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能给我个offer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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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的最后一年几乎没课，毕业设计要下学期才开始忙碌，第一学期期末也就格外悠闲。飞跃的这帮人就更没事了，保研、考研、找工作都和他们无关。Soleil有天在版上提议出去玩，得到大家的热烈响应，DMF就又开始热心地张罗。
Puff在寝室里嘲笑DMF就是一媒婆，Celery说再怎么样你别把人家性别搞错，Puff愤愤拿叉子敲桌：“他琐碎得还不够？”
Puff的痛恨是有缘故的。自从上次聚餐后，ES就对她展开了相当明显的追求行动。网络上BBS、□□、MSN三路出击不说，还经常到她实验室去接送。Puff嫌他太咄咄逼人不知分寸，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当面得让人家过得去。偏偏ES死缠烂打的功夫一流：Puff客气地说还有实验要做，ES就能说我等你一会，Puff气得要死说不用了，ES居然可以笑着回答没关系。这样下来Puff总共也没能拒绝ES几回。
“讨厌，太讨厌了。”Puff又跑到Celery实验室避难，“他们数学系不用做实验，随便往哪儿一坐看看论文什么的，编程序还能用本本，根本一点不耽误事。”
“你没跟他明说？”
“脸皮太厚，耳朵太聋，悟性太差。”Puff毒舌三连发，“我就差直接叫他滚了。”
“只能说你魅力太大，桃花太盛。”
“就算是桃花也是烂桃花。让我在这儿呆一会，我可以帮你刷瓶子。”
“椅子得擦，平时我踩脚用的。刷瓶子就免了吧。”
正说着呢Celery实验室的师姐进来了，楼上楼下的都认识，和Puff打了招呼，就问：“听说你最近交了个小男朋友？”
“没有的事。”
“听你张师兄说的，他经常到实验室来等你。”
Celery担心地看Puff，Puff只好苦笑着解释说不是这样。
类似的流言蜚语背后自然少不了，被问起来的时候一一否认真是一大苦差。更加糟糕的是，由于ES并未说明，她要是明白拒绝倒显得自作多情。而别人看见这人又出现了，让她之前的否认也成无用功了。这一个多月来烦得Puff要死要活，这次任DMF怎么说她就是不去。
Celery丢个果冻给Puff算作安抚：“就说实验忙，不去呗。”
“唉，我跟你说。我现在就等他哪天说出口，好把他客客气气地一棍子打死。”
“啧啧。”Celery只感叹不接话茬。Soleil半分钟前发消息来，估计是ES要试图从她这里疏通Puff的关系。她心想连一个小学生都听说过的话——强扭的瓜不甜，这受高等教育的人才倒想不起来似地。但又不能这么回话，于是只好说Puff最近很忙，忙得根本都不着宿舍，这次肯定是去不了了。
飞跃版上最后商定的结果是到后海，想溜冰想串胡同都可以，公共汽车直达也很方便，去的人有十多个，毕竟天气冷。
出门前Celery查邮件，有一封新的，来自一个比较喜欢的保底校。她不知道是打开好还是不打开好，想了好久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心跳加速抖着手点开一看，电话面试通知。Celery“wow”了一声，Puff从上铺探下头说什么什么，Celery说NCSU给我来了一个面试通知，Puff很高兴地说“葱”。这个字来自cong，congratulations的缩写，被中文化之后就是葱。Celery说嗯嗯，摆脱三无了，真好。Puff说那你玩得开心点。
在车站等车的时候Celery和Wish呆在一起。Soleil并未像以往一样大胆主动地接近她，而是在一边和ES以及另一个她不认识的男生聊天。倒是DMF在确定了人数之后，来跟她们——主要是Wish（Celery注）——搭话了。
“中午的时候NCSU化学系洒面试来着，你淋湿没有？”
“嗯。”Celery低调地点头，不是特别好的，又是面试，没什么可公之于众的。
DMF恭喜了她，转向主要目标：“听说前天UPenn给你面试啦？”
Wish微微笑了起来：“是啊。打电话到宿舍里来的。”
“都问了些啥？”
“姓名。什么时候毕业。专业方向是什么。现在在做哪方面研究。有什么爱好。没了。”Wish扳着手指一个个数，意外的孩子气带有特别的魅力，DMF看得眼发直。
Celery心里哎呀呀地感叹了两声，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发光发热。她求援地环视四周，期待有什么认识的人来找自己，能让自己正大光明脱身。Soleil接触到她的目光，视线不着痕迹地飘开去，Celery心里咯噔了一下。幸好这时候公共汽车靠站，大家开始上车，她也就跟着上去，并且刻意地跟Wish以及Soleil保持距离。一路上晃晃悠悠，她一直在出神，脑子里纷乱如麻的没有头绪，说真的也不知道自己都想了啥。
下了车到目的地大家就散伙了，去溜冰的溜冰，去溜达的溜达。Wish穿过人群找到Celery，说：“刚才车上好挤，一下就把你丢了。我们一起逛吧。”
Celery点头，心里默默对跟过来的DMF说声抱歉。于是继续纯粹数量意义上的三人行。ES见他们走远，而Soleil根本没有追上去的意思，心想这小子难道终于想通了，决定要找个能确定双飞的吗。这很聪明，他暗自评价，就像自己选择Puff——拿名校offer之外，还能附带一个同样上名校的女朋友。一定在这一年把问题都解决了，出去之后做大龄光棍他可没兴趣。
前两天下了场雪，不过路上的已经扫干净了，厚厚的白色只留在胡同两旁青黑色的旧砖墙头上。Celery三个人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DMF突然问ES是不是和Puff有点那个啥。Celery担心实话实说最后传回ES耳朵里，就说不知道，Puff从来都没提起。Wish说要是真的这真是郎才女貌呀，当然女方也很有才就是了。Celery想说你和你男友不也是，想想DMF也在场，就笑了笑过去了。
郎才女貌。如果是Soleil和自己，肯定不会得到这样的评价。才气和样貌都是他的，她不过是只变不成天鹅的丑小鸭。
天鹅们在海子的冰面上臃肿地滑行，丑小鸭坐在一边看。
Celery来自很南的南方，到上大学才生平第一次见雪。还记得那天是十一月的某天，薄薄地飘下来一小层雪，也就是将将覆盖住了树干枝条和窗台，她就开心得要命。所以像溜冰这样的冰上运动她彻底不行，连上个冰面都战战兢兢。
“你们去滑吧，我给你们看包。”
DMF和Wish没有和她客气，点了点头就去租冰鞋了。其实这俩人也是南方人，不过是上GRE寒假班的时候顺带报名了小学期里的溜冰课，基本达到了可以滑不大摔的水准。几个北方人就溜得很好看了，有速度有弧线，其中一个还能勉强地在冰上完成一个旋转，据说他们中学的特长体育项目就是花滑，人人都学过。
海子上的冰场是人扫出来的，方方整整的一大块。场地边上就都有积雪，不准人过去滑，不过倒是个堆雪人的好地方。但资源显然已经被开发过，里面雪人林立，大都是用桔子皮、树枝之类装饰。Celery想起系门口不知谁堆的一个专业雪人，试剂瓶盖做的眼睛，洗耳球做的鼻子，玻璃棒做的胳膊，头上还斜扣一个塑料大漏斗。这雪人成功地吸引了系里所有经过者的目光，每个人都是远望一下又凑近看一下然后笑嘻嘻地走开——现在Celery想起来还有点想笑。
“一个人在这里笑什么？”ES走过来。
或许是被Puff传染了，Celery立马觉得头大，特诚惶诚恐地回答：“没啥，发呆呢。”
ES起了点恻隐之心，在她身边坐下来：“听DMF说你拿了一个面试？”
“嗯，就是个普通学校。”前车之鉴，Celery在ES面前有点矫枉过正的自谦。
“先拿一个offer保底，好的还在后头呢。”ES诚心诚意地说。俩人开始闲聊，刻意地避开Puff、申请以及学术等等容易引起不和谐感的内容。聊得开心起来的时候，Celery觉得他又回复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状态，老实、人好、看起来什么都可以谈。唉，要是没有Puff这档子事情就好了。
“看DMF溜冰真有趣，姿势一板一眼，每次腿伸的方向和手抬的高度都差不多。”
“这么一说，从这儿看过去真有点像机器人。”
说笑之间Soleil朝他们走了过来。两个人都看到了。Celery很僵硬地把脖子一扭，视线乃至余光就全集中到另一个方向了。ES同情地看她一眼，赶忙站起身迎过去。Soleil径直和他擦身而过，然后俯身问她：“我可以坐这里吗？”
Celery仰脸看他：“你随便。”
剩下ES干站在原地：ft，怎么搞的最后我成了反角。东张西望掩饰尴尬的时候，看见跟Soleil一起来的那个男生，他连忙上去跟人家搭话，算是比较自然地完成了交接。
这边厢Celery和Soleil却无话可说了。
Soleil想跟Celery解释避开她的缘由，但怕她嫌他自作多情，更怕话说实在了以后不好转圜，因而沉默。Celery一是有点生气，二是偏偏又不能朝他质问，这口气出不来，就只能不作声。
好半天还是Soleil先打破僵局：“你不去溜冰？”
“我不会。”
“我教你。”
“你自己去。”
“生气了？”Soleil小心翼翼察言观色。
“没有。”Celery冲他笑得格外柔情蜜意，“无缘无故地我生什么气？”
完蛋了。Soleil头一次见她生气，有点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想了想那就接她的话往下说吧，于是解释：“那男生是我室友，第一次来版聚，也不认识很多人，所以我得照应他一点。”
Celery冷笑道：“看你这话说的，人家都大四了，还要室友照应啊？”
“是，是，其实是他照应我，他人可好可体贴了。”
“那你不介绍我认识一下？”
Soleil就怕这一出，之前在寝室卧谈被逼问了好多次，他坚贞不吐实，结果这下倒要自投罗网了。可这边mm已经发下号令，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没有不听的道理。默默叹口气，他说：“来吧，我给你介绍。”
那男生的ID叫CNT。CNT跟Soleil个头差不多，脸略圆，高鼻梁，肤色微黑，眼睛黑亮亮的，嘴角带着笑。和Soleil那种清秀明亮的浅色调相比，CNT在外貌上显得温吞许多，只有眼睛透出几分夺目的光彩。
“CNT，这个id——你不会是做纳米的吧？”
“是啊。这就是碳纳米管（Carbon Nano Tube）嘛。那你呢？很爱吃芹菜？”
“一点也不。”
“那？”
“怎么说呢……大概有点像辟邪的意思？话说乍一听我还以为你ID是TNT呢。”
“□□啊，这个够震撼。不过和我们系关系不大。”
几句话下来Celery就和CNT相谈甚欢，Soleil倒像个局外人了。他在一边看着，脸上一点表情变化没有，暗地里牙咬着内侧嘴唇发疼。可惜他想做的事情，他没这个名分去做，更没决心去承担后果。
不久时间晚了天色暗了，DMF就招呼大家坐车回去。
回去的路上，Wish接了个电话，突然问DMF今天晚上有空没，DMF惊喜得心跳停了半拍，忙说当然有。Wish说我搞到了两张学校合唱团演出的票，但晚上有急事没空去不了，给你好了，你和Celery去吧。还特暧昧地笑笑。
DMF一听立时蔫了。Celery心道天哪，这又是哪一出啊。见DMF垂头丧气，于是只好挺身而出，拉过Wish低声埋怨：“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别拿我和DMF开涮吗？”
“这就是普通的演出嘛。”Wish心想有友情做基础，搞点什么东西催化一下，很容易就出产物了。
Celery看她的表情，心说普通个头，为了DMF好因而严词拒绝：“总之，不。”
Wish步步进逼：“那你想和谁去？”
“这个……呃……”
“……呃，我不是很喜欢听合唱。”DMF替Celery解围，同时撇清自己，“你把票给她好了，她可以和Puff一起去嘛。”
“汗，Puff晚上也有事，我要去的那个奖学金聚会里也有她啊。”
“FT。”DMF急于把自己摘出去，想了一想，把Celery往ES他们三个人面前轻轻一推，“你们谁晚上有空？和Celery一起去听合唱团的新年演出吧。”
这话说得太突兀也太不合适了，ES、Soleil、CNT面面相觑，一时都呆住没反应。
没想到他来这一手，Celery先是意外，然后涨红了脸冷笑：“DMF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又把你自己当什么了？”
其实话一出口DMF就知错了，无奈既成事实，只好硬着头皮说明原委。那三个人才明白过来。
ES是肯定不打算去的。Soleil想去是想去，可是碍着CNT在，而且他有点怕Celery的脾气，今天本来已经惹她不快，这时候说话他怕火上浇油最后自己难堪。CNT见他们都不说话，就说：“我想去。”然后笑看Celery，“可以吗？”
跟他才认识，Celery就算再怎么不爽也得保持平均水准以上的礼貌，于是报以笑容，点头。一转身狠狠瞪DMF一眼，DMF连忙做合十道歉状。
Wish看他可怜，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就从包里掏了块巧克力哄他。DMF刚有点开心，听见Celery说Wish你喂猴子哪，心想惨了，她这火气恐怕得一阵子才能平呢。
回宿舍的时候ES问Soleil：“你到底还想追她不？”
“……我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
“别拖太久。”
“嗯。”
Celery看完演出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CNT坚持把她送到宿舍楼下。他们是真不熟，她一直小心翼翼希望自己别讲错话，于是可说的就很少。两个人安静地走在路灯下的人行道上，呵出的白气在眼前氤氲。
今天谢谢你。Celery停顿了一下。很高兴认识你。
他笑起来。我也是。
进宿舍的时候Puff正运指如飞地聊□□，见Celery进来高兴地说约会归来啦。
“去你的。和谁聊天呢？”
“嘿嘿，ES。”
Celery张大了嘴。
“别这样嘛——他终于问我能不能给他一个offer。”
“哈？那你这兴高采烈的样子是咋回事？”
“我说对不起我不接受数学专业。可算了了。干脆，没后遗症。”
“……你们都魔症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能给我个offer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