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啮齿扣》十欣

19、水落石出伤败两俱（4）

　　翌日。楚府上上下下喜气洋洋，张灯结彩。
　　楚公子娶亲，江湖尽知。
　　接亲的地方竟是在慕容府。外人皆以为是楚府和慕容府这两大世家联姻，纷纷携贺礼前来。
　　新郎已着红衣，立在门口喜迎八方来客。
　　每每来客将贺礼递上前去，总能收到一个回礼：一颗小石子砸入水塘，喷溅起或大或小的水花。
　　这总能引起一番侧目。随后，宾客们发现了这水花的来源，又转头看看楚玉阳，然后面面相觑。
　　“这......慕容姑娘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闺房之中吗？”有人大胆提问。
　　“随她去吧,”楚玉阳笑笑道，“宴席会照时辰开始的。”
　　如此笃定的回答，众人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转过身来，多了些闲言碎语。
　　“慕容小姐怕是不愿意嫁吧，这个时辰了还不去换上喜服。”
　　“这种大家的结合，一定是父母之命，哪有什么感情你看那慕容小姐一脸愁相，哎哟，真是可怜，还不抵咱们寻常人家的女儿。”
　　“各有各命哪！她一个大小姐，享尽了荣华富贵，总要为家族作出一点牺牲。”
　　这句句窃窃私语声都听在楚玉阳耳朵里。他也不做理会。
　　慕容诗韵的贴身侍女一应全歇，给晶月梳洗换装的是楚府的丫鬟。出阁的地方也是慕容府最偏的院内。
　　晶月也欣然接受，也不向楚玉阳诉苦。这点小事，根本就不足为题。楚玉阳有更大的麻烦，此刻怕是已和自己的父亲结下了更深的怨怼。
　　“什么？你说你要和那个女人结婚？”楚天谯的反应不出意外。
　　楚玉阳说得很清楚，不想再重复一遍。于是选择默不作声。
　　“你以为你把她藏在了慕容府，就相安无事了？我就不会杀进慕容府了？”
　　“父亲，你答应过我，不会杀她。”
　　“你也答应过我，如果不杀那个女人，你以后都会听从我。”楚玉阳话音未落，楚天谯就反击道。
　　“我......我答应你接手楚府，用你的方式管束，这难道还不可以？”
　　“那你自己那几个人的破地方，解散了没有？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亲手建起来的我要你亲手毁灭！”
　　“父亲，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楚玉阳怒吼道。
　　“我是为了你好！”楚天谯抓起手边茶杯往楚玉阳砸去，没有砸到，茶渍溅在楚玉阳脚边。
　　楚玉阳没有料到父亲竟会朝自己丢来物什，狠狠说道：“我通知您了，明日您想来便来，不想来我不勉强。”
　　“好啊！我倒要好好试试她！”
　　“父亲，我不会容许你动她一根手指头。”
　　“她要杀我你不知道？你连这个都瞒我，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您.......知道？”
　　“你还想瞒我？那好，我明天就去会会她！”说罢，推掌，将楚玉阳送出屋外，紧闭大门。
　　无论楚玉阳如何用掌力，也无法再推开门和父亲多交谈一句。

　　直到楚玉阳和晶月双双进入大堂时，众人更是疑惑丛生。
　　高堂之上并未见到楚老爷的身影。
　　“连楚老爷都没来，难道这不是父母之命？”闲言又滋然而生。
　　“难不成是这两娃娃私定终身？”是较年长的声音。
　　“这拜堂可怎么拜？”年轻人问道。
　　“看着吧！说不定后头有的好看。”
　　这样的安排激起了在座的宾客极大的好奇心。
　　“一拜天地！”
　　楚天谯并未下令禁止楚玉阳设宴，越是这样，越令楚玉阳感到不安。
　　楚玉阳深知父亲秉性，本就残暴的性格，如果观看的人越多，就越是表现的淋漓尽致。
　　10岁那年的记忆突然出现在楚玉阳脑海里。
　　“少爷的杯子为何会摔碎？谁摔碎的？”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乳妈，把自己被碎玻璃割伤的事告诉给了楚老爷。
　　新近刚调来伺候的侍女春儿便被叫到了楚老爷面前。
　　春儿哆哆嗦嗦被带到大厅。就在这里。春儿就是跪在现下自己站立的地方。
　　“杯子是你弄碎的？”楚天谯眼都不抬问道，不怒自威。
　　“是。”听到的是小小声的回应。
　　“既然你这么喜欢摔杯子，喜欢把别人的手割破，那你也多割几次。”
　　“砰”楚天谯一下摔碎手中茶杯，端起另一茶盏，边吹气边慢悠悠道：“春儿，捡起一块来，在你的两只手臂上都各划上10刀。”
　　当小玉阳听闻消息赶到大厅时，正见到春儿跪在地上，哭着用茶杯的碎片一道道地割着自己的双臂。
　　突的一阵凉风乍起。
　　晶月的红盖头硬生生被邪风吹落。
　　两位新人都还未反应过来，堂上就已盘坐一人。
　　“新娘不是慕容家的？”“这......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是啊，原先慕容老爷也一直没出现，现在才看见，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我原以为慕容老爷也不同意这门亲事哦。看来这里头大有文章啊”众宾客更多的是摇摇头，抿口茶，在席之上等待接下来的惊讶。
　　“我来得正好吧？”楚老爷挑衅地看一眼楚玉阳。
　　楚玉阳下意识地搂过晶月。
　　“该上来敬茶了。”楚天谯又提醒道。
　　楚玉阳护着晶月上前。
　　晶月双手捧着茶杯就要敬上之时，忽将茶杯倒转，热水便直接烫到了楚天谯。
　　不知晶月从哪里藏了一把刀，直冲楚天谯心脏刺去。
　　若这么容易近身，楚天谯也枉为天下第一。
　　几乎就在同时，甚至更快一步，楚天谯反手掐住晶月脖子，用内力将其推到柱子前，才被迫停下。
　　“想杀我？自不量力的东西！”楚天谯恶狠狠说道，发力越发凶狠，晶月的小脸由红转为苍白，五官扭曲成一团。
　　楚玉阳也很快跟上，却不及楚老爷速度的十分之一，现在只能握住楚天谯的手腕以牵制住他的内力。
　　这也不能持续太久。
　　“父亲，放了她，”楚玉阳大声叫道。
　　谁也不敢上前帮忙，大部分的宾客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谁也不敢和武功高强难以自控的楚天谯面对面碰撞。
　　楚玉阳别无他法，竟“扑通”下跪。
　　“父亲，求求您放了她。”楚玉阳哭着哀求。
　　“滚！他要杀了我你还替她求情？”抬起脚就朝楚玉阳踹去，没有能移动楚玉阳。
　　晶月的惨白脸蛋慢慢转成绛紫色，纤细的脖颈立马就要被楚天谯掐断。
　　突然，后面一把利剑将楚天谯的背部划开了一大口子。
　　楚天谯猛然转身，恶狠狠看着来人，终于松开手，朝来人就是一掌。
　　“师......师兄。”晶月捂住脖子，靠着柱子慢慢滑下，吃力地喊道。
　　“你带月儿出去，我来应付我爹。”楚玉阳对晶垚喊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总不至于对自己下狠手。
　　楚府父子对抗，府上的侍卫也不知要怎么行动，硬生生看着晶垚带着晶月逃出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