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心琐言》三杯吐然诺

29、第二十八章 别来无恙

　　从宿醉里醒来，看到沅机正坐在我的软榻前。我记起昨日在宴会上见到玉玄灵神，想到在莽川古玩店见到的女子，本想去问问他，结果又错过了机会，不禁大为懊恼。
　　从东林上仙的宴会回来，碟语仙娥戏弄我之事，也要在无涯山公审。其实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可是沅机执意如此，我替她求了多少次情也没有用。
　　侍卫将她从水牢里押出来，受了几天刑罚，灵力大减，形容消瘦。
　　公审在五行庭，无涯山的仙官仙娥仙童侍卫都来了。五行庭由无涯山升起的露台构成，五个露台对应五行八卦，中心一个圆盘，受审的人位于圆盘中央。
　　沅机说由于她已经受到处罚，此次公审只为向众仙宣布她的过错，给无涯山立个规矩。让此后这无涯山再无人敢质疑的我的仙位。
　　在众仙面前，沅机宣布了我与他的婚事，我站在他的旁边，看着他凌风而立的身形，众仙向我道贺，我这小仙的身份他们也不敢再多问。
　　蝶语跪在圆盘中间，沅机道：“你该向无涯山未来的女主人道歉。”
　　那仙娥嘤嘤抽泣，向我道歉，我实在不忍，便飞到圆盘中间扶她起来，替她擦去眼泪。她的姐姐蜓舞也将她搀扶起来。
　　公审结束后，无涯山又恢复了宁静。
　　我在沅机筹备婚礼的日子里，在无涯山过得逍遥快活。仙娥们也渐渐接受了我。蝶语受罚之后，我拿了很多补品去看她，又给她搜刮了很多灵草灵药，她很快好了起来。我们也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姐妹。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我心里记挂着莽川遇见的老太太，想着她的爱人与玉玄灵神瓜葛，我便想向玉玄灵神求个恩赐，能减免她的刑罚。虽然她曾伤过我，不过都是伤心人，何况她现在毫无法力，无力与仙界抗衡，何不就让她失去所有的记忆，做一个平凡的女子，了此生涯。
　　沅机总是来我住的宫殿同我一起吃饭。饭时，我问他能否带我去见玉玄灵神。他问过缘由后，道：“可以啊，只要你想见。不过求情之事，他不见得会答应。你倒可以一试。”
　　我道：“难道仙界的每个神，都像你一般赏罚分明吗？”
　　“我不是赏罚分明，我只是对你的事情赏罚分明。”沅机边说，边往我的碗里夹菜。
　　无涯山的厨子，可比沅机自己做的好吃。
　　就说这桌上的几盘菜肴，不仅味道鲜美异常，吃了也让人灵力大增。
　　“玉玄灵神离我这无涯山倒是不远，今日便可带你去他的幽澎泽一探，既是为你之事，也为我与他叙旧一番。我与他还是万年之前把酒畅饮，其他日子都在各大宴会上碰面，只是匆匆数言。现在借小律的事，我也拜访拜访老友。”
　　玉玄灵神的幽澎泽环境清幽雅致，几排竹篱茅舍在天河畔伫立。与其他上神的宫殿不同，他的宫殿便是这几排竹篱茅舍，舍外有一水车在不停地工作。
　　我问沅机道：“为何他的处所这么简陋？”
　　沅机道：“你看着简陋，实则暗藏玄机，等进去你就知道了。”
　　我拽紧他的衣服，倒想看看这简单的房子里有什么样的玄机。
　　幽澎泽的四周环绕着很多碧绿的水草，沅机说那水草到了夜晚能伸展开来，发出光亮，照的这片屋子散发出美丽的光。
　　水车吱吱呀呀，天河的水从水车上面倾泻而下，别有一番人间江南的景致。
　　我们到幽澎泽的时候，竹篱外只有一个仙童，正在耕作竹篱外的菜地。我问：“你们家上神呢？”
　　沅机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不解地看着他。
　　那仙童面露微笑，渐化成一个身长玉立的白衣少年。
　　我惊讶地张开嘴巴，“你……你就是……玉玄灵神……”
　　我转头又问沅机：“那为何他要化作仙童模样在这里耕作。”
　　沅机笑道：“我们一起在仙界培训班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样了，没事就变作不同的角色玩一玩……”
　　玉玄灵神道：“在东林上仙的宴会上倒是见过这位小仙，听说你就是帮东林找回碧柳枝的小仙。没想到……好久没见你，别来无恙啊，但沅机你竟然这么快就要成亲了。”
　　沅机拍了他一下道：“你也抓紧时间了。”
　　他哈哈地笑起来道：“我一向清心寡欲……不着急不着急……哦对了你们二位来拜访我，必是有什么事情。进屋再说。”
　　他将我们引入茅屋坐下，我道：“上神，您可有一位徒弟叫玉卑？”
　　他听到我说他的名字，微微一愣。
　　“玉卑有位爱人叫淼淼，受了仙界的处罚，在莽川……您可知道？”
　　他叹了口气道：“是……玉卑是我最爱的弟子，可他已经死了。”
　　“我知道……但是他的爱人还在等他……上神您能……”
　　“你是想让我帮帮她对吗？”
　　我点点头。
　　沅机摸摸我的头，对玉玄灵神道：“你就答应我夫人吧。当年在仙界培训班，我可没少帮你做作业。”
　　“既然沅机你都开口了，我也可以下凡走这一趟。只不过想让我怎么帮她？”
　　“让她失去所有的记忆，恢复少女身，就算仍要受罚，我也想让她好过一点。”我道。
　　玉玄灵神道：“既是如此，我就将这解缚咒给你，你可以解开她身上的咒语，我再施法力在这咒语上，你一起用了，便可让她忘却之前的所有记忆。不过就算如此，仙界的处罚也非你我能解除，她还是只能待在古玩店里。”
　　我道：“那已经很好了，谢谢上神！”
　　玉玄灵神道：“我还说沅机你来找我喝酒，没想到是为了旁的事情。真让我空欢喜一场。原来你也没记起我这个老兄弟。”
　　沅机道：“今夜陪你不醉不归。明日我带夫人去凡间走一趟。”
　　“她是小仙，去凡间不像你我方便，你如何带她？”
　　沅机一挑眉道：“你懂的。”
　　他们两说罢都坏笑起来，我一头雾水。
　　玉玄灵神用手往外一指，幽澎湖的水车快速的转动起来，而我们仿佛缩小了一样，竟然坐在了一个豪华异常的宫殿里。
　　透过五彩的玻璃向外望去，那竹篱茅舍竟然变得很大很大。
　　“我？我们变小了？”我道。
　　沅机道：“这便是幽澎湖的奇异所在了。这玉玄灵神没事就变小，待在这水车里。这水车的每一个水箱，都是一座豪华的殿宇，只不过我们是在水车中，但我们自己又仿佛不知自己在水车中……”
　　我连连惊叹这里的玄机。他们在这水车里把酒畅谈，我看着水车外的水草覆盖住湖面，在夜里泛出好看的光辉。
　　听他们讲了很多从前在仙界培训班的故事，五个上神一起上课。只不过巨乙真神行踪莫测，老是在仙界外游荡，培训班结束后，就不常见他。他们说在培训班上修习的法术啦，又说起仙界的宝贝啦，再谈起仙界的八卦，像两个快乐的小男孩。
　　在把酒言欢间，一夜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倘若有机会，很想听他们再聊一聊过去的故事，上神成长的故事，我就像看着偶像的神情，看着他们，为自己错过上神的成长暗自嗟叹。