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之后，等你爱我》会哭的番茄

4、一直很关注你

　　“齐悦姐，我哥是从小帅到大的吧，偷偷告诉你我哥一直很关注你。他在你回国的那天，特意买了一套新衣服来见你。”小雪一只手拿着一根冰棍，另一只手轻轻扶在我的耳边说，我的耳朵瞬间感觉发烫，他不只没有受爸爸的委托来接我，而且是早就准备好了来接我的。
　　“黎小雪！你又把牛奶味的冰棍都吃了！”齐夏开着冰箱门，边找边喊小雪。他转过头看见小雪拿的冰棍就跑过来。
　　“冰箱里不是还有吗！”小雪看见齐夏跑过来，她也跑了起来。两个人绕着餐桌你追我赶。
　　“我不爱吃巧克力的，我就想吃奶油的，你把这个给我，你吃巧克力的。”
　　“我也不爱吃。”
　　我从来没有想过齐夏会幼稚到跟一个女孩子抢一根奶油冰棍，原来优等生霸道总裁什么的都是装出来的，这才是最真实的齐夏。
　　“再出去买不就得了吗，再说待会就吃饭了吃那么多零食干嘛。”齐夏爸爸一边炒菜一边从厨房探出头说。这才是家人之间该有的气氛，小雪在这样的家庭长大，接受的全部都是爱，如果她得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她该如何面对自己接下来的人生。
　　“齐悦姐跟我一起去超市吧。”小雪对我说。
　　“我也去。”齐夏接着说。
　　我们三个一路下楼，去了楼下的超市，齐夏给小雪买了很多零食，看的出来他很疼爱他这个妹妹。
　　路上人不是很多，我们三个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有人突然撞到小雪，被齐夏扶住了。
　　“齐悦姐，已经好几次了，人在摔倒的时候不是应该会下意识的用胳膊去支撑地，可是为什么我想伸胳膊的时候，胳膊却不听我使唤，而且我现在经常出现想要拿一样东西却抓不住的情况，感觉我的身体不像是我的一样。你是医生，你说会不会这是我得什么病的症状。”我们在过了红绿灯，回家的路上，小雪问我。
　　“应该不是吧，你现在快要中考了，可能学业压力太大，导致行为缓慢，而且你现在处于青春期，这种情况属于正常现象。”我答应过齐夏不告诉她有关她生病的事。
　　“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我这么小，也不会得什么病的。”运动失调，已经是脊髓小脑变性症的初期症状，我难以想象这么可爱善良的小雪，在人生最璀璨的年纪，全身瘫痪在病床上是什么样子。
　　我们在齐夏的家里吃完晚饭就回家了，齐夏开车，一路我都在想关于小雪的事情。我已经确诊了她的病就是绝症，很清楚知道目前她没有任何的希望治愈，作为医生，我清楚的知道她身体和心理上的痛苦，一边要安慰她不要放弃希望，一边却只能对她说对于你的病我也无能为力。齐夏一路上并没有问我关于小雪的事情，安静的开着车，我的心里就像大海翻腾一样，难受的我想吐。
　　我们到楼下以后，齐夏从后备箱拿了一双粉色的拖鞋给我，应该是下午去超市时候买的。我们一直到进了家门，齐夏都没有说一句话，我知道他是不敢去面对小雪的病况。
　　“如果小雪下次再来问我关于她病的事情，我会跟她如实交代她得的是什么病。”如果他不敢面对，那就让我来吧。
　　“齐悦你有病吧！她才只有15岁。”齐夏本来是去倒水的，听到我的话，把杯子狠狠砸到地上，转头对我怒吼。短短一天，我见到了齐夏的各种情绪，喜怒哀乐，一个有血有肉的齐夏。
　　“有病的是小雪，她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她现在已经出现了运动失调的轻微症状，她现在必须开始进行药物治疗，必须开始复健！她现在耽误不起一分钟！”我必须让齐夏接受现实，这不是逃避能够解决的事情。
　　“你要是告诉她，你就给我滚蛋！”我知道齐夏真的生气了，以前我在怎么讽刺他是小三的孩子，他一句嘴都没还过，可是这次，他反击了，为了他的妹妹，他的家人。
　　我拿起了我还没有开包的行李，换了刚换好的拖鞋，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去哪，可是我必须走，我必须告诉小雪她的病情，这是作为医生的责任，也是我现在唯一能帮助小雪做到的事情。当我的手刚刚握住门把手的时候，齐夏从后面环抱住我，齐夏的头放在我的肩膀上，他的拥抱很温暖，就算现在周围是冰天雪地，有他抱着我，我也不会感觉到一丝寒意。我握住他抱着我的手，他的手却是冰凉冰凉的，我感觉到他对于死亡的恐惧，就像我第一次在手术台上面对抢救无效死亡的病人的那种恐惧一样。
　　“齐夏，告诉小雪吧。就是因为她才只有15岁，趁病情还没有恶化，她还有时间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她可以和家人去旅行，和朋友们去完成一场网球比赛，去考自己想上的高中，甚至去谈一场恋爱，趁她还可以奔跑的时候，就让她去跑吧。”我可以感觉到齐夏的紧张，这是他第一次面对死亡，其实齐夏和那些站在手术室门外焦急等待家人的患者家属一样，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面对亲人的离去，他同样会害怕。
　　我拉着他的手把齐夏带到沙发上，他就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一样，一直拉着我的手，我挣脱开他的手，去给他倒了杯热水。
　　“在你和你的家人不敢面对死亡的时候，我会尽我所能拉住小雪，让她直面死神。”做医生的这么多年，我并不恐惧死亡，我最害怕的是，我只能告诉患者家属我会尽我所能医治。
　　“谢谢。”齐夏把头靠在我的肩旁上，这是他第二次把头靠在我的肩旁上，无限暖意从我的心头洋溢出来，如果有一天小雪离开人世，那一天我一定要陪在齐夏的身旁。
　　那一个晚上我为了转移齐夏的注意力和他聊了很多别的事情，比如我第一次去日本迷路却拨中国的110，我第一次解剖被青蛙还没有坏死的神经吓到，我第一个病人，还有好多好多，基本上都是我在说他在听。我忘了我是怎么入睡的，我只知道好久没有这么踏实的睡过一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