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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后传】当你喜欢上仇人的漂亮女儿02 ...

  •   很显然,无论是他们的初遇还是后来这次实际意义上的初识,都不是不太美好的回忆。
      山姥切长义已经记不清后来少女瞳中的愠怒是怎样渐渐退去,脸上的红晕却越发深浓,拂在他脸上的呼吸粗重、颤抖,带着微烫的热度。
      她皱紧的眉头不知不觉松开,一丝慌乱在细碎的刘海的遮掩下爬上眉间。随后她松开了压在身下的付丧神,在众人的又一次惊呼声中跳起来向大广间外匆匆跑走。
      而被留下的长义坐起身,在一室尴尬又窒息的气氛中出神。后来是山姥切国广代替审神者继续接待他,他也没有在意,在接下来的一天里脑海挥散不去的都是那双宝石般的眼睛。
      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想一个人的眼睛想一整天,思绪整理不清,像是在脑子里塞了一团迷雾,雾气中只有那双眼睛的虹膜里流动的翠色的光透了出来,染上一抹迷幻的色彩。
      自认为严谨理性的前监察官大人破天荒花了一整天时间才想明白一个问题。他冷静地认为,自己一定是因为对方本来黑色的眸子居然会在发怒时变成绿色,实在太过惊讶,才会不自觉陷入思考。
      他自觉这个答案很合逻辑,于是心满意足地去洗洗睡了。
      至于人类的眼睛为什么会变色,大概因为对方是灵能力者吧?总要有点与众不同的特效什么的。

      第二天睁开眼,山姥切长义迎来了他在这座本丸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早晨。他对着天花板放空三秒,慢慢回忆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后他坐起身,离开床铺走到窗台前,一把拉开了窗帘。
      刺眼的阳光迎面涌了过来,他不禁微眯了下眼。耳边鸟鸣啁啾、林木簌簌,这个秋日早晨的声音都在一瞬间清晰起来。他迎着凉爽的秋风深吸口气,目光随风中悠悠飘落的一片红叶下移,平静地看着那片叶子落在窗沿下一根晃动的呆毛上,犹如红色的蝴蝶停在一颗迎风茁壮成长的小树苗上。
      “小树苗”下仰起一双清澈的眼睛,眨巴眨巴闪烁着做贼心虚的目光,活像是一只从地下小心翼翼冒头的土拨鼠。
      长义仔细端详这双眼睛,确认是极深的黑色。他还没开口,眼睛的主人发出一声怪叫,蹦起来扭头就跑。
      “……”
      长义眼睁睁看着这只大清早不知怀着什么目的躲在他窗户外的土拨鼠小姐连窜带跳机动值爆表一溜烟就跑没了影,终于也回忆起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以及昨日发生的不愉快的事。
      他暗叹口气,对于他想达到的目标,显然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开端。
      ——不过一个差强人意的开端并不代表最后的目标一定会失败。
      ——虽然他其实也并不清楚自己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但总之现在起床洗漱整理仪表,从一个清爽完美的早晨开始他新的工作生活是最重要的。
      山姥切·长船派精致boy·长义如此想。

      被派来负责带他熟悉本丸的人,是烛台切光忠。虽然山姥切长义并不能算作严格意义上的长船派,但到底有所渊源,烛台切本身又是个温和好相处的人,这样的安排显然审神者是用了心的。他的心情有些好了起来。
      “那边的是锻刀室,相邻的是刀装室,一会我们可以去那里试……”
      “其实这些本丸基础的知识我在政府已经有过了解了。”长义打断了烛台切的介绍,“我比较想知道,这里一般新加入的刀剑男士,多久会被派去出阵?”
      “这个要看具体的出阵任务吧,溯行军也不是每天都会有,主公也会按照任务的实际情况派遣合适的刀种出阵。而且一般新人会被安排在本丸做一段时间的内番,学习本丸的各方面事务,通过手合了解他的剑术和战斗风格,最后根据具体的评估结果,决定他的出阵任务和队伍搭配。”
      长义点点头,听起来就是政府建议各本丸的标准操作,没什么问题。
      “所以新人出阵的时间都不一定,有的也就一周,也有等了一个多月的。”
      “还有来的第一天,就被安排出阵任务的哦。”一个声音突然从天而降道。
      “啊!”
      烛台切目瞪口呆地看着长廊横梁上倒垂下一道幽灵似的白得发光的影子,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那张熟悉的笑脸差点迎面直撞到他脸上。
      “鹤、鹤先生?!”
      “哟,早啊,二位。”
      鹤丸国永神采飞扬地向俩人打招呼,显然对他们刚刚的反应心满意足。山姥切长义也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向对方点了点头。
      “早上好。”
      “不错嘛,*长义小哥,恢复的很快啊!”
      鹤丸金色的眼睛里莫名燃起了一股熊熊斗志,被烛台切急忙打断:
      “鹤先生你是来做什么的?”
      “哦哦,光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我是来通知出阵任务的。”
      鹤丸说着从腰间抽出一个卷轴,手一抖,卷轴“刷”的从半空直垂落到地上,展开惊人的长度。他手指着人员名单那里为首第一个名字,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刚刚说的来本丸第一天就被安排出阵的首例就在这——你,山姥切长义。而且还是队长。”
      “鹤先生,我说你能不能下来说话?”烛台切头痛地按住额头。
      “哦哦,不好意思我忘了。”
      鹤丸轻巧地从横梁上翻了下来,长义还陷在对这突如其来的出阵通知的惊讶中。鹤丸嘟囔了一句“果然还是主公更会给人制造惊吓”,他才二次回过神,一脸镇定坦然地接过了任务卷轴。
      “嗯,交给我吧。”
      “还有这个要给你。”
      鹤丸又递来另一样东西,眼睛里笑的越发意味深长。长义疑惑地看向他递到眼前摊开的掌心,陷入了这个早晨第三次惊讶中。
      ——那是一个白色的纹样精致的御守。
      在政府工作多年的长义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注入了审神者的灵力、可以保护刀剑男士免于一次碎刀危机的珍贵道具。而这个花纹和颜色,还是最高级的极御守。
      一个本丸都不会有几个极御守存在,哪怕在老资历的功勋本丸,这也是极珍贵的资源。
      “嘛,这是主公照顾新人嘛,大概也有感谢你上次救她一命的意思,”鹤丸在烛台切同样惊讶的目光中拍拍长义的肩,眉眼彻底弯了起来,“也或者还有别的意思。”
      哇,鹤先生笑的好贱!烛台切惊叹而钦佩地想。
      别的意思……以前听政府办公室的女同事说过,好像极御守在审神者间的确还私下流行着别的意思,是什么来着……长义机械而模糊地想。
      “总之,你好好收下这份心意就是了,队长大人。”

      *****

      山姥切长义的第一次出阵很顺利。他们任务完成归来后,本丸当晚还为新人举办了一场首战告捷的庆祝会。
      晚会的气氛很热烈,一帮喝大了的醉鬼围着长义勾肩搭背、群魔乱舞。他透过人群的间隙,看到坐在另一桌的审神者也想趁乱浑水摸鱼来一杯大吟酿,却被山姥切国广逮个正着,毫无意外地又挨一顿训后哭丧着脸乖乖换回了自己的杯子。
      没一会她就又被一帮人簇拥着押送到山姥切长义这桌,端着她那杯果汁,扭捏着说要敬他一杯酒。
      “首、首先为我之前打你道歉啦。”
      少女垂着眼不看付丧神这边,那副还没喝就已经比那帮醉鬼还红的脸色说不清是不甘愿,还是有别的因素在里面。
      “没关系,其实我都不记得那事了。”长义淡淡回道。
      少女终于抬眼看向眼前的付丧神。这其实是他们继那天之后,第一次说话。她抿了抿嘴,深黑的眼睛里有细碎的光亮折射,神情有些复杂。
      “还、还有,祝贺你首战告捷!”
      显然她并不擅长酒桌文化。说完这句简短得简直让人怀疑是糊弄事的祝酒词,审神者却没有动,而是举着杯子直直盯着付丧神,好像在等他先干一样。旁边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这时响起:
      “嗯?主公这是想学海对面的习俗和队长大人来一杯交……”
      鹤丸话没说完就被审神者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巴掌糊在嘴上。不再犹豫,审神者以一种壮士断腕的豪迈喝光了杯子里的果汁,也不等长义回敬,扭头就跑出了人群。

      虽然晚会持续到了凌晨,但山姥切·前政府公务员·长义还是凭着过硬的酒场经验应付住了接二连三的劝酒攻势,并仍能在第二天一早按照他习惯的时间神清气爽地起床。
      他走到窗台前拉开窗帘,满园秋色就如也染了昨夜醺意。满足地呼吸口早晨清新的空气,他低下头,毫不意外地再次在窗沿下发现了那根迎风晃动的呆毛。
      “早上好。”
      他手肘支在窗台上,撑着下巴,施施然地打了声招呼。
      “……”
      呆毛下的土拨鼠小姐今天没有怪叫一声落荒而逃了。她仰着头与付丧神那双湛蓝的眼瞳对视,吓傻了。
      “你有什么事?”长义和颜悦色地问道。
      听到这句问话,审神者回过神,强自镇定下来。她大声说出已经准备好的说辞:“我是来送醒酒汤的!”
      完了又自以为天衣无缝,实际是欲盖弥彰地补充:“每个部屋都送了!”
      “哦。”
      山姥切长义点点头,没有吐槽她既然是送醒酒汤,为什么不走正门却要扒他窗户。他提出了另一个更为致命的问题:
      “那,醒酒汤呢?”
      “……在厨房,光忠还没煮出来。”
      “原来如此。”山姥切长义投下和蔼的目光,“到底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我想和你谈谈。”
      “你想站在这谈,还是进来谈?”
      审神者沉默了下,然后手一撑窗沿,敏捷地跳了上来:
      “当然是进来谈了。”

      审神者找他来谈的事,其实山姥切长义都早有预料了。他给对方倒了杯水,听她捧着杯子果不其然的提起了那振刀的名字,心里还是泛起了微妙的不悦。
      “能不能请你别再叫我……别再叫山姥切国广先生是赝品了?他是防刀,不是赝品。”
      付丧神没有回答。他垂着眼,食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杯壁,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就算你不喜欢他,你们怎样都处不好关系,但就这一件事我拜托你好不好?他不喜欢听别人叫他赝品,本丸的其他人也会很尴尬的。”
      “这种事,你需要拜托吗?”
      长义终于抬起了眼,通透的眸子像冬日里冰蓝的海水,有点冷。
      “我现在是你的刀剑,有什么事,你直接下命令就好了吧?”
      “哎?”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审神者怔住了。她半晌才反应过来,有些语无伦次道,“可、可是,这种日常生活的琐事,我想尊重大家的意见啊!”
      “身为领导者愿意聆听部下的声音和意见是好事,但如果过于缺乏主见,就是严重的失职。”前政府监察官大人严肃地说。
      “……我知道你说的这个道理,我也不是你想的那么没主见。可这件事我……”
      少女的脸色又红了起来,长义想她可能是急的或气的,但又微妙地不太像。她支吾了半天,终于一咬牙,大声说出,“可我也不想你不开心,所以才想听你的意见啊!”
      ……不想自己不开心吗?莫名的,心底不悦散去了些。

      少女说完了话,就仿佛憋住气那般紧张地盯着面前付丧神的反应。就见对方神色似乎有所缓和地喝了口水,然后好整以暇道:
      “想听我的意见吗?那,恕我拒绝。”
      “哎?为什么?!”
      “请问,赝品和仿刀,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啊!”审神者气急地大声道,“防刀是出于正当目的使用而制作的原作仿品,赝品是欺世盗名的假货啊!”
      “嗯,欺世盗名。”山姥切长义满意地点头。
      “那请问你认为山姥是谁斩杀的?提到山姥切这个名字,你第一个想到的又是谁?”
      “我……”
      审神者一时语塞。其实在如今人类的学界,山姥切之名的真正归属已经众说纷纭、混乱不清,而作为与山姥切国广接触更久的审神者,提到这个名字第一个想到的是仿刀也是人之常情。但显然这些话,是不能对面前的本作直说的。
      她纠结的样子长义都看在眼里,冷笑一声:“所以我说他是赝品,有什么错?”
      “他不是赝品,他是仿刀啊!”
      少女再次大声反驳,语气里暴露出一种说不过对方的心急和焦躁。
      然而长义没有注意到这些,因为他的心情又不好了。是仿刀不是赝品,是仿刀不是赝品,少女重复着与山姥切国广同样的话,让他感到烦躁。他当然知道对方实际是仿刀不是赝品,他又不是傻子。
      “行,他是仿刀,那又怎样?你替他一遍遍强调这个身份,你以为他就会领情了?你知不知道对于刀剑来说,仿作同样……”
      他突然停住了话头,因为少女瞪着他,眼眶红了,一片湿气漫了上来,将那对黑曜石般的眸子打湿得亮晶晶的。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晶莹的液体逐渐在少女眼角凝聚,仿佛世界末日临近时站在堤坝上眼睁睁看着日渐上涨的大水已经漫到了脚下,转眼间什么怒火都熄了,只剩腿软。
      直男总是怕女人的眼泪的,这对刀剑也同样适用。
      少女使劲吸了下鼻子,声音哀怨又委屈:
      “仿刀怎么了?仿刀就低刃一等吗?他又不是一生下来就想当你的仿作的,又不是自愿用你的名字的。仿刀怎么了?他是仿刀他也是堀川国广的第一杰作,你凭什么瞧不起仿刀……”
      “不,我没说我瞧不起……”
      长义怔怔辩解,刚刚还口齿流利,现在却也舌头打结。然而还没等他说完,少女使劲一抹眼睛,跳起来扭头就从她进来时的窗户翻出去跑走了,留下长义坐在原地一脸懵逼。
      他真的没说他瞧不起仿刀啊,他说的意思是……
      等等,他之前说什么来着?

      当晚烛台切光忠找到了他,忧心忡忡地对他说自己已经从审神者那里听说了他们今早发生的不愉快的事。他说审神者把自己关在屋里哭了一天,哭的眼睛都肿了。
      “这种事有什么好哭的?再说她哭关我什么事?”
      长义烦躁地说。他已经想起他当时最后对审神者说的话了,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那番话听起来就好像对对方为别人说话这件事本身很生气一样。
      “唉,你简直比我认识的另一振山姥切当年还要直男,这样可是会单身一辈子的。”跟着烛台切一块来看热闹的鹤丸国永如此摇头评价道。

      *****
      山姥切长义一把拉开窗帘,又一次在窗沿下看到那根晃动的呆毛。
      “早上好。”
      “……”
      少女蹦起来扭头就要跑,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根呆毛,把她扯了回来。
      “嗷!痛痛痛痛痛!你快松手!”
      “你别跑。”
      长义牢牢握住那根呆毛不为对方的哀嚎所动,冷静地说:
      “听我把话说完。”
      “你可以松手再说啊!好痛!”
      “我没有瞧不起仿刀。”
      少女停止了挣扎,怔怔仰起头,迎向付丧神神情认真的脸,那双湛蓝的眼瞳如波光潋滟的海水,映着她的影子,让她有种被吞没的窒息感。
      她仿佛悬浮在海里,接下来他的声音听起来那般遥远。
      “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仿刀。无论是本作,还是仿作,是出自名家之手还是无铭之刃,都不影响刀剑本身的优秀,也不代表我们真正的实力。这只是一个开端,并不能决定我们的全部和未来的物语。”
      “只是仿作出身对刀剑来说,到底会有不甘与遗憾。我觉的你们人类不是更应该了解这种事吗?你们明明是最在乎阶级与出身的。”山姥切长义皱着眉说。
      审神者终于回过神来。刚刚那番话她都听的一清二楚,笼罩在心底的阴霾散开些,露出明朗的蓝天,喜悦像一种极轻的气体浮上天空,形成棉花糖似的云朵。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将信将疑地问:
      “可你不是不喜欢山姥切国广先生吗?”
      “我不喜欢他,并不是因为瞧不起他。如果世人提到你的名字你的物语,想到的却是另一个你的模仿者,你可能会喜欢对方吗?”
      “可那也是那些爱瞎说的人的错啊!又不是他想被这样说的!”审神者又不服气地嚷嚷起来。
      “那我问你,你打算叫我什么?”
      “哎?”
      “除了当初叫我监察官,你还没有正式称呼过我。”长义认真盯住少女,“你打算叫我什么?”
      他等着少女踌躇不决,就算说出让他满意的答案,也很可能只是形势所迫的敷衍。他湛蓝如海的眸子看似平静,实际海面下却藏着危险的波澜。

      “当然是山姥切啊!”少女毫无迟疑地回答,向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这叫什么问题嘛,你是山姥切,当然就是要叫你山姥切啊!还是你喜欢听我叫你长义?”
      “……”
      没错,他是山姥切,称呼他“山姥切”本来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就是这理所当然的事,什么时候竟也需要他去期待了?
      山姥切长义不知不觉松开了手,少女终于挣脱出来,捂住自己重伤的呆毛。他望着那双对他眨巴眨巴的黑眼睛,清澈的眸子里坦诚干净,没有一丝杂质,曾两次在他的脑海中轻飘飘拂过的念头,这一次终于清晰起来——
      这双眼睛的主人,看着还挺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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