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E小调的悲伤（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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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娃屏息听去，手机那头一直有些杂音，似是疾驰在夜凉如水的路上，耳边刮来的呼呼风声。
下一秒那个熟悉的低沉的男嗓毫不犹豫道：“是，又如何？”
碧翠丝表情立刻变得极其差，她像是在嘲笑自己一般，摇了摇头，对伊娃露出了一个悲伤又决绝的笑容。
伊娃：……夏洛克求求你憋说话了！！
但夏洛克显然无比清醒，他觉察到了女人无声的失控，于是更加冷静得不可方物，打定主意要摧毁女人一道道心理防线：
“啊，无论你是谁，你都提醒了我——我们本来要订婚的，对，就在今晚，我让她自己挑选订婚戒指。”
伊娃听着听着，忽然明白了夏洛克想做什么。
碧翠丝果然神色一顿：“你们要订婚了？”
夏洛克：“她说要自己去找设计师——难道你不是吗？是伊娃故意让你说这些来考验我的吗？请告诉她不用担心，我早就说过了，所有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在耍流氓——”
伊娃差点被口水呛着，轻咳了两声，——被夏洛克立刻捕捉到了。
碧翠丝阴晴不定地攥紧了手指，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嫉妒的算计的神色弥漫在她的眼底。半晌，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唇边勾起一抹悲怆、释然又决绝的笑容。
“是。我是那个设计师。”她的声音很轻，以一种诱惑的姿态，慢慢解开了自己的衣扣。
“我为她设计了一款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戒指，再没有人比她更适合这枚戒指了……因为它倾注了我全部的罪恶与迷恋，会陪我直、到、地、狱。”
伊娃皱起眉，在她露出大片皮肤之前，用最后一点力气骤然挥出冷搡，一把推开眼前的女人。她以极大的克制力放空了自己的大脑，试图驱赶那些红光绿光的画面闪现在眼前。
凯瑟琳念的一连串咒语萦绕在耳畔，而魔杖就在她的兜里，只需要轻轻一挥……不。
碧翠丝像是料到了伊娃的反应，她被推开却并不羞恼，只是缓缓从内衣里取出了戒指，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随后她用迷恋的眼神盯着那上面镶嵌的红色的、璀璨夺目的宝石，对夏洛克道：
“亲爱的，伊娃让我告诉你：在沃森夫人的地下室里，有她、戒指和一把左轮手.枪。如果你真的爱她，就过来做出选择吧！如果你不来，就别怪我带着她远走高飞了~”
夏洛克道：“这就是你要的报酬？”
碧翠丝哈哈大笑：“是的！你想要她活着，还是你活着？福尔摩斯先生，如果你自杀，伊娃从此就只属于我一个人；如果你不来，那么我会带着她离开这个世界——”
眼前这个女孩比伊莎还要美丽，比伊莎还要无情，比伊莎还要让她迷恋；那么，就让她戴着伊莎的订婚戒指，死在自己怀里——这该是多么具有仪式感、艺术感、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啪嗒。”
碧翠丝闭了闭眼，“啊”地轻声喟叹，像是在享受心理高.潮一般，用指甲盖戳下了免提键。
她从棕色大衣底下拽出一个略显破旧的帆布包，显然是出门时匆匆带上的。她徐徐拽开拉链，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一些纸币和硬币，一个化妆盒、一串钥匙、一盒火柴……
最后是那把，曾被伊娃用“除你武器”打落在地上的，黑色手.枪。
伊娃注意到她把那串钥匙和火柴盒塞进了口袋里。
“亲爱的，不要恨我。”碧翠丝犹豫了一下，用安抚的眼神望着伊娃，像是怕吓到她似的，轻声细语，“相信我，一切都要结束了，会很快、很顺利的……这一发里，绝不会再没有子弹了。”
这是伊娃一天之内第二次被枪指着，但这次她的内心出奇的平静，站起来走向门口，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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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环杀手有一个特点，就是随着她杀人的次数增加，她的心态和手法也会愈发沉稳和老练。
简而言之，她在升级。
这就是为什么碧翠丝能在杀死康拉德后，不仅心态如常地哼着小曲儿在厨房烤饼干，还能第一时间发觉凯瑟琳的刺杀和隐藏的伊娃，并灵机一动，没一铲从后脑将凯瑟琳敲死，而是故意让她很快醒来，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嫁祸给她。
这也就是为什么碧翠丝会聪明地选择了看似最容易被发现，实则最为安全的案发地——沃森夫人的地下室——作为她华丽的谢幕。
“嘘……亲爱的，我们到了。”碧翠丝转动钥匙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在下行台阶的尽头，寒气从脚底升起，一扇在夜里森然的带窗铁门被打开。
透过灌木丛的间隙，还能看见十五米开外一辆无声地亮着灯的警车，两个打着哈欠的警察，还有路灯下，拉起的一圈案发现场的黄色警戒线。
然而这里，整栋房子背后的地下仓库入口，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冰凉的管状物依然抵着她的腰，伊娃伸手挥了挥四起的灰尘，迈步走了进去，脸孔没入黑暗的阴影中，再看不清神色。
……
如果伊娃不是伊娃，如果一个多月前她杀的人不是被夏洛克接手，那么也许，彻底疯了的凯瑟琳会被警方抓住，伦敦晚报的某个角落里会刊登上“神经质妻子因丈夫出轨而将其残忍杀害”的新闻，而她会转移到另外一个城市里……继续寻求她的爱情。
不，不能称之为爱情。她经历了一个女人和三个已婚男人，他们同她上.床的时候都曾口口声声甜言蜜语地说爱她，可没有一个人肯为了她放弃他们已有的婚姻。
每一次，当她像飞蛾扑火般脆弱地相信了那信口开河的许诺、献出了自己全部的爱和身体的时候，却总会最后发现，自己不过是沦为了他人欲.望的工具。
于是飞蛾的灵魂被魔鬼吞噬，变成了野兽。
金发女人擦燃了火柴，点亮了一只陈旧的烛台。
“你知道吗伊娃，我掉了下去，狠狠掉了下去。我的世界变成了灰色，只有当那锋利的刀刃剜断了他们的手指，我亲眼目睹了那鲜红的血和森森的白骨——啊，我才又能看见明艳的阳光了，我才又能呼吸了。”
——当夏洛克无声地走下通往地下室铁门的台阶的时候，正听到女人这番自述。
“然后……我遇见了你。”她拧开了什么瓶盖似的东西，用脚狠狠一踹，紧接着是液体流出的声音。
是刺鼻的汽油。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E小调的悲伤（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