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妖姬要上天》烤红芋

25、回忆3

　　她躺在雪地上，浑身都痛，可是心里却很畅快。

　　当天晚上，她抓了把雪吃了，找了个山洞钻了进去，就那样睡着了。第二天江厌之是被冻醒的，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做什么了，她几乎被冻僵了。

　　而且她身上有很多伤口，虽然不致命，可这样耗下去，迟早也是一死。

　　外面风雪飘摇，江厌之估量了一下，若是她挣扎着下山，最后只能一头栽倒在雪地里，落个冻死鬼的下场。

　　若是留在这里，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她这样等了整整一天，等到傍晚，她听见了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江厌之抬头，一个马靴裘衣绒帽的小姑娘站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小姑娘很漂亮，一双眼眸里似有水波晃动。

　　小姑娘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有人，如果这里是你的地盘，我现在就走。”声音很清甜，仿佛叮咚的溪流。

　　但在绝境之中，人的求生意志是十分可怕的。
　　江厌之想的是：杀了她，我就能支撑过这几天，活着走出去。

　　于是她说：“过来。”

　　那小姑娘真傻，真的走了过来。江厌之立刻抽刀，却发现自己身体已经僵硬了，不可能有利落的身手。

　　她停了，心下闪过一抹凄然。这个小姑娘可以一个人走上山，明显不是泛泛之辈，她如今这副光景，完全不是对手。

　　“你没事吧？”小姑娘再次开口说话，并且脱了裘衣，坐在她身边，把裘衣盖在两个人身上。

　　江厌之可以感觉到，小姑娘身体颤抖了一下，明显是被她冰的。可是小姑娘却坐的离她更近了，几次三番似乎想伸手抱住她，但是又好像在顾虑什么，所以没有动作。

　　山洞外面风雪依旧，江厌之的身体却在一点点的回温。冻僵的身体回温其实并不是一件多么舒服的事情，因为很多地方已经冻肿了，所以很痒，蚂蚁挠心似的。

　　最后，她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或者说晕了过去更加贴切一些。

　　再次醒过来，她在小姑娘怀里，看见她醒了，小姑娘眼神躲闪：“你……你发烧了。”

　　江厌之心里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样，原本想要杀了小姑娘求生的念头消退的一干二净。

　　半响，她道：“你怎么不走？”声音很嘶哑，难听的要命，她自己都几乎没听出来自己的声音。

　　小姑娘没说话，江厌之垂下眼睑，再次问了一遍：“为什么不走？”

　　她是被人追杀走不了，可小姑娘明显不是，她狼狈，这个小姑娘却很光鲜，她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不认识路，而且……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

　　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会担心她，江厌之露出一个沉默的笑容，坐直了身体：“谢谢你，但是我没事。”

　　小姑娘神色犹疑不定，看看江厌之，再看看外面的雪，最后低低的道：“你在赶我走吗？可是雪太大，我走不了。”

　　江厌之再一次沉默，心道这真是个笨蛋！过了好久，她才用她那破锣嗓子说：“那就留下吧。”
　　反正……迟早是要分开的。

　　她走到外面，接洞顶流下来的雨水喝，然后捧了一把雪吃。洞里面那个小姑娘惊奇的看着她，好半天才说出一句：“不干净。”

　　江厌之又想气又想笑，果然是娇生惯养的小姐，天降的冰雪若是都脏了，世间哪里还有干净之物？

　　没理她，江厌之走出去撞运气。虽然风大雪大，可她也不觉得自己可以靠吃雪熬过多少天。

　　她运气向来不错，走了不久就发现了一个小破庙，残破不堪，遮不了风也当不了雨。

　　目光投向供桌，江厌之断定上面有食物。拂开上面的雪，下面果然有几个馒头，已经冻的冷硬了。

　　江厌之把馒头揣在怀里，一步步往回走。走了一半，她忽然间停了下来，把馒头放在一边。

　　这么冷的天气，应当是有冻死的动物的，江厌之思索了一番，抽出短剑，扒开了脚下的雪。

　　空空如也。等最后她终于找到了一只冻死的狐狸的时候，手脚已经全无知觉了。江厌之努力让自己露出一抹笑容，万幸，她还能找到食物，而且这食物还不错。

　　拖着一双僵直腿回到山洞，江厌之把馒头和狐狸一齐给了小姑娘：“想办法点火。”

　　小姑娘带了火折子，但是这里没有木柴。

　　江厌之在一边闭目养神，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小姑娘已经燃起了一堆火，脸色被火光映的煞白。

　　“你从哪里找到木柴？”

　　“从树上折的，你等一会儿，马上狐狸肉就熟了。”

　　江厌之又把眼睛闭上。又过了一会儿，她闻见了浓郁的肉味，很腥气。她皱了皱眉：“熟了吗？”

　　小姑娘盯着肉看了好一会儿，狐狸肉已经完全被熏黑了。小姑娘说：“可能熟了吧……看起来不是很好吃。”

　　“……”

　　江厌之拿她的短剑割下一块肉，眼皮子跳了跳：“你没扒皮？”难怪她闻不见一点血腥味，空气中也掺杂着奇怪的味道。

　　小姑娘讪讪道：“我……我不知道。”她以前并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怎么会知道？

　　江厌之再次有了一种干脆杀了她的冲动，但是她还是忍住了。还不知道她要在这座荒芜的雪山上待多久，能有一个人陪着，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而且，只要这个小姑娘还在活着，等小姑娘家人找过来的时候，说不定她也可以跟着一块走。

　　拿短剑把皮剥开，然后切成一块块的，再把树枝削出尖利的一个头，把肉串起来，这次换江厌之自己来烤肉。

　　很快把肉烤好，馒头烤热，江厌之分了她一部分。

　　小姑娘坐在火堆旁边，咬了一口，然后艰难咽下，抬眼看了看江厌之，最后又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江厌之知道她在看她，也知道这肉并不好吃。没油没盐没调料，若是好吃才奇了怪，所以江厌之没理她。

　　但是看着小姑娘垂下头去，眼睫毛扑闪，她心里蓦地升起一股怜惜，但很快这股情绪便被她刻意压制下去了。

　　晚上，因为有了火，所以跟前一天比起来并不是那么的冷。之后的几天也都和这天差不多，食物很难找，但是好在她们需要的食物也不是那么的多，一只狐狸就可以让她们坚持两天。

　　到第七天，雪消退了一点，江厌之身上的伤口也开始愈合，她心情大好，照旧出去找食物。

　　但等到她再回来的时候，小姑娘已经不见了。火堆只余灰烬，狐狸的骨架还在一旁，但是那个活生生的人，已经不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