坞…关…关起来了。”
      王大石一听全村人被狼心狗肺的县令韦巨源骗去筼筜坞,心知事情不妙,马上召集一同去借粮的村民和协助运粮的山南道折冲府府兵,告诉了村民被骗去筼筜坞拘押的消息,安排好一部分山南道折冲府府兵守护粮食,其余人员飞奔筼筜坞。
      孙真人看见李显帝恢复健康,不解这次李显帝来筼筜坞之行的目的,于是他询问:“陛下,是到筼筜坞来巡幸?”
      “这里难道不是‘稻香村’?”李显帝有些奇怪而反问。
      “‘稻香村’?这里是筼筜坞,曾经是董虎、董豹等匪徒聚集的筼筜坞匪巢。”心中疑惑的孙真人回答。
      “禀告陛下,‘稻香村’大门有村民前来寻找自己的父母、妻小。”御前公公萧鑫禀告。
      “陛下,稻香村副村长王大石也应该在这些寻找亲人的村民之中,陛下不妨找他聊聊,了解稻香村闹饥荒的来龙去脉。”猜测是王大石他们寻找家人来到这里的孙真人建议道。
      “饥荒?我看见稻香村村民个个体态丰满,精神抖擞,不像食不果腹的灾民。”李显帝惊诧道。
      筼筜坞大门前,站立着无数的神策军官兵,他们手持长枪,拦住了村民。
      “芊巧沁!芊巧沁!婆姨你在那里?俺爹呢?”王大石扯开嗓门大喊。
      “囝崽、娃,爹回来了。”
      “俺娘,孩儿借粮回来了?”
      “稻香村的老少爷们,我们借着粮了!”
      借粮回来的稻香村村民们,七嘴八舌,卯足劲喊。他们想让自己的声音透过大门,传进筼筜坞,让亲人听见。
      “兄弟,咱们都是吃皇粮的,也有妻儿老小,你们就通融通融。”同来的山南道折冲府府兵也跟守卫在大门的御前侍卫交谈。
      “滚开,现在陛下在此下榻,谁敢惊扰!”在大门监督执勤的神策军左金吾卫游击将军贾威狐假虎威道。
      “这里被神策军左金吾卫包围了,再不走就会成为像郭吉平一样的屈死鬼。”一个御前侍卫悄悄说道。
      王大石听见了这个御前侍卫给山南道折冲府府兵的谈话,知道情形不妙的他马上说道:“乡亲们,山南道折冲府的兄弟们,这里危险,快走,咱们避开大门,看看其它地方可以进去否?”
      在王大石的安排下,人们陆续离开筼筜坞大门。可个别不死心的村民还想哀求大门守卫放他们进去,与亲人见面而选择继续留在门口。
      “皇后,工部尚书韦巨源求见。” 王翠娥在门外匆忙禀告。
      王翠娥的禀告,打断了韦皇后与马秦客的苟合,韦皇后一把推开马秦客,翻身起来整理好衣衫,回头瞟了一眼马秦客说道:“没有急事,奶娘不会来打扰,你赶快离开这里。”说着韦皇后走出了房门。
      “皇后,大事不妙,稻香村副村长王大石带了一帮山南道折冲府府兵在‘村门外’闹事!”生怕事情败露而吓得脸如死灰的韦巨源战战兢兢道。
      “大胆刁民,竟敢聚众闹事,还不赶快让怀化大将军韦捷将这些活腻的人抓起来!”韦皇后边说边给随后赶来掌管宫中诏命的上官婉儿下懿旨。
      “皇后,遵旨。”昭容上官婉儿接旨后匆匆退下。
      殿中省少监阿丽娜在韦皇后的暗示下,上前接受密旨,在频频点头中领旨离去。
      安排好一切后韦皇后带着奶娘王翠娥去与李显帝会合。
      正准备离开的王大石,看见有部分村民留下不走,他苦口婆心地劝告他们离开。正在他竭力劝解乡亲离开的时候,怀化大将军韦捷,带领着一帮官兵来到这里,在他的指挥下,如狼似虎的官兵将这些村民抓起来。就在此时,韦捷耳边如闻炸雷般,响起李显帝呵斥的声音:“韦捷!放人!”
      李显帝一声呵斥,吓得韦捷战战兢兢,他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陛下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此事,还亲自来这里制止抓人。
      神策军左金吾卫官兵看见李显帝亲临,他们吆喝着村民一起跪拜,三呼万岁礼毕。跪拜的韦捷诚惶诚恐,假笑着掩饰道:“回禀陛下,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帮刁民,正准备闹事,你看,怎么处理?”韦捷不得不假装糊涂,想以刁民为由,蒙混过关。
      “朕巡幸稻香村,就是聆听百姓诉求来的,谁让你不禀告朕,就擅自做主抓人!”李显帝训斥韦捷。接着李显帝面对村民说道:“大家起来,有什么冤屈,可直言不讳。”
      事发突然,怯场的村民反而闭口不言。
      看见李显帝恼怒,韦捷诚惶诚恐道:“陛下宽恕,微臣知罪,微臣再也不敢。”
      “韦爱卿,这些子民是怎么回事?他们面朕,也不言语。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心中充满疑虑的李显帝放缓语气问道。
      神策军左金吾卫游击将军贾威闻听,刚刚站立的他又噗通一声跪下,“禀告陛下,稻香村被筼筜坞匪帮放火烧掉,村民无力修建房屋,微臣贾威一片苦心,将这剿匪后空置的房屋无偿提供给村民,也根除了匪徒的栖身处,因此,将筼筜坞改名为稻香村。”
      “贾爱卿,原来你是一片好心,将空置的匪穴改为民宅,使民有所居,也去除朝廷的后顾之忧,精神可嘉。”被蒙骗的李显帝点点头赞道。
      “陛下,这就是稻香村副村长王大石。”跟在李显帝后面的孙真人进入刚刚被抓的人群,将王大石介绍给李显帝。
      “陛下,稻香村断粮月余,恳请赈灾、赈粮!”王大石面对李显帝跪诉请求。
      “陛下,为了村民性命,我和稻香村村民一起去城固县借粮,刚刚运粮回来就遇见原有的稻香村民宅被突然夷为平地,村民无端失踪的突发事件。”孙真人将整个情况简介,点出了事件发生的时间是今天,暗暗点出李显帝被贾威蒙骗的事实。
      村民看见王大石跪诉请求,看见孙真人道出事件实情,他们跟着齐刷刷跪下说道:
      “恳请陛下放回服杂徭村民重建家园!”
      “恳请陛下赈粮救人!”
      “恳请陛下放出被神策军拘押的亲人。”
      李显帝打量着不远处稻香村的王大石,他看见面黄肌瘦的王大石,看见精神憔悴,颜色枯槁,衣衫褴褛的那群人,想起了自己在房州啜菽饮水度日的清贫生活,回想起那不堪回首的流放生涯,对饥寒交迫深有感受的他不由得心生歉意,是自己姑息安乐公主才有稻香村子民的忍饥挨饿!想进一步了解民情的李显帝满怀同情的说道:“稻香村民众,朕下旨,你们在城固县借的粮食,现在作为朝廷赈灾粮发放,你们不用再还城固县粮食,同时朕将亲自督办稻香村赈灾事宜。王大石,如实禀报,稻香村发生的一切事情。”
      “禀告陛下,粳谷奴稻田因壮劳力服杂徭,致使稻田荒芜,导致粳谷奴稻歉收;筼筜坞匪徒一把火将村民仅存的粮食、财物焚烧一尽,丧尽天良的匪帮破坏了蓄水池,毁掉了灌溉稻田的水源;稻香村历经天灾人祸,如今村民已经月余未见粮食,恳请陛下免去……”正在王大石向李显帝禀报实情,恳请李显帝免除杂徭时,他的讲话被一群从筼筜坞里面出来的人群打断。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年轻的金邀月带领着刚才那群人来到李显帝面前跪拜。
      “金邀月,你来得正好,刚才你献给朕的粳谷奴稻穗是哪里来的?”李显帝疑惑问道。
      “禀告陛下,是稻田采摘的,粳谷奴稻是稻香村特有的土产,别的地方不出产,难道有假吗?”金邀月小心谨慎道。
      “陛下,你也在房州种过水稻,刚才金邀月敬献的粳谷奴稻穗,可是长势喜人,预示丰收。”韦皇后接过金邀月的话语说道。
      “陛下,长势良好的粳谷奴稻在稻香村奉御官邸后花园,是姜奉御精心培育的粳谷奴稻改良品种,在奉御郭吉平及衙役精耕细作下,长势确实喜人,其它梯田的粳谷奴稻因缺水断肥而苗枯穗秕,面临绝收。”王大石接过话茬。
      附和着王大石的讲解,村民们发自内心的赞同附和道:“恳请陛下放了对粳谷奴稻有贡献的姜步云奉御!”
      韦皇后一听村民提起释放姜步云,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小小的一个奉御,竟敢跟安乐公主抗争,阻止征派杂徭,破坏我与镇国太平公主的权力之争,成为了我获取皇权的挡路石!这种人岂能放虎归山?!我一定要阻止!
      李显帝看看王大石,看看金邀月,又看看村民,他有点糊涂,不知道刚才村妇敬献的粳谷奴稻是产自梯田?还是稻香村奉御官邸?回想姜步云的奏疏,他有所思道:“姜步云奏疏《粳谷奴稻的栽培、管理》我看过,这部著作确实对于粳谷奴稻的丰产很有帮助,值得推广,我已经褒奖……”
      “是呀,本来陛下已经褒奖姜步云,可一个小小的奉御竟然野心膨胀,竟然胆敢冒犯陛下,阻止御批修建定昆池的工程,现在正在清查他背后的主使,所以暂时不能放。”韦皇后插嘴打断李显帝的话语,本末倒置说道。
      “禀告陛下,粳谷奴稻是稻田采摘的。顾名思义,稻香村奉御官邸后花园只有花草树木,那来的稻田?”将粳谷奴稻敬献给李显帝的金邀月进一步证实道。
      “这位大姊,你是何人?家住何方?来此何事?你怎么知道稻香村奉御官邸有没有稻田?!正因为姜奉御将花园改成稻田,才有了改良的粳谷奴稻!才有了你手中敬献的粳谷奴稻穗”王大石看着眼生的金邀月撒下弥天大谎而诘问。
      “王村长,你贵人多忘事,我是村东头王嘎子的媳妇金邀月,论辈分,我得叫你一声堂兄。”伶牙俐齿的金邀月自我介绍道。说着避重就轻的她回头向刚才那群人里面喊道:“当家的,你堂兄来了也不招呼。”
      “媳…媳妇,堂…堂兄是…是什么东西?好…好吃吗?”只见一个傻啦吧唧的小伙,嘴角流着哈喇子,从人群中走出来问道。
      “嘎子,你什么时候娶媳妇了?也不告诉我们。”王大石问道。
      “嘻嘻,媳妇…给…给糖吃,不…不告诉…你…你们。”心满意足的王嘎子美滋滋说道。
      “堂叔,你家娶媳妇也不通知一声,好让大伙去庆贺庆贺。”王大石向躲在人群后面的远房堂叔王大川说道。
      “嗨,大石呀,嘎子这样子,你不是不知道,有女子愿意嫁给他就不错了,怎么好意思惊动亲戚邻居。”王大川不好意思地回答,他隐去了金邀月主动上门,自荐做儿媳妇,不举办婚礼的情节。
      李显帝观察着面前的村民,他看见了面带菜色的王大川衣履光鲜,笑生双靥的金邀月体态轻盈,傻乎乎的王嘎子咂吧着口中的糖块,那些跪拜的民众个个身强力壮;被神策军左金吾卫官兵阻止在筼筜坞门口的这些村民个个瘦如干柴,一看就知道他们被饥饿煎熬已久;这截然不同的两拨人同样都是稻香村村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带着诸多疑问的李显帝看着面前形形色色不同形态的村民,决定了解事实真相,于是向内侍总监钟意说道:“钟意,宣太师韦温,南阳郡公袁恕已到朕这里……。”正在李显帝宣旨的时候,被几个从筼筜坞深处冒出来的村民呼喊声打断。
      “儿呀,你可回来了。”刘大爷看见自己的儿子刘鑫正在筼筜坞门口,他喜不自禁,大老远就喊。
      “俺爹回来了。”寒梅看见借粮回来的爹爹身影呼叫。
      其中唐锦馨不顾一切冲向李民泽,她边跑边喊:“当家的,快走,俺爹不行了。”
      原来这稀稀拉拉的几个村民,是在刚刚潜进筼筜坞的山南道折冲府梧桐栖的协助下,离开被圈禁的院落,来到筼筜坞门口,他们一眼就望见自己的亲人,于是七嘴八舌喊着,扑向自己的亲人,扑向被神策军抓住的村民。
      正在宣旨的李显帝,看见不知道从那里钻出来的这群骨瘦如柴,鸟面鹄形的人,他们衣不遮体,蓬头垢面,步履维艰地扑向被阻止在门口的王大石他们。
      韦皇后看见稻香村村民离开圈禁地冲了出来,害怕筼筜坞里外村民会合而揭穿韦温精心设计的骗局,害怕安乐公主强征暴敛洋州县百姓,祸害一方,致使洋州县小春歉收,大春无望,百姓陷入水深火热的事实暴露,于是她一个眼色,指使奶娘王翠娥前去拦截。
      心急火燎的唐锦馨,一心想让丈夫与临死的公公见上最后一面,根本没有注意旁边有人会横过来挡住去路,等她看见皇后奶娘王翠娥时,已经收不住脚,她将王翠娥撞在地上。
      王翠娥要的就是被撞上的效果,借此才能虚张声势,碰瓷的她就势坐在地上连喊带呻唤:“哎呀,你这村妇怎么不长眼,我这把老骨头能经你撞?!你急匆匆奔去陛下那里,难道图谋不轨,想要行刺?!”
      警戒的侍卫看见有人向筼筜坞门口,向陛下站立的方向跑来,看见这些人在奔跑中跌跌撞撞,又听见内侍监王翠娥喊叫:“……你急匆匆奔去陛下那里,难道图谋不轨?!想要行刺?!”高度警惕的侍卫为了陛下的安全,马上呼啦一声,一道人墙立即隔在李显帝与奔跑的人群之间。
      韦皇后紧接着拉住李显帝手关切说道:“七郎,你身体刚刚好点,怎么就出来风吹日晒,看看这帮村民,也不懂规矩,万一有不轨之徒夹杂其中,可怎么得了。不如我们去临时官邸,将知情人一一找来,这样你也可以体恤民情。”
      李显帝听着韦皇后这一番体贴关切的话语,又看见她沉着镇定地安排,他不由心中一热,是呀,当初如果没有她遇事时的临危不乱,如果没有她的精神支撑,自己不可能熬过来。现在面临复杂的局面,听她的话没错,于是李显帝与韦皇后肩并肩在侍卫的簇拥下离开了筼筜坞门口,离开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急需救助的稻香村村民。
      看见陛下离开,太师韦温这才得空来到袁恕已那里,他指责道:“袁恕已,你明知陛下患有风眩病,却还诱导陛下亲临稻香村,陛下因长途跋涉,奔波劳累,导致在稻香村突发惊惧症,如若孙真人救治不及时,陛下生病的后果不堪设想,你知罪吗?!”
      “陛下突发惊惧症,皆因神策军左金吾卫游击将军贾威滥杀七品奉御郭吉平,这与陛下亲临视察稻香村一事无关。再说你们欺瞒陛下,不去真正的稻香村,却来这里居心何在?我是南阳郡公,你们无权阻止我在陛下面前谏言。”袁恕已据理力争。
      “哈哈,你还知道你是南阳郡公,袁恕己,南阳郡公这个封号可是皇后亲自册封,你不感恩图报,却处处与皇后为难,我看你这个南阳郡公也当到头了。古人言:‘识时务者为俊杰,昧先几者非明哲。’只要你肯为皇后效力,飞黄腾达的日子还在后面。”韦温软硬兼施,他想争取袁恕已加入韦皇后阵营。
      “禀告长官,公公萧鑫前来宣南阳郡公袁恕已去陛下那里。”被神策军怀化大将军,驸马韦捷刚刚提升为神策军左金吾卫队正的耿鸿进来传话。
      “南阳郡公袁恕已,你好好掂量、掂量刚才我说的话。”不敢违抗圣旨的太师韦温说罢挥挥手,离开了袁恕已。

  • 作者有话要说:  通过望、闻、问、切,结合刚才钟意路上介绍,孙真人知道:李显帝因长期流放,一直生活在惊恐的环境,朝不知夕是否命在,时时刻刻,战战兢兢,一直生活在死亡边缘的他,时时处处小心谨慎。可防不胜防的官兵,却三天两头拜会,面对朝廷特派前来的官员,面对真枪实剑围宅的官兵,面对种种惊悸恐惧的场景,李显帝患了惊惧症,这种长期生活在恐惧、高压环境中形成的疾病,只要面对引起他惧怕的场景,他就会分外感到惊骇而导致犯病。
    知道了病因,孙真人斟酌一番,然后一阵忙碌,在李显帝头顶正中的百会穴扎下银针,又接连扎了十余针在百会穴毗邻的其它穴位。太岁头上动土,如此大胆的扎针,是那些顾及家人安危的御医,根本想都不敢想的治疗方案。随着孙真人手捻银针,李显帝逐渐停止了颤抖,他那苍白的脸,逐渐恢复了红润。随着呼的一声吐气,李显帝神智终于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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