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如斯》何曾惜月颜

7、入府

　　孟府之中，朝中狄大人拜访，狄大人又是曾经指点过孟归的老师，于是孟归也随父亲来到前厅，狄大人也是了解过孟归的人，看着他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自己家中的一个女儿也与他年纪相仿，几句家常学问之后，便说道了此事，孟宇拓倒是不愿做孟归的主说道：“我这个儿子一向有自己的心思，老夫左右不了他的想法，此事还是看他个人吧。”
　　狄大人的目光又看向了孟归，孟归先是作揖，然后毕恭毕敬的说道：“我与令嫒也曾有过几面之缘，可谓是大家闺秀，在下心性未定，既无官职，也无产业，寻常姑娘人家都怕会辜负了，何况是狄家的小姐。”
　　狄大人一听也无话反驳，只好作罢。
　　但待狄大人走后，孟宇拓叫住了孟归：“你过来。”
　　“你也不小了，成家一事当真仍没有想法？”孟宇拓问。
　　孟归说：“父亲您是最了解我的，如今我仍是未担任个一官半职的一个人，自然不想着去成家。”
　　孟宇拓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如此也好，可何时为官你始终没能给为父一个准确的回答啊。”
　　“再等等吧。”孟归说。
　　与大哥孟临不同，孟归身为孟府次子终究是没那么多责任要承担，孟宇拓膝下仅有两子，更多的宠爱自然是给了孟归，孟宇拓对他也是有更多的纵容，他既然仍玩心未泯，再放纵他几年也无妨。
　　天香楼内，孟归问宋锦渊：“渊儿，你打算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啊？”
　　宋锦渊看着窗外说：“待到我等的那个人要带我走的时候。”
　　孟归只当她是少女的美好憧憬，看着她的模样轻笑道：“傻姑娘，你等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啊。”
　　“有着如墨般浓重的眸子，剑眉星目，温柔起来像水，刚毅起来像剑。”她便学着少女的姿态，却说的是真实心上人的模样，严子宪确实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真是个傻姑娘。”孟归说。
　　他自是知道宋锦渊聪慧过人又美貌出众，想要找这样的男子也不是件难事，他也知道，自己盼着她走，又不盼着她走，比起她终有一日嫁了如意郎君，他更想和她说一句跟我回去吧，可他又了解宋锦渊是喜欢他，但只是当做哥哥来喜欢，他看着她这熟悉又因为岁月开始渐渐陌生的面孔想着，就像现在这样吧，就像现在这样就好。
　　他没想到，结束的日子来的比自己想象快。
　　芮娘说门外有自称是安阳王府的人来了。
　　宋锦渊就在呆呆地坐着，表情木然，看不出悲喜，许久过去，上来通报消息的芮娘看不下去说道：“姑娘，门外还有派来的人候着呢。”
　　宋锦渊仍是面无表情：“哦对，叫进来吧。”
　　那派来的小厮穿着的是王府的衣服，自报家门来自安阳王府，又说道王爷今日便请姑娘进府，轿子已经在大门口候着了，姑娘只用上轿，后面的事王府自会安排人来打理，说完又给了芮娘诸多钱财首饰。
　　“姑娘请吧。”那小厮说。
　　宋锦渊仍是无动于衷。
　　芮娘连忙掩饰道：“好歹是我天香楼的头牌，小哥你通通人情，我与姑娘说几句体己话再走也不迟。”
　　小厮点点头，退出门外。
　　“姑娘，”芮娘坐到她身旁轻声说，“我知道姑娘有诸多不舍，但姑娘也得知道，我们早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如今机会来了，千万要好好抓住。”
　　她又握起宋锦渊的手说：“严公子若是来了，我会同他好好说。”
　　宋锦渊两滴热泪低落在她的手背上，点了点头，说道：“我自是心里明白的，只是了断真真是心有不舍。”
　　芮娘又安慰了她几句，罢了唤瑛儿伺候宋锦渊换了件衣服，临走时走到梳妆台前，看了看严子宪送来的钗子，犹豫再三，带在了头上。
　　宋锦渊眼神悲凉亦有坚定，只是不能好好道别，终究是不甘。
　　轿子停在安阳王府外，仍是那位小厮引宋锦渊进了王府，安阳王是当今圣上的五皇子，虽自从十年前便无心于政事整日沉迷于歌舞之中，但圣上也不责备于他，该有的宠爱一分也没少，但这安阳王府竟不像宋锦渊想的极尽奢华，只是处处设计精巧，品味极佳，风格也偏于沉稳。
　　在去见安阳王的路上，宋锦渊想了很多，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自己在府中会有什么样的待遇，这安阳王府的女人又都会是什么样的角色，诸如此类种种，关于王府关于安阳王她想了许多，却在看见安阳王背影时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眼前这个穿着白衣的人分外眼熟，这衣着这身形，分明像极了初次宴席相见的严子宪，她恭恭敬敬的行大礼嘴中说着参见王爷，俯身在地的时候安阳王走近了她，她方才瞥见安阳王身着的白衣竟用银线绣着暗纹四爪蟒，乃是王爷的礼制，进门时距离较远竟没有看见。
　　“起来吧。”头顶上的声音说。
　　听到声音，宋锦渊身着更是僵了一下，她觉得自己怕是伤心过度，看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像严子宪了，可当她起身那只有力的手给予她力量时，她再也忍不住抬头看上去，那张脸，带着熟悉的笑，她脱口而出：“子宪？”
　　“是我。”
　　宋锦渊退后一步，手臂挣脱了他的手掌，不可置信地问：“怎么会？”
　　安阳王唤退了身边的下人后说道：“锦渊你听我说……”
　　“你一直都在骗我是吗？你根本不是什么严子宪，而是安阳王楚君言？”宋锦渊声音冷清。
　　“我无法否认，可……可你能不能听听我的苦衷。”安阳王逼近一步，宋锦渊退后一步。
　　她冷静地说道：“我需要一个接受的时间，我也无法现在冷静的去听你的苦衷。”
　　“好，”安阳王妥协道，“你先去休息吧，这些事我们过两天再说。”
　　宋锦渊告退，由管家带到了楚君言早就为她准备好的房间，布局很像她在天香楼的屋子，她轻轻叹气，走了进去，连瑛儿都唤退了下去，一个人独自待在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