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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三秒君 ...

  •   如钰被一路抱进东院,本以为会往角房,不料被江樾抱进了正屋,从堂屋的多宝架绕过,到了次间。

      江樾自己住的是明间,次间一直是闲置的,一张架子床也是空着的,无人睡过。进去时,帐幔已经吊起,里头是丁香正在收整着床铺,她看见如钰被江樾抱进来,忙敛了惊讶神色色,动作飞快地铺整完毕,随后束手福礼,快速地退了出去。

      江樾把人往收整好的床铺上一放,还没来得及去探探她的额头,如钰就一骨碌坐起来,将身上的被子更卷紧了几分,靠在床内靠墙的那侧,拥着被子戒备地望着他。

      江樾见她病了,一双眸子反倒更加清亮,怯怯地望着他,像是在猎户箭下求生的兔子一般,收起了咬人的利齿,瞪着一双眼睛倒是十足的无辜。

      他本想笑的,耳垂上已经退下去的齿痕好像又痛了起来,立时将脸一拉,虎着脸看她。

      对视片刻,如钰估计自己是烧得有些厉害了,眼前的景象出现了两分模糊,头晕目眩,眼皮一耷,头便往一旁歪倒下去。

      架子床是一人睡的,宽度十分有限,江樾见状立时近前,一膝压在床褥之上,一手托着她面颊,不让她栽倒下去,一边唤人端药进来。

      如钰被他这一托,人一激灵,意识又清醒了过来,忙坐正了,脱离他贴着自己颊肉的手掌,丁香此时端着药碗进来了,看看裹成一个蚕茧的如钰,再看看半坐在床榻上的男君,一时也不敢近前。

      如钰咳嗽两声,朝丁香招招手,接过药碗,仰头饮下。

      病来如山倒,她约莫是吹风吹得过了,这病况完全超过了她的预想,此时的她烧得手脚绵软,实在没那个心里再来应付樾大爷,如钰往丁香处投去一瞥,意在求救。

      小丁香啊,是不是塑料姐妹情就看今天了啊。

      丁香会意,取了只铜盆出去打了井水进来,盆边搭了块巾子道:“医士说,玉娘受凉后需要静养,此处就由婢来照顾罢。”

      江樾听后,瞥了眼明明已经快烧迷糊了还强自撑着与他对抗的如钰,没忍住,伸手往她耳垂处捏了两捏。如钰的脸上本就烫着,被这一捏,顿时从能烫鸡蛋直飙到炸鸡排也不在话下的温度,正懵逼呢,还听他在耳边无不报复地低声一句。

      “等你好了,可得记得将这花猫一样的脸给拾掇干净。”

      随后江樾站起,给低着头一脸我什么都没看见的丁香让出了位置,走了出去。

      丁香赶紧扶着如钰平平躺下,为她擦汗后,又绞了一遍巾子,搭在她额头上,有了这丝两块,又喝了药,如钰困意渐来,闭眼就要睡去。

      丁香守了一会,忍不住问道:“方才,男君和你......男君怎会让你住进正屋的次间,虽说此间无人,但你我的身份,住进来也不合规矩啊。”

      如钰听见了,睁开眼睛无奈地看着她道:“小丁香,你我生辰同日,却忘了问你属相为何?”

      丁香一脸莫名,还是回答她道:“我是属虎的你忘啦?上回与你一道贺过生辰,刚好十五了。”

      如钰哦了一声拖着长音,一边反应过来自己今年也已十七了,嘴上甚不走心地道:”你是属虎,我是属鼠的,那你家男君呢,你晓不晓他是属什么的?”

      丁香摇头,如钰干得有些起皮的嘴角颇有些嘲意地弯了弯:“他呀,是属猫的。“

      如钰这一觉睡到了晚上掌灯十分,一醒过来就觉得嘴干,舔着嘴唇要水喝,丁香端了来喂她,又端了些熬俚了粟米粥并两盘小菜喂给她吃,如钰觉得热度已经下去了些,只手脚还是有些发飘,胃口却已经回来了,她瞥一眼清汤寡菜的食案,幽怨地道:“这也太寡淡了些,好丁香,快去帮我问厨娘讨一碟子炸小酥肉来。”

      丁香把筷子往她面前一搁,稚气未脱的脸登时细眉倒竖:“还小酥肉,想得倒是美,病了便只能吃这些清淡的,等你好了,再论其他。”

      如钰没法子,一边唱着小白菜地里黄,一边认命地喝起粥来,一顿饭毕,如钰觉得躺了一天,骨头都酸疼也不愿再躺,抱着被子挪到此间的小榻上,和丁香一起打起了络子。

      丁香挑了挑灯芯,对如钰道:“听说了吗,治县那最近不太平,好像是山单月族闹出来的事体。“手上分着丝线,一边还叹了口气:”你说说这世道,就不说外头如何了,就说咱们这,在男君治下也不过过了一年多的太平日子,又出了这事,我们倒也罢了,看不见挨不着的,在治县的人,日子可怎么过呀?”

      如钰手里绕着线,回忆道:“治县?原先是叫前缭罢,本就是人家山单月族的聚居之所,是三年前刘洵攻下前缭,将其全族驱逐至尤川,后男君将其改名为治县的罢。”

      如钰没明说出来的是这治县也就是前缭,本就是山单月族所有,一直以来局地自守,不与周边的其他民族来往,也没有矛盾摩擦,算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当年江樾攻打豫章之时,见刘洵兵强马壮,若是强攻纵然得胜损失也会不小,便使计诈降,先修书一封假意投降,并劝其攻打前缭,再派人扮作红巾贼众抢了刘洵的粮库内的粮草,逼迫刘洵因粮草告急,不得不出兵前缭。

      山单月族打猎为生,族中青壮个个骁勇善战,刘洵举兵前来,花了半月时日才得攻下,山单月族被迫迁移赶往尤川,刘洵回城之时,却得知豫章已被江樾乘虚而入,一举攻下,自然气恼,带兵攻回,大败,带了一点残兵逃往南疆,前缭自然到了江樾的手中。

      而且江樾治下严谨,军令严明,从不许兵士与百姓为难,若有扰民一律斩首,加之掌控江东后,不横征暴敛,政令也颇有惠民之处,因为虽说不是朝廷派发的正统太守,却也颇为受江东百姓爱戴,丁香在胶东时听闻过江樾的事绩,对其就甚为钦佩,听如钰此言,立时为江樾辩解起来:“但攻打山单月族的事刘洵啊,与男君何干,山单月族若要报仇,自该往南疆去。”

      冤有头债有主是吧,可是刘洵攻打前缭也是你家男君怂恿的啊,要报仇找江樾一点毛病没有好吗,再说前缭是人家的祖地啊妹妹,你以为安土重迁只有咱们民族吗?

      如钰不知江樾在不在正间,也不敢多说什么,心里想归想,面上也只是扫了她一眼,意为年轻人总归是年轻人还是太过天真。

      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白光,随之惊雷一起,如钰一个不妨,手中的络子都掉进了针箕里头。

      她倒也不是怕打雷,只是这种没有防备地突然一下,真的很可怕好吗?丁香嫌弃地道了句“果然是老鼠胆子”,一边把丝线拿过来,归置了下,如钰劝她别忙了:“待会要是下起雷雨,你回东院那边也不方便,乘这会还只是响雷,你要不就先回罢。”

      丁香见她状况是好多了,看看天色也点了头,如钰和她说了声伞她原先住的角房里头有一把油纸伞,让她拿了,以防半路下雨。

      丁香应下走后,猫儿挤上窗台,用头拱着窗格,如钰抬手将窗子支起一条小缝,猫儿一蹴溜探头挤了进来。

      如钰将它抱起来,见它嘴角占了两片鱼鳞,知它已是吃饱喝足,点着它鼻子审问道:“这是去哪处偷得腥啊?交出小鱼干饶你不死。”

      猫儿甩了下尾巴,在她手中也不动弹,明明没有表情,如钰却觉得它满脸写着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顿觉可爱,取了条干净的巾子替它擦过蹄上的污泥,边擦便道:“小坏蛋,是不是该给你取个名字了?”

      有了宠物,不似一个人独处那般寂寞,如钰话也多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取什么呢,就叫小坏蛋好像也不太合适......”想起上午对丁香说的江樾属猫的玩笑话,如钰脑洞一开,兴奋地道:“有了我的小坏蛋,就叫你三秒君罢。”

      猫儿被如钰挠着脖颈处,舒坦地喵呜一声,如钰一喜:“就知道你也喜欢这个名字,那就这么定了。”

      于是这个不怎么像话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如钰心里是想,反正这个梗也只有自己知道,她拿樾三秒没办法,还不能折腾折腾三秒君吗,往后要是樾大爷惹她她不痛快了,她就不给三秒君小鱼干吃,赶它出去捉老鼠去。

      取了这个名字,如钰顿觉自己甚是威武,辛苦装病的计划泡汤也不那么郁闷了,又吸了会猫,如钰困意来袭,计划都失败了,如钰自也不会与自己的身体不过去,早早地睡了。

      天空又响了数声闷雷,终于哗啦一声下起雨来,伴着电闪雷鸣,雨打瓦台,如钰辗转着,睡得不甚安稳,终于在后半夜,罕见地做起噩梦来。

      江樾今日在衙署处理了治县之事,与众商议过后,听从章固进言,先派人前往交涉,看能否言和。当日调虎离山之计让山单月族失其祖地,虽说刀兵无言,兵不厌诈,却也确为他有愧于这个部族,今次他发兵在即,治下能不动干戈自是最好。

      回府后,睡前读着一策兵书,思索来日战略部署,耳边响雷声声,也无睡意,便坐读直到深夜。

      听闻雨声落瓦,思绪才将抽离,江樾听着雨声,往一墙之隔的次间方向望去一眼。

  • 作者有话要说:  地名什么的我都是瞎说的哈,勿考据。
    感谢淡淡药香和没有马甲的小天使的营养液,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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