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木成林 前篇》冷酷的鬼王

24、春（17）

　　初春的校园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小花，午休时间常有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走在校园小道，或许是在欣赏初春的美景。
　　欧阳月和楚樱跟往常一样午饭后在小树林闲逛。上午下了一场小雨，地上还是湿润的，空气中有泥土和新芽的气味。
　　“哎？那不是林玲吗？”欧阳月停下脚步，视线被一个身影吸引。
　　篮球场旁边站着一个熟悉的女孩。一直以来总是喜欢待在教室里的林玲，最近总是不见踪影。
　　“嗯，是啊。”
　　欧阳月和楚樱在亭子里找了个座位坐下，望着不远处的背影。
　　“雷子安……天哪，她什么时候跟雷子安关系这么好了？”
　　林玲手里拿着雷子安的外套，眼神更是从没有从雷子安身上转移过。
　　“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楚樱不以为然。
　　“可雷子安这个人……”
　　“你也提醒过她了，这种事没办法的。况且，不一定是什么坏事。我觉得至少林玲看起来是很开心的，雷子安这个人虽然不太好，但也算不上太坏。”
　　“但她和严小成是互相喜欢的啊。”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和老海一样，欧阳。”
　　楚樱扯着欧阳月往教室走。欧阳月时不时回头看，眼里都是不可思议。如果没有严小成，如果雷子安不是一个不靠谱的人，或许在她眼里，这是一幅好的图景。
　　然而……
　　“别人的事，你还是少管吧。”
　　楚樱的语气听起来不怎么好，欧阳月也就不再提这件事。回到教室后，欧阳月观察了严小成好一段时间，她这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班级里的气氛已经变了一个模样，大家疏远了很多。有的成绩差一点的同学放弃中考，教室后排空出来的每张书桌都是一个故事，一个未完待续的故事，但她也许没有机会再去阅读。
　　平时要好的同学，最近来往也减少了。除了楚樱和老海，欧阳月想不起最近还和什么人来往过。
　　班长默默走到讲台上，在小黑板上写下一段话：
　　下周末学校举行运动会，有参加意愿的同学到班长处登记。
　　记得以往的运动会前总是大张旗鼓，可今天却如此冷清。
　　欧阳月想到这些，心里不禁觉得有点冷。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冷清，不喜欢离别。偏偏在这六月即将到来的春天，就伴随着这些。她渴望夏天的到来，或许在烈日下，会感到温暖一些。
　　“放学去三味书屋吧，你喜欢的杂志应该有新的了。”
　　向北海冲她眨眨眼。比起欧阳月，向北海和楚樱看起来倒是什么也不担心。初中毕业有什么的呢，县里面就一所普通高中，还在清水镇上，高中的同学，不还是初中这群人吗？我们还不是在这个镇上，还不是同一片天空？
　　欧阳月自然明白，可是心里却隐隐不安。
　　有什么东西在改变着呢。
　　三味书屋如往常一样，老板在柜台前看着杂志，中小学生们穿梭于书架之间。欧阳月第一次来到三味书屋是为了避雨，她捧着一本杂志和几个不认识的人坐在墙边的长凳上，专注地看着里面的故事。直到雨停了，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从此，三味书屋成了她精神的港湾，每当她和其他人一起穿梭于丛书间时，就觉得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
　　“下雨了，欧阳。”
　　向北海指指玻璃门外，天空布满乌云，街道上的积水倒映出另一个世界。来去的人们大多没想到会突降阵雨，匆匆地向前跑去。三味书屋地老板久久地看了一眼外面，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神情，让人读不懂。
　　“下雨了好。”
　　欧阳月甚至没有抬头，专注地看着手上的杂志。乌云盖住天空，给地上的人们造成黑夜的假象。路灯还没亮，唯有书店里的灯光点亮黑暗。欧阳月呢，像一个沉浸在梦中的小女孩，希望这雨一直下下去，让自己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一个瘦削的身影匆匆闯进书店，挑了几本杂志又准备离开。向北海一把拉住了他，两人都惊讶地看着对方：
　　“严小成？”
　　欧阳月从书里抬起头来，远远看了一眼那个狼狈的男孩。严小成没有带伞，头发和外套都有些湿了，却还准备冲进雨中。”
　　“同学，等一下吧，这是阵雨，等雨停了再走。”
　　店主向严小成微微笑，严小成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欧阳月起身，向书店的小说书架走去。向北海拉着严小成坐下，严小成踌躇了一会儿开始看杂志。向北海看着外面的雨，什么也不想做。
　　那个人总是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不跟别人交流。
　　欧阳月望着严小成，这么想道。
　　欧阳月努力回忆过去的日子，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严小成和林玲没有交流。虽然这是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有的情况，但这次不同，林玲身边似乎有了另一个人，而这个人的到来是让人完全意外的。
　　严小成意识到雷子安的存在了吗？
　　别人的事，你还是少管吧。
　　欧阳月想起今天楚樱说的话，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她也知道这种事她是管不着的，哪怕她是林玲最好的朋友，这种事也不归她管。可是她又总隐隐觉得在林玲身上看到自己的样子，让她没办法不在意她。她只是自私地希望，这个跟自己相似的女孩，能够得到更幸福的生活。
　　可是自己的确没有资格有这样的希望，她自己的生活都是一个烂摊子，又有什么资格去指点别人的生活。
　　雨停了。
　　严小成出去了，向北海也向欧阳月走过来，示意她应该走了。欧阳月买了两本小说放在书包里，刚一脚踏出门，竟然看到雷子安和林玲说说笑笑地从她面前走过。
　　“你怎么了？”
　　向北海看欧阳月一动不动，以为她忘了什么东西。
　　“……我只希望，严小成走得快一点。”
　　故事，总会有结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