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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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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山肖山，国美A30，左发失效，要求返回肖山机场！”
“肖山收到，国美A30，准许返回。”
今天是个好天气，没有乌云、没有急雨、没有紊乱不定的风，十分适合飞行。
一架国美航空的A30中型客机，却并不觉得今天是个‘适合飞行’的日子。
它原本航程3个小时，将在仁汌中转，目的地是日本东京。
眼下已经飞行了半小时，机腹底下是汪洋大海，左翼的引擎却忽然失效了。
刘悦有条不紊地调整飞机方向，作为航行时间超两万小时的机长，一个引擎失效也并不是棘手的问题，因为飞机就算只剩一个引擎，也可以正常飞行。
距离仁汌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最为安全的操作，还是返航。
“肖山，21L跑道已清空，可以降落。”
“国美A30收到。” 和肖山塔台交流过后，刘悦松了口气，听着副机长按操作手册逐条比对的声音，心里安稳下来。
“肖山那边的天气很好。”刘悦随口说道。
副机长答应了一声，“返航应该会很顺......”
他的‘利’字还未出口，机舱突然剧烈抖动了一下。
紧接着是空乘冲进驾驶舱，报告给他们一个坏消息——“机长，右边的引擎着火了！”
刘悦张了张嘴，只能爆出一个艹，随后就是紧急联系塔台和调整飞机方向。
“肖山肖山，国美A30，双发失效！双发失效！”
收到消息的空管，看了一眼A30和肖山机场的距离，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国美A30，保持方向，不要失速！尽可能滑翔，你们距离肖山太远......做好海面迫降的准备。”
“国美A30收到！” 空乘已经赶回了客舱，大声要求惊惧嘶喊的旅客做好防撞姿势，至于他们听不听得进，那就不一定了。
他们所能尽力的就是保持镇静，正确引导，然后便是祈祷了。
刘悦黑着脸，动作稳定，所有人的生死，此刻就拴在他和副机长的手上——水面迫降，飞机解体的可能性很大，十死一生，也并非算全无生机，09年的全美航空，就顺利降落在哈德逊河面，客机旅客包括机组人员全部生还。
此次是上英雄表彰，还是上突发新闻，就看他的操作了。
刘悦小心翼翼地保持着飞机降落的速度，看着越来越近的蓝色海面，心里一片安静。
“PULL UP”的机械声音猛地从飞机的自动警报系统上炸响。
“我艹！”刘悦大爆粗口，不知是哪一项操作有误，飞机突然失速了！
飞机操作台的各项数据在急剧变化，各种刺耳的警报响起，他尽力拉高机头，企图让这架庞然大物以一个平缓的角度降落，但是毫无效果。
看来他们只能以这个机头下坠姿势爆炸在海平面了。
轰的一声。
刘悦猛然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
睁眼一看，才不过五点，虽然还早得很，但他这一觉却睡了足足八小时。
做机长的执飞前，都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开飞机可比不得开车，虽然事故率比汽车低很多，但是一旦出事，致死率高得很。
他揉了揉太阳穴，刚刚做了个梦，现在回想起来却记不清了，只留下余波未平的惊惧。
距离九点多的执飞还早，他摸着心口又躺了回去，闭上眼打算再眯一会儿。
刘悦和副机长说笑着，正往停机坪走，那儿静静停着一只钢铁巨鸟，Airbus产的中型客机，普及率很高。
机组人员一向会比旅客更早登机。
但是今天航站楼里，已经有不少这趟飞“杭城—仁汌”的旅客了。
刘悦被突然撞了一下，那是个横地里蹿出来的人，撞得他倒退了好几步，却连对不起都没给他说，素质真差。
副机长看着也啧了一口，还没说话，就看见撞了刘悦的那个人扑到座位边，开始大声嚷嚷。
那个人是个穿得灰扑扑的姑娘，嘴一张一合，分明在喊:“这架飞机不能坐！”
“它会坠机的！”
“杭城飞仁汌的这架A30不能坐！真的！”
“你们听我说，这架飞机会出事的！”
她的喊声虽然不大，但周围的人听了个遍，一时露出各色奇怪的表情，交头接耳起来，还有人拿出手机打算拍点什么。
“真的！这架飞机会出事！不能坐！”
巡逻的警卫很快过来，一把拉住她。
然而她挣扎着，一边扭着，一边还在喊“这架飞机要出事”，喊得倒是声嘶力竭。
刘悦看着她被带走，路过他的时候，女人的眼睛沉得发黑。
“这神经病！”副机长下了个判断。
刘悦没说什么，只问了一句，“维护那边说什么了吗？”
副机长摇摇头说:“没说什么呀，你别被这神经病吓着，要有什么事，早通知延飞了，这不什么事都没有嘛！”
刘悦嗯了一声，也不再多想，继续往前走。
停机坪上，国美A30的尾翼喷着中航公司的火鸟，在阳光下散发着绚丽的红影，就像火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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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明转动了一下手中的黑色水笔，照例一本正经地念起白纸上提前印好的几行字。
“我们是杭城公安局肖山区派出所的民警，现在依法对你讯问有关情况，你要如实回答，你所讲的都要负法律责任，听清楚了吗？”
杨明身边的老吴一把抽掉他手里还转着圈的笔，示意他严肃一点，然后抓着杨明末尾的那句话，又高声问了一遍，“你要如实回答问题，不能胡编乱造，因为这都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听清楚了吗？小姑娘？”
他们三合板桌子的对面，坐着的那个灰衣服的姑娘，就是他们的询问对象，年纪不大、相貌一般、穿得普通，只是现在的脸色不太好看。
她抬眼看了看他们，低声答应说：“听清楚了。”
杨明继续问：“你叫什么，出生年月、民族、籍贯哪里？”
“苏天，94年生，浙省严州人。”
“文化？”
“大学本科。”
看样子是个很普通的大学生，没有任何引人注意的地方，杨明的目光再次在她身上扫了一遍，丝毫不觉得这个灰扑扑的丫头会是一个恐怖分子。
“今天早上9点45分左右，你为什么没有坐上杭城飞仁汌的飞机？”老吴毫不避讳地直戳重点。
果然重点是这个，苏天下意识搓了搓手指，直接解释道：“因为我被押在警卫室了。”
“你为什么会被押在警卫室？”老吴眉梢一抬，显然很喜欢苏天配合的态度。
苏天犹豫了一下，嗫喏道：“大概是我太吵了。”
“吵？”杨明皱紧了眉毛，然后问她：“机场安保人员说，你在候机大厅大喊大叫，说这趟飞机要出事？”
苏天顿了顿，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垂下了眼睫，说：“是的。”
老吴此时将手机平举到她眼前，指着那条“突发新闻”，上面的标题是“中航杭城-仁汌飞机坠海”。
这条新闻没有什么配图，只用了简短的文字描述了这件突发的灾难事件。
苏天却觉得‘坠海’这两个字刺眼得很，眼睛都忍不住干涩起来。
老吴厉声问她：“你说对了，它的确出事了！但是问题就是——你怎么能提前知道中航班机会出事？”
苏天咬着牙，捏紧了自己垂下的衣角。
“你是怎么知道的？”老吴就差直接问她，是不是你在飞机上做了什么手脚，仿佛认定她就是促使飞机坠毁的罪魁祸首。
苏天突然猛地抬头盯着他们，目光湛亮得可怕：“我说了，没人信！”
“我说过它会坠机的，可是他们不信！”
“他们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他们把我当神经病我有什么办法？”
杨明似乎在她的眼睛里看出了深沉的无奈和痛苦。
“连你们都不信，不是吗？我这种人像个傻子一样......”
“你们都不信啊！”
杨明赶紧敲了敲桌面，面容放缓露出笑来，算是安抚，然后平稳着语调继续问：“那你怎么提前知道的呢？”
苏天原本湛亮的眼睛渐渐消失了光彩，她忽然笑了一声，破罐子破摔地反问她：“你看过《死神来了》吗？”
老吴皱着眉，完全不能理解苏天说的什么东西。
可是杨明却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那是一部美国的血浆恐怖电影，原本因飞机失事而死亡的众人被主角的一个预知梦而拯救，可是接下来就是死神名单的逐一实现，各种现实惨烈的意外致使主角和炮灰们一一奔赴死亡，诸如被电线绞死、被巨大的广告牌砸死、被飞驰的电车撞死等，没有一个人可以逃脱死神的追责......
所以她的意思是，她同样梦见了这趟班机会坠毁？
“你说的话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杨明冷着脸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