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不偕老》风流道爷

11、放过你也放过我

　　沈初被第一时间送进了医院抢救，看着手术室门上那亮着的红灯，看着那三个字，封翼整个人都崩溃的趴在手术门上，因为找沈初的原因，他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头发乱糟糟的，短短几日，便显得极为的狼狈，谭琛赶到的时候，看到封翼就气的冲上去抓住他打。
　　“都是你，都是你，你就是这么照顾老四的？我告诉你姓封的，老四要是有个好歹，老子绝不会放过你！”
　　砰！
　　一拳砸在脸上，封翼也气的和谭琛打了起来，这时候，他们每个人都需要发泄，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看到之后，连忙将两人拉开。
　　谭琛委屈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个大孩子一样哭了起来：“你大爷的，老四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苏驰叹了口气将谭琛扶了起来，谭琛更委屈了，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呜呜，老二怎么办？老四要死了，怎么办啊老二？”
　　苏驰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目光看向那扇紧闭的门：“老四不会死的。”
　　“可是他都成这样了，万一……”
　　“我们要相信他，他舍不得丢下我们的。”苏驰看着怀里哭得像个大男孩的谭琛，那哭得红红的眼睛让他很是无奈：“都多大了，怎么还哭？”
　　“我难过嘛！老四那么好一个人，都给这混蛋糟蹋了。”谭琛恶狠狠的瞪了封翼一眼。
　　封翼背靠着墙壁低着头，一脸的颓废，费云野坐在椅子上心情也复杂的很，发展到如今这个局面，谁也不希望看到。
　　他虽然去找了顶尖的专家，联系上了，但是对方还在回来的路上，小初，你一定要撑过去，一定要。
　　滴！
　　“手术中”三个字熄灭，紧接着手术门被打开，封翼第一时间冲上去抓住那医生的手，急切道：“怎么样？他怎么样了？”
　　医生叹了口气：“你们送来的太晚了，病人……我们已经尽力了。”
　　封翼瞳孔一缩，身子颤抖的后退了一步，微微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会的……不会的……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封翼发了疯似的冲了进去，而门外谭琛等人更是宛如雷劈，一个个都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老二，你告诉我……老四他就这么走了吗？他就这么离开我们了吗？”
　　谭琛痛苦的抱着头：“怎么会这样？老四，老四……”
　　苏驰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平日里再冷静也忍不住红了眼，痛苦的握了握拳，努力抑制住那颤抖的身体。
　　老四，曾经那个笑容灿烂的男孩，那个警校里出了名的沈美人，人人都说他高冷难以接触，只有他们几个兄弟最明白，这个人温柔得不像话。
　　医生看着众人一个个痛不欲生的样子，一脸懵逼：“我说你们一个个怎么回事？跟死了人似的，对了，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他兄弟。”谭琛和苏驰同时说道。
　　费云野则一把抓住医生的话，眼底带着一丝欣喜：“医生，你刚刚说什么？什么跟死了人似的？”
　　“病人还没死你们就哭成这样，真要死了还要不要活了？”
　　“草！”谭琛立刻爆了粗口，要不是苏驰抓着，恐怕已经冲上去将这个二货医生揍一顿了，你特么说话说一半，知不知道会吓死人？
　　那医生也被谭琛凶狠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一步：“你们别激动，别激动，我可没说假话，你们的确送来晚了，都胃癌晚期了，病人的癌细胞已经完全扩散，加上长期营养不良，又因为动过大型手术导致自身免疫力下降，情况可以说是非常的糟糕，这一次能不能醒来就看高烧能不能退，如果退不下来，那么……你们就准备好后事吧！”
　　医生说完就背着手走了。
　　护士连忙跟三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林医生不太会说话，但是医术绝对是咱们医院顶尖的，病人的情况我也看到了，虽然事实很残酷，你们……哎！”
　　手术室里传来封翼崩溃的嘶喊声，似乎是里面的人在请他让开。
　　三人连忙冲进去，正好看到封翼死死的抱住沈初不放：“不准，我不准你们带走他，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几名护士表示心累，看到费云野的时候，眼睛一亮：“费医生，您劝劝您朋友，我们必须把病人转到重症监护室，这要是耽搁了对病人不利啊！”
　　不等费云野去劝，封翼蓦地抬起头，一脸的震惊：“你刚才说什么？转到重症监护室？”
　　“是的，先生。”
　　封翼顿时欣喜若狂：“重症监护室？这么说小初没死？”
　　“哈哈哈哈，小初没死，老费，你听到了吗？他们说小初没有死。”此时的封翼，可以说精神上已经有些崩溃，看起来有些疯疯癫癫。
　　沈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浑身好像火烧一般，全身上下都疼，连带那骨头都好似碎裂了，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白色的天花板，闻到的便是医院里刺鼻的药水味，这种味道他很讨厌，甚至连带躺的这张床也很讨厌。
　　“我没有死吗？”沈初半眯着眼，伸出手挡在眼前，VIP病房里只有他一人，冰冷的仪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手上还打着点滴，胃里也一阵翻腾，让他不受控制的咳嗽起来。
　　咳得他差点岔气，捂住嘴的手摊开，便是鲜红的血。
　　很难受，昏昏沉沉的那种感觉，就如同一个废物。
　　为什么我要这么狼狈的活着？
　　为什么我没有死？
　　为什么？
　　眼角落下泪水，沈初默默的闭上眼睛，紧接着病房门被人打开，封翼提着一个大型保温杯走到了沈初的床前，看着依旧闭着眼睛的沈初，心再一次沉了下去。
　　“怎么还没有醒？”封翼放下保温杯，伸手在沈初的额头上探了探，顿时欣喜若狂：“烧退了，烧退了……医生，医生……”
　　沈初听着脚步声远去，才重新睁开眼睛，因为太过激动胸腔起伏。
　　是他，真的是他，原来在我临死前还能再一次见到你，如此，就算是最后一面，哪怕此刻让我死去，我也甘愿了。
　　至少，你还是有一点在乎我的。
　　封翼带着医生进来的时候，看到沈初醒来，更是失控的跑到病床前，然后就这么站立着，颤抖着，望着病床上那个消瘦得可怕的男人，他的心几乎抽疼。
　　伸出手想要抱一下沈初，却不敢，就这么僵持着。
　　“小……小初，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我……”封翼激动的语无伦次，身后的医生看到病人醒来，也略微惊讶，然后做了检查，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病房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二人。
　　封翼再次受不住思念，直接将人抱在怀里，将头埋进他的颈窝：“小初，我的宝贝，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你担心死我了，你个笨蛋，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初笑了笑：“告诉你，有用吗？”
　　封翼浑身一僵：“怎么没用？”
　　“封翼，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别忘记了你已经结婚了，你是个有妻子的男人，而我和你也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沈初漠然道，那双黑眸里黯淡无光，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了。
　　封翼完全没想到这番话会从沈初的嘴里说出来，一时之间不敢相信，双手握住他的肩膀，对上沈初的眼睛道：“什么叫没用，就算我结婚了又怎么样？你是我的。”
　　“我不是你的，不是任何人的，我只是我自己的。”沈初抬眸：“封翼，我们已经结束了，你走吧！”
　　“我不走，你生病了，我要照顾你。”
　　“我不需要你照顾。”
　　“为什么不需要？小初，我知道你在恨我对不对，你在怪我对不对？我是有苦衷的，只要你好起来，我保证再也不伤害你好不好？你要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要赶我走。”封翼重新抱住沈初，哀求道：“我不能没有你，小初，我不能没有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封翼，你这样很难看，你以为我还爱你吗？”沈初冷笑道：“从你拿走我的肾开始，我们就已经结束了。”
　　“不，不是这样的，小初，你要肾我可以给你，我的给你好不好，我们没有结束。”
　　沈初摇了摇了头：“我说过了，我不爱你了，你这样只能让人更难堪，更何况，没有我你不是过得很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没有人会提醒我不能吃辣，没有人叫我起床，没有人会帮我收拾衣服，没有人会给我做早餐，小初，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我累了。”
　　沈初闭上眼睛说道，明明身体里的每一处都在疼，却咬着牙隐忍着。
　　封翼虽然不甘心会分手，但是更担心沈初的身体，一听到他说累，立刻松开他：“累了吗？那就好好休息，不要再说气话了。”
　　“不管你信不信，不是气话，我不会再爱上一个要我命的人，换做你，也一样。”
　　“不一样。”封翼恼怒道。
　　“封翼，你之前不是做得很好吗？再来一次又何妨，你现在对我这么好？该不会又是哪个女人需要肾了？”沈初自嘲道：“反正我这破败的身体也没什么用了，你若是要，就拿去吧！”
　　沈初的每一句话对于封翼来说如同寒冰地狱，是他伤这个人太深，所以上天才要惩罚他的吗？
　　接下来的日子，不管沈初如何骂他，他都不走，反而是苏晴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竟然来看他了，而且是趁着封翼出去给沈初准备食物的时候来的。
　　“沈初，真没想到你如此阴魂不散，怎么？突然躺在医院，你以为翼哥哥真的爱你吗？你以为你用这种方式翼哥哥就会回心转意吗？如今他对你好，只不过是因为同情你，毕竟你也跟了他好几年，翼哥哥那么善良，哪怕是条狗养久了也会有点感情，更别说是人了。”苏晴冷冷道：“你别想用什么把戏带走翼哥哥。”
　　“你想多了，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
　　“也对，毕竟翼哥哥爱的人是我，说起来我还真要感谢你的肾，它在我的身体里养的很好。”
　　“说完了吗？”
　　“怎么？听不得？”
　　“我累了。”
　　“沈初啊沈初，原本我还担心你会抢走翼哥哥，现在看来完全是白担心了，你看看你自己，是个男人也就算了，给不了封家子嗣，如今还变得这么丑陋，是个男人都不会喜欢上你，再看看我年轻貌美，身材比你好，身世比你好，学历比你好，你什么都比不上我。”苏晴的话尖酸刻薄。
　　沈初闭上眼睛没有理会，苏晴见没有动静，也懒得再多说，而是抛下了一句话就离开了。
　　“沈初，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想法，如果你真的爱着翼哥哥，那么请你放过他，请你也放过我，这条禁区之路他陪你走的够远了，也是时候结束了，而你已经病入膏肓，你还想继续拖累他吗？”
　　拖累么？
　　沈初身体很疼，心更疼。
　　是啊！
　　放过他也放过我自己，活着的时间不多了。
　　苏驰和谭琛每天下班后就会来病房里陪着他，只是没想到今天一来，沈初便提出了一个要求。
　　“老二、老三，我想出院。”
　　谭琛顿时惊讶：“出院？你疯了，现在出院不就是等于等死吗？”
　　沈初笑：“你觉得我现在和等死有什么区别？等着化疗吗？然后一直躺在病床上，等着头发掉发，身体变形，最后丑陋的死去吗？”
　　“老四，还有机会，你不要放弃。”
　　“我不是放弃，只想过好最后的日子，我还想一些事情想去做，我不想留下遗憾。”沈初抬起头看向苏驰：“老二，你们心里应该明白的，我的命到底如何？”
　　苏驰沉默了一会儿：“好，出院，不过你不能独居，和我们住一起吧！”
　　“好。”沈初微笑。
　　谭琛顿时更惊讶了。
　　“你不住封翼家？”
　　“我和他早就结束了，更何况他已经结婚了，你觉得我还有什么资格去他家？”沈初苦笑：“那个地方早就已经不是我的家了，你们带我走吧！”
　　谭琛和苏驰皆是一怔。
　　“你说什么？结婚了？这个男人结婚了？草，我就知道这是个渣，你大爷的，看老子不抽死他。”谭琛抱住沈初安慰的拍了一下：“兄弟，你放心，以后那个混蛋休想再欺负你。”
　　等封翼回来的时候，病房里已经人去楼空。
　　手里拿着刚准备好的营养粥顿时洒了一地，然后发疯似的跑了出去，逢人就抓着问：“小初呢？你们有没有看到小初？”
　　费云野得知消息赶来，看到的就是封翼颓废的坐下地上。
　　看到费云野来，才红着眼抬起头：“老费，他走了，他不要我了。”
　　“是你先不要他的。”
　　“我没有不要他，我没有。”
　　“可你结婚了。”
　　“我……我没有结婚，我没有去领结婚证，我也没有和苏晴住一起，那个婚姻，只是为了圆小晴一个梦。”
　　“所以你为了一个梦抛弃你的爱人？”费云野冷笑着将人拽起来：“封翼，你给我听着，我曾经提醒过你，不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而你呢？都做了什么？我告诉你，你和我解释没用，沈初不知道，在他的世界里，你从头到尾都骗了他，伤害他的人是你，抛弃他的人也是你，如今他走了，去了一个没有你的世界。”
　　“我该怎么办？”
　　“去找他，至少陪着他过完最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